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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浮屠 第一章 陇右风起

“青烟日落向黄昏,城中思妇捣寒衣。谁怜此夜肠空断,唯恨经年戍不归。”

寒衣节才过,陇右之地寒风已然袭人脸面,一连数日阴雨,才不过掌灯时分,秦州城街市上已无半个人影。

诗经云“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过了寒衣节,陇右之地秋色越发萧条了。

入夜之后,阴雨愈大,临街店铺也早早闭了门,四下漆黑一片。

至亥时左右,街市上除去两名巡城的甲兵差夫外,尚有六七个身着飞熊服的人锦衣夜行。

听着前路沙沙作声响,身着飞熊服的差人立时止了步子,右手缓缓伸向腰间佩刀。

大周上至王公贵胄,下至黎民百姓皆晓身着飞熊服、锦衣夜行的只有皇城中的内卫。

历经肋排刀、刺骨针的官员都知道,他们就是活着的魔鬼,神出鬼没,比起阎王来的更为可怕。

令人闻声丧胆、肝胆俱颤。

差夫的脚步声伴着交谈声由远及近,同行的两人并作一排,一个人手提灯笼,一个人搓着双手哈气,细细的雨丝斜打在他们身上。

清冷的街市上悉数能听到他二人的言语。

“往年十月一尚不到这般清寒,今年熟不知糟了什么灾,才这时节就冷透了,更倒霉的是这鬼天气,竟让你我兄弟抽了这巡城的签!”

那人先是一阵咳嗽,继而打着冷颤说道:“谁说不是呢!胡爷,这大冷天,倒不如紧着回去喝上一壶烧酒,暖和暖和身子才是正事!”

胡爷听了,喜上眉梢,大笑几声,连连点头应允。

昏暗的灯笼映衬着丝丝幽寒,显得秦州城格外凄苦。

秦州城是陇右道通往西域的关隘,古来有不少名臣贤相皆是出自秦州之地。

秦州城横跨长江、黄河,乃陇之“小江南”,世人皆言: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过陇右。

秦州鸽房的暗卫小心地领着众人往前走去,不知那个内卫发出了声响,竟引的两甲兵差夫警觉起来,忽地停了步子,将右手背过去伸向腰间佩刀,不约而同放缓身子往前挪着步子,边走边抬起灯笼去照。

胡爷口内颤立着吼一声:“何人在哪儿?还不赶紧站出来,休怪爷爷长刀不长眼!”

前路没有回音,两甲兵竟异口同声又喊了一句,刀随话起,缓缓亮了出。

两甲兵佝着的身子又往前挪了几步,眼下双方便要相遇。

灯笼映照在地面上,光亮随雨水晃动,露出一双錾金虎头靴来,靴上挎着短剑。

胡爷心头一紧,忙又提将灯笼往高了提了半尺。飞熊服后黑色斗篷遮面,左手支开斗篷握在浪纹千牛刀上,右后腰间挂了连弩,镶金白玉腰牌上“内卫独孤朔”几个字清晰可辨,流苏顺着腿垂下半尺有余。

胡爷赶忙将灯笼往下放了放,紧着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再抬灯笼看了一眼,便是一柄浪纹千牛刀缓缓伸出来压在灯笼之上,胡爷的手臂顿时哆嗦起来,只惊得灯笼跌落在地上,霎时没了光亮,周遭陷入了黑暗之中。

胡爷胡乱拉扯住旁的人立时跪倒,拜在地上。

身着飞熊服的内卫不言语,用刀在胡爷身上轻轻拍了拍,遂收回刀,绕开跪着的二人,与身后数人快步隐没在了暗夜之中。

过了许久,两甲兵才环顾左右缓缓抬起头来看,四下寂静悄然,并无半点踪迹,胡爷扯起袖子擦了擦额头上混着的汗与雨水。

年轻人看着远去的暗夜,颤颤巍巍地问道:“胡爷,这是些什么人?”胡爷不答话,伸出胳膊拍了拍衣裳上的泥水,缓缓直起身来环顾了四周,眼睛才盯着街市尽头,舒一口气道:“内卫,从神都来的内卫!”

旁的年轻人听了“内卫”两字,浑身不由地一哆嗦,忙从怀间去处火折子,用手罩住,摸索着从地上点起灯笼。

那胡爷紧着身子跟在后面推了一把,年轻人立刻会意,两人便三步并做两步,头也不敢回地往前去了。

胡爷边走边打着哆嗦,嘴中呢喃道:“内卫来了,秦州城有人怕是要遭劫难了”。

后半夜的雨更大了。

秦州城街头最北边一个宅院,前后两个门口外各立着一个手握长刀身着黑衣斗篷的内卫,纷纷雨丝映着门上高高的灯笼,落在寒芒逼人的浪纹千牛刀上,格外瘆人。

高墙下三人一组搭了人梯,两个身手矫健的内卫退去斗篷,一跃攀上了院墙,接着疾身奔走在屋顶之上,望着院内烛火隐约的苑楼跃去。

后面的几人紧紧跟着,依次翻墙而上。

领头的两人分别是神都内卫左司副统领千牛卫独孤朔和内卫右司副统领千牛卫裴策。

屋内灯光昏暗,隐隐闪动几下。

正在密谈的几人中,忽有一中年男子示意众人止住声息,转身将烛火吹灭了。

细细分辨去,似乎屋顶轻微的脚声夹杂在雨中由远及近,另外的两个壮汉顺势拔了长剑,握在手中,各自找了柱子背靠着立住。

年轻男子也是握住一柄长剑,将一女子和一老者护住,缓缓朝后堂退去。

说时迟那时快,便是一刹那,独孤朔和裴策踏破屋顶跳将下来,屋中三人立时摸黑挥剑围斗上去。

老者和女子早已披上斗篷,绕过内堂屏风,直奔暗道去了。

屋中漆黑,裴策挥刀格挡,伺机寻了柱子立定身形,侧耳听息判断出屋中之人位置,又听的一轻一重脚步声远去,遂大喊一声道:屋里的交给我,快去追逃走的两个,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裴策说完,奔身挥刀朝一人砍去。

独孤朔听了,撤开身辩着两人逃开的方向往去追,嘴中囫囵地也说一句:“你自己小心!随即跃身入了暗道。”

后堂墙壁之内藏有暗格,一直通了后院假山。

独孤朔在漆黑之中一路追过去,前面的两人将一路烛火打翻在地,脚下通道内一片漆黑。

走了板上,才看着远处隐隐似有微光,走近时却也灭了。

独孤朔忙摸出身上的火折子,才吹亮起了,便有数只羽箭射来,独孤朔急忙旋身躲开,只逼着的他将火折子吹灭了,暗道内霎时又一片漆黑,他只得放慢步子,听声辩息缓缓跟上去。

约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独孤朔眼见前路弱弱有光亮,似乎到了出口,遂越发放缓脚步,才道通道口,便听“唰唰”几箭射来,独孤朔又忙旋身闪躲,连着数刀将几支击落在地,却也忌惮起来,一时不敢贸然出去,委身后退几步,解下弩箭,将柱台掷出去,又是几箭袭来,独孤朔听声辩了辩箭射来的方位,急急朝着放了两箭,四下不了见动静,许久又听不得回声,独孤朔才跃身出去。

暗道之外亦是黑灯瞎火,不见人影动向,独孤朔三步并作两步,顺着假山攀爬上去,就见远处有一微弱火光闪动,急急朝空中放一只响箭,继而跃上屋顶追去。

追至门口,竟不见了踪迹,四下并无打斗痕迹,独孤朔便打了几声暗语,门口的差人竟回应了,言下并无踪迹。

独孤朔只得折身回来,顺着小路缓缓探去。才走了几步,又听“唰唰”几声,独孤朔连忙退身闪躲,才绕开廊柱,登时窜出四个大汉来,一个个手持短刀盾甲,见了独孤朔便围将上来。

独孤朔见状,快步上前,旋身跃起,朝着四人连发数箭,仅有一支射中一人肩膀,那人却毫不在意,一把将箭扯掉,嘶吼着发作起来,但见独孤朔举刀来砍,那四人举盾格挡,又于缝隙之中连刺数刀,逼得独孤朔急回身退去,那四人又举盾一齐攻上来,独孤朔以身抗衡,却直将自己撞翻在地,四壮汉又凌空劈砍下来,独孤朔一脚蹬在小径青石之上,借力向后翻滚起身,四人一刀砍空落在地上,顺势横刀扫将过来,独孤朔连连翻身躲开,才脱身,便借机跃在一处低矮假山之上。

稍稍回神,独孤朔才认出这是边军的功法,不敢硬拼,只得伺机又放了几箭,虽伤不得四人性命,却也牵绊住了,令四人进攻稍作延缓。

片刻,但见那四人又举盾冲过来,独孤朔借力跃身出去,直奔那老者而去,才跃出丈许,凌空忽地一个网子迎面飞来,独孤朔躲闪不及,被牢牢套住,那四人返身回来,举刀砍下,眼见挣不脱,独孤朔心间皱作一团,暗道一声“不好!”,便也无法,双目一闭,只等刀斧加身,却是刀砍来时,齐齐砍在盾甲之上,发出铛铛响声,独孤朔睁眼一看,竟是内卫的甲盾。

原是此前在前院探查的两人听了独孤朔哨箭,急急跃墙而来,正好替他挡下一刀。

两人来不及多言,挥刀朝四大汉攻去,独孤朔乘机砍破网子立身起来。

那两人中有一人笑道:“左司赫赫威名的独孤朔大人,竟被这小小的渔网兜住了,传出去怕是要被同僚们笑话了。”但见了来人相帮,身后的老者拉起少女夺路便走,独孤朔跃身便追,又朝两人喊道:“今日之事不可外传,否则绝不轻饶。尔等切莫大意,乃是边军的战力,远非一般的草莽流寇,应当小心应对,我去追那老汉!”二人应了一声,只管放身与那四人缠斗在一起。

才追出院落,那老者欲夺门而去,情急之下独孤朔凌空发了一箭,正中了那人后胸,登时扑倒在地,本想连发一箭,却是那姑娘转身张开双臂挡在前面,眼见二人逃不脱,独孤朔跃身近来,举刀往跟前逼去。

“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休想从内卫手上走脱!”独孤朔举刀指着二人,那姑娘不管独孤朔,转身抱起老者,看时一箭透过后背刺穿胸口,嘴角气息已然微弱了。

“大人,大人····”那姑娘抱着哭喊起来,独孤朔一时无措,举刀指着姑娘道:“郭贼已死,汝还不束手就擒?”

“独孤朔!”眼前的姑娘突然哭喊着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独孤朔登时怔住了,这声音似乎相熟,奈何一时想不起来,只呆呆地立在原地。

倒地的老者被抱起时还有一口气,挣扎着从怀间掏出一份信笺,向着那姑娘咳嗽道:“柳姑娘,这,这是共同举事的将领名单,你一定要保护好,好,万不可落入内卫、内卫手中····”,未说完,老者便断了气。听了柳姑娘几个字,独孤朔心头一惊,继而一喜,脑海中立时闪出柳凌微的样貌来。

便是一闪而过,独孤朔抢身欲夺那信笺,被柳凌微一把推开,柳凌微也不管独孤朔,转头又唤了几句老者,见没了回声才轻轻放在地上,摘下斗篷。不看则已,一看独孤朔着实呆住了,眼前的正是柳凌微,那个已然投河自尽的、青梅竹马的柳凌微。

独孤朔一时不知是喜是悲,往后退了两步,怔怔地盯着柳凌微看了又看,半晌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柳凌微也不说话,也只静静看着独孤朔,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继而顺着脸颊扑簌簌地落了。

片刻,独孤朔听见后边的喊声,急急擦了一把眼泪忙道:“你快走,从这里翻墙出去,外面没有人,出了秦州城往神都去,去洛阳街城东市找蔡阿婆,在那里等我!”说着,一把将柳凌微拉起来,搭了人梯送将出去。

转身回来时,他眯着眼,抑制住心底的欢喜,长吸一口气,笑道:“她还活着,她真的还活着!”顿了片刻,他上前去摸了一把老者的脉搏,已经没了气息,略作拾掇,才往内院走去。

那后来的两人见独孤朔提刀回来了,问道:“追到郭贼了吗?”独孤朔暗抹一把泪痕,答道:“那老儿真不经打,才一箭就死了,尸身就在后门口!”

“大人,临行前大统领有交代,要活的,死了该如何交差呀!”

“先别管了,这贼边军厉害的紧,大人快来助我等!”旁的一个已然招架不住,喘着粗气吆喝一声。

独孤朔听了,猛地一抬头,大叫一声“不好”,急从腰间拔出连弩,发一支响箭,伴着焰火燃尽,四下的内卫飞檐走壁而来。

独孤朔急道:“两位兄弟先行应对,裴策大人以一敌三,恐有危险,我去助他一助,其他几位兄弟转眼便到!”

那两人听了裴策有难,齐齐应答一声,独孤朔话音未落,已然跃身去了。

屋内仅有一盏烛火亮着,地上倒着一人,胸口中了一刀,再看裴策,被逼退至案桌上,左右双手死死握着刀柄,那两人满脸血迹,双刀压着裴策动弹不得。

“裴大人····”独孤朔连着喊了两声,没有听见回音,忽地角落传来几声粗喘的气息声,独孤朔大致判断了方位,跃身跳将下去,远远看见两个大汉压着裴策,凌空拔弩连发两箭,那两壮汉拼命压着裴策的刀,一时不敢贸然腾身,被弩箭射中左右后肩了,才急急扯刀回顾。因是昏暗,又怕伤及裴策,独孤朔不敢全力使箭,只伤了二人皮肉。

“你怎么才来呀,他奶奶的,我险些折在这儿了!”那二人各中一箭,晃开身去,裴策一时周身劲力消退,瘫软下来,颤巍巍地地说道。

“哈哈,裴大人,我又救你一命!”独孤朔笑着说了一声,举刀旋身迫上去。

“不要管这个了,先解决了这个姓裴的再说!”那两人侧转身子,相互折去箭枝,齐齐施剑攻向裴策,裴策见状,急忙翻身滚过案桌,反身一脚踏去,将案桌踢向两人,二人举剑自上而下砍去,桌子登时粉碎,正是这一缓,独孤朔飞身而来,与两人战在一处。

那两人有些许套招,一个左刺,一个右扫,一个横穿,一个劈砍,约莫七八招,独孤朔便觉明剑路,好在与外面那四人不同,这两人的功法招式不是边军的路子,反倒像是江湖中人。

独孤朔遂道:“裴兄,这几人该不是边军的路子,后院有四个边军汉子,武功着实厉害,司里的几个兄弟险些招呼不住!”

“也是琅琊王的余孽?”

“不知,使的是边军的御敌打法,我一个人斗将不过,被两个弟兄好一番嘲讽!”

“莫慌,当真遇着边军,也够他们喝一壶的,等出去了再笑回去!”

“裴兄且先休息,等我料理了这两位再说!”

“好好···”裴策笑着说着,连连咳嗽了几声,翻身靠在临角的柱子上。

独孤朔已然摸清了两人剑法照门,遂想卖个破绽,等两人拔剑来攻时,假意举刀格挡,闪身退步,左手暗中摸出弓弩,搭弓连发两箭,那两人慌乱撤身回护,独孤朔伺机举刀直扑一人而去,另一人见了,举剑策应上来,独孤朔便朝那人又连发两箭,逼着那人只得翻身闪躲,一时之间,独孤朔将两人分了开来,另一个见独孤朔攻上来,观望了一眼,些是心有忧虑,或是身法本来弱一些,心间胆怯了,连连退身,独孤朔看准了快步抢上,环身一绕,刀随身走,将那人左右上下连着五六处攻破,鲜血霎时渗了出来,另一个看了,叫一声“大哥”,随即跃身朝着独孤朔劈砍下来,独孤朔侧身躲闪,那另一人又横扫过来,独孤朔连退两步躲开,左手搭箭连发两支,那另一人连连翻身躲开,却不料那箭直奔了后面的人去,那兄长一时躲闪不及,一箭中了脖颈,一箭中了右臂,登时捂住脖子倒了下去。

另一人才立定身,却见兄长倒下,忙窜过去,想抱起身来看,却被裴策飞身一刀从胸前划过,倒在地上抽搐几下,登时没了气息。

眼下解决了两人,独孤朔挽刀起来,搭在左臂上一抽,刀上的血迹便被擦了干净。

“怪不得大统领一直说独孤兄最为善斗,今日一见,确实如此,我被这三人追杀半晌,豁出去挨了两刀才得以伤了一个,却被这两人打的毫无招架之力,也未曾想着分开来逐个击破,看来日后还的多想独孤兄请教才好!”裴策也擦了擦刀,笑着说道。

“裴兄见笑了,倍则分之罢了,你伤不碍事吧?”独孤朔走向裴策,边问道。

“穿了软甲,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哦,对了,郭贼呢?”裴策说着,忽然问道。

“死了,眼见他们走脱了,情急之下放了一箭,未料那匹夫福薄,竟当场气绝身亡了!”独孤朔轻巧地说着。

“唉,如是说来,回去不好交代了!罢了罢了,此番折子该是由你着手,至于如何说辞,你自己要掂量着看,只怕死了那郭贼,少不得大统领的一番训骂。”裴策说着,被独孤朔搀扶着往后院走去。

才进院门,便听得刀剑之声。

“独孤大人先去,我随后就来!”裴策说着,推了一把独孤朔,独孤朔坏脸一笑,拔刀快步而去。

但见一个内卫躺在地上,鲜血自勃颈处涌出,已经没了气息,四个边军汉子对着三个内卫,正酣战一处。

四人眼见独孤朔来了,急道:“大人,这汉子着实厉害了,伤了咱们一个弟兄,我们五打四未必有胜算,你快想想办法!”

独孤朔本想用刚才击败屋内二人的办法,转念一想,边军自佩盾甲,弩箭射不穿,又见那四名汉子膀大腰圆,不着甲胄,而且手中遁甲远远小于边军作战,遂微微一笑,计从心生,忙大声问道:“诸位兄弟弩箭可有尚余?”

“不曾使用,十三支均在!”

“好,你们听我口令,将弩箭取在手中,我要你们退就退,进则进!”

那四人齐齐喊一声“好!”随即独孤朔跃入人群之中,先是连砍数刀,被边军遁甲一一格挡,随即用肩膀撞了几下,也被边军挡住,随即边军举刀刺来,独孤朔连喊道:“退”众人忙跟随独孤朔滚地翻身退去,那四人连追上来,独孤朔又喊一声“放”,数支弩箭应声急出。

原是四人连身翻滚过来,并未起身,半跪在地上,四名边军汉子举盾攻上来时,因盾牌较小,护不住周身,数支弩箭正中了壮汉的腿,一时翻倒在地,独孤朔又喊“进”,四人起身一同攻去,刀箭齐用,将边军砍倒在地,但并未伤他们性命。

独孤朔与众人相熟多年,四处征战,自然相互心思明了。

“哈哈哈”裴策忽然笑道:“独孤大人果真好计谋,明知硬拼斗将不过,却是利用他们身形高大、盾牌短小的不足,将他们的优势变成了劣势,将你们的不足变成了优势,裴某佩服,佩服!”

“裴大人不必奉承,眼下折了一个弟兄,回去怕是更没法交差了!少不得要挨晏统领训骂!”独孤朔说着,面露难色。

“哦,我以为内卫中就数你不惧怕大统领,想不到你也怕的!哈哈啊哈哈!”裴策笑着,举刀便要砍杀四名边军,却被独孤朔挡下。

裴策盯着独孤朔满脸疑惑地看着,似乎在反问独孤朔为何不让他杀了四名边军为同僚报仇。

独孤朔自是心中明了,遂笑道:“裴兄不必疑惑,他们本是戍边的将士,只不过受人蛊惑被利用罢了,倘若今日裴兄要杀他们,也不过一刀而已,却是来日少不得传出去些名声,他们皆会说陛下昏庸,纵容内卫滥杀无辜,陛下素以仁孝治天下,倘若今夜放回去,他们定会感恩陛下仁慈,更甚者也会将陛下圣明之德传颂到边关,岂不是更好!”

裴策听了,颜色才由愤稍转喜,望向众人一番,继而点头笑道:“独孤大人说的也是,日后若再有人说内卫只是些莽夫有勇无谋,裴某第一个反对,以独孤兄之作为,颇有孟尝之风采,偏是又能以德报怨,时时处处维护陛下仁慈圣德之名,真令人好生佩服!”,众人听罢,也跟着附和了几句。

独孤朔道:“裴大人果真是好口才,此一番恭维,真令我左司的弟兄汗颜!”说罢,假意揖手施礼。

裴策反倒不吃这一套,一把推开说道:“罢了,假惺惺的,看也不是真心!”说着,便往前去。

独孤朔连同众人,哈哈一阵笑语,而后一同往后院处去了。

待到了后门处,果见郭林遗尸身。

裴策将门外秦州的暗卫唤了进来,问了几句,便派其往秦州城里寻车马去了。

众人在院中各处翻了几遍,上至屋顶梁柱、下至瓦片地砖,而后将一应文书、信笺、札记等物品拾掇了,用油纸封存起来,装在马车之上。

当下神都众人辞过秦州暗卫,连夜往神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