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噗通”一下倒地声,小琉璃这才敢睁开眼。
待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个人后,她赶忙喊停。
“小白,这是个哥哥,不是鬼!”
白泽闻声停住举在半空的爪子。
“是人我也打,谁叫这小娃娃大白天装模作样吓唬人的!”
它哼一声扭过头,理不直气也壮。
“小白,我们是不是做了错事?母妃说过,打人是不对的。”
小琉璃忐忑的看向白泽,拿着扇子的小手局促的扭在一起。
白泽才不管这些,天上的老家伙们惹了它,它都照打不误。
更何况是一个小娃子。
可不忍看到璃宝愧疚的样子,白泽决定久违的讲一次道理。
“璃宝,你母妃有没有教过你,不能随便打扰别人说话?”
小琉璃乖乖点头。
白泽继续引诱:“那我们俩刚才是不是在说话?”
“嗯。”
“他是不是没经过同意,擅自打扰了我们?”
“好像,是的……”
“那他是不是做错了?”
“好像……是吧?”
小琉璃被绕晕了。
她觉得小白说的有道理,这个哥哥确实不该突然吓唬他们。
可他们也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不该不由分说就打人。
大家好像都有错……
白泽看到璃宝快冒烟的小脑门,就知道她这是还没想明白。
它一转目光,小男娃和璃宝差不多大,面色却透出病态的苍白,眉宇间聚集着一团黑雾。
再联想那股刺鼻的药味,心中已然有数。
“罢了罢了,福兮命兮!全当是为璃宝积德了!”
白泽故作深沉摇了摇头。
可这个动作由它如今的身体做出来,就只剩下可爱了。
白泽浑然不觉,“璃宝,你能看到他额间的邪气吗?”
小琉璃点点头,黑雾笼罩住这个哥哥半个脑袋,她想不看见都难。
“小白,什么是邪气呀?”
小琉璃蹲在夏侯河清身边,好奇的盯着他的脑门。
“道术中有这样一种说法,正气存内,邪不可干;邪之所凑,其气必虚……”
璃宝的眼神渐渐迷茫。
它无奈挥爪:“好了好了,知道你听不懂,简单来说就是这个小娃娃生病了,而且还很严重,若是放任不管,只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一听活不久,小琉璃紧张了。
如果哥哥离开了,他的爹爹和娘亲该多么难过啊……
就像母妃离开她一样。
小琉璃目光湿润的看向白泽:“有办法救救他吗?”
“有是有,只不过有些麻烦。”
白泽停顿片刻,猫耳立起:“今天怕是来不及了,不过有法子可以暂时缓解他的病症。”
说着,它伸爪拉起璃宝的手放到夏侯河清额间,微弱的仙力从她体内涌现。
小琉璃觉着身子猛然一重,再看哥哥,眉间邪气已褪去大半。
她转悲为喜,还没开口就被白泽拦下。
“有人过来了,璃宝,我们先走!”
小琉璃急匆匆把羽扇收回乾坤袋,临走前还不忘跟夏侯河清道别。
“小琉璃一定会想办法让哥哥变健康的!”
“等冬天过了,我们一起去看迎春花!”
说完,跟着白泽一溜烟跑走了。
而就在他们走后——
夏侯河清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就连那种刻入骨髓的寒意也减轻了许多。
发生了什么?
他环顾四周,一人一猫已经没了踪影。
夏侯河清心生疑惑,不远处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打断了他的思索。
瞧着朝自己奔来的女子,他果断躺着继续装晕……
——
很快到了晌午,各宫各殿的膳房都开了灶。
离开盼康宫后,小琉璃和白泽就被一阵饭香味吸引。
一个是贪恋人间美食的馋嘴猫,一个是饿了快一天一夜的小可怜。
俩小家伙默契的闻着味往一个方向走,很快找到了御膳房。
还没看两眼,就被总管不耐烦的赶了出来。
“出去,出去!哪里来的小乞丐,这里可是御膳房,你也配进!”
“叔叔,我好饿,就给一个馒头可以吗?”
小琉璃眼巴巴的望着锅里还在冒着热气的饭,咽了咽口水。
本来都饿到没感觉了,可一闻到饭香,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白泽也跟着喵喵叫。
它不吃也没事,但抵不住人间的饭好吃啊!
“不懂规矩的野丫头,赶紧滚,可别给我沾了晦气!”
总管见她不仅穿的穷酸,还听不懂话,也不再客气,抄起笤帚就往她身上打。
小琉璃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棍。
后知后觉护住脑袋,眼泪先一步滚落下来。
她害怕得缩成一团,抿着嘴不说话。
“嘿我这个暴脾气!”
白泽哪能见璃宝受委屈,尖爪一亮,跳起来对着总管就是一通乱抓。
直冲脸面,道道见血,威力堪比九阴白骨爪。
总管被它抓的嗷嗷乱叫,抡着笤帚想把这畜生打下去,可眼睛根本张不开,只能破口大骂。
“我非要杀了你这畜生!还有那个小乞丐,招贱玩意!给你爷爷我添霉气!”
“啊!我的眼睛!!”
“该死的畜生!我今天要扒你的皮,拆你的骨!!”
总管骂的越起劲,白泽下手越狠!
怕伤到璃宝,它使足劲将总管逼进房内,一时间,锅碗瓢盆摔砸声不断,也听不清是猫叫还是人嚎。
动静越闹越大,很快引来不少人围观。
其中就有路过的永寿殿宫女,一眼认出公主的黄衫。
“放肆,那可是当朝公主!还不快去拦着!”
宫女惊喊一声。
可周围人却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就那野丫头?当朝公主?真是天大的笑话!”
“我还说自己是当朝皇后呢,你信吗?”
“要拦你自己去拦,那可是御厨总管,谁敢惹他!”
“就是!听说总管早年习过武,发起癫来那是三五个人也制不住的。”
“你是哪个宫的婢女?怕不是个失心疯吧?”
嘲讽话语不断,小宫女焦急不已,但也自知一嘴难敌众口。
她不再辩解,飞快跑出人群,回宫禀告了。
众人见宫女落荒而逃,更加料定她是个疯子。
言语间也就更为肆无忌惮。
等夏侯亓赶到时,就见到这样一副场景——
吵闹看戏的人群中央,一个小小的人孤零零站着,单薄娇小的身躯颤抖不停,似是受了惊吓。
本来半日找不到人是有些恼的,可现下见了小家伙这样,便什么气也没了。
夏侯亓无视嘈杂的奴仆,兀自向前迈了一步,声音清朗凌冽:
“小琉璃,到爹爹这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