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子口在迭部县东北,是迭部县通往汉族地区的门户和战略要道。“腊子口”是藏语,意为“险绝的山道峡口”。
事实也的确如此。腊子口周围群山耸立,峡口如刀劈斧削,岩面更是陡峭难爬。腊子口河从峡口奔涌而出,两岸林密道隘,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国民党军队沿着朱李沟口、腊子口、康多、道藏、黑扎一带分点布设了数道防线,尤其以腊子口作为防守重点,在桥头和两侧山腰都构筑了碉堡,并在山坡上修筑大量防御工事和军需仓库,妄图凭借天险把红军阻遏在腊子口以南的峡谷中。
这时,红军左侧有卓尼杨土司的上万骑兵,右侧有胡宗南主力部队,后侧有从四川跟来的刘文辉的川边军侧翼,如不能很快突破腊子口,就会面临被敌人四面合围的危险。
那场战役是我遇到的最为惨烈的一次,我们当时负责转运五百多名伤病员,我们被堵在峡谷之中。玉锦姐当时被抽调到妇女先锋连,她们身背大刀,手握步枪,最先向敌人发起进攻。
负责断后的一个排的女兵由谭连长率领,与一百多敌兵展开了肉搏。战场上寒光闪烁,到处鲜血喷涌。
我亲眼见到一个女战士的手臂被敌机投下的炸弹炸伤,鲜血染红了衣裤,可她却不知道,仍然一边抬着担架,一边阻击敌人的进攻。
与敌人近身肉搏,我们真是杀红了眼。刺刀被模糊的血肉糊得钝了,我便在石头上蹭一蹭,接着与敌人厮杀。
如果是拼体力,我们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我就尽量寻找掩体偷袭敌人。
一队敌人被我们打倒了,另一队又冲了上来。我索性闭上眼睛,端起枪一顿狂扫。
子弹用光了,我弯下腰直接操起脚边死去的敌人的步枪,接着战斗。
经过一番艰苦而又残酷的血战,红军伤员安全通过了腊子口,而我们独立团也伤亡惨重,我们连只剩下了我和玉锦姐还有另外一个姐妹,而牺牲的大部分同志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这场战役打破了敌人妄图阻止红四方面军北进的计划,为与红一方面军胜利会师、结束长征、共同北上抗日开辟了前进的道路。
看着血肉横飞、尸横遍野的战场,怎能不百感交集?每一次的战役,每一次的突围,我们都要失去不少姐妹,不少兄弟,不少战友。他们用热血与生命抒写了一部红军革命史,他们将永远长眠于这片土地之上。
如果说长征是人类历史上空前的奇迹,那么长征中的女兵们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她们犹如岭上的映山红,开在悬崖峭壁边,璀璨夺目。她们的坚韧、她们的勇敢、她们义无反顾的信仰、她们传奇般的人生经历,谱写了一曲曲慷慨激昂的壮丽之歌,在大巴山、在腊子口、在整个川陕大地上久久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