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程青黛坐在马车上,正在赶往城外的庄园,程鹿本来正在睡觉,迷迷糊糊的睁开了双眼,忽然惊呼出声:“娘亲,前面的路上好像有个人!”
程青黛原本在和顾元霜聊天,没有注意到路上的情况,听到你程鹿这么说才抬起头来。
可不就是嘛,马路中间横躺着一个人,哦不,是两个人,因为穿着破烂的男孩身下还压着一个人,因为离得远,程青黛也没看清是男是女。
顾元霜忍不住叹气:“北方的饥荒闹的严重,听说有不少流民都往这边赶,我看这俩孩子,也是可怜人,青黛,要不然我们下去看看吧。”
程青黛点了点头,“好。”她本来也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男孩的衣服破破烂烂的,衣不蔽体,而他身下压着的女孩的衣服除了脏一点旧一点,没有别的问题。
程青黛轻轻晃了晃男孩:“你醒醒。”没有醒过来。
男孩已经晕倒了,不省人事,而女孩在摇晃中,渐渐转醒,她警惕的看着程青黛和顾元霜。
女孩紧紧抱着男孩,“你们是谁?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什么都没有,你们抢不到东西的。”
程青黛忽然有些心疼这俩孩子,看起来才十二三岁的年纪,一路上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
“我们不是坏人。”程青黛看着女孩的眼睛,神色真诚,“他是你哥哥吗?”
女孩点了点头,她能够感觉到眼前这两个人对自己并没有敌意,更何况他们一路逃荒到这里了,身上一无所有,也没有这些人可以图谋的东西。
程鹿虽然很不舍得,还是拿出了自己的糖,递到了女孩的眼前:“姐姐,吃点糖吧,很甜的。”
女孩的眼眶有些模糊,她长这么大还没吃糖,真羡慕别人,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中,可是她心里清楚,人一出生,就是分三六九等的,比如她和哥哥,一定是最底层。
程鹿怯懦的开口:“姐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陈新雪摇了摇头,想要伸出手揉揉程鹿的头,却看见了自己掌心是黑的,很脏,她伸出去的半只手蓦然收了回去。
“没有,你很可爱,谢谢你。”
陈新雪很成熟,她知道世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程青黛道:“你跟我们走吧,以后就不用流浪了。”
陈新雪摇了摇头:“谢谢你,但是哥哥和我说,无功不受禄,而且人生在世,一定要靠自己双手去打拼,绝不能为奴屈居人下,那样的生活虽然能吃饱饭,但是是不自由的。”
程青黛眉头挑了挑,她的哥哥,也就是那个已经昏迷的人,都已经病成那样了,在不吃饭就会饿死,竟然还会说这样几句大道理。
而且程青黛也能猜出来,妹妹还有力气一定是哥哥把吃的都让给了妹妹。
“你哥生病了,不及时救治会死的,这样吧,你先跟我们走,等你哥哥病好了你们一起离开,我不会阻止你们。”
听到哥哥快死了,陈新雪眼眶一红,一路上的艰难险阻都熬过来了,眼看着就要到富饶美丽的南方,哥哥病倒了。
前两天哥哥就一直咳嗽,陈新雪想要拖一下行进速度,让哥哥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哥哥不同意,还非要说自己没事。
直到今天,实在撑不住了,直接倒在了路边。
陈新雪就一直哭,哭了半天一个人也没有,她想着,如果哥哥在这里倒下了,她也在这里陪着哥哥,死也要一起死。
陈新雪点了点头,哥哥还有救,她不能让哥哥死在这里!
她低眉顺目:“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叫我雷锋!”程青黛差点脱口而出,但是想到身边还有顾元霜,她笑了笑:“我姓程,至于叫什么,你看着叫吧。”
“程…程姑娘,我叫陈新雪,我哥哥叫陈渡。”
程青黛的眼睛亮了亮,“你们的名字挺好听的。”
陈新雪道:“我的名字是哥哥取的,我有记忆的时候就是哥哥陪着我,爹娘死的早,哥哥说我出生那天正好是那年的第一场雪,于是给我取了新雪这个名字。”
……
庄园。
程青黛给陈渡找了大夫,大夫皱着眉诊脉看了半天,最后慢悠悠的说:“身体虚弱,估计这段时间吃的不多,每天挨着饿还到处跑,不虚才怪。”
陈新雪紧张的揪着衣角,“那他没事啊,还有没有救?”她的声音很小,她不敢和大夫正面对话。
因为在她眼里,这些人都惹不起。
“没什么事,我给他抓几副药调理调理,再吃点有营养的东西补一补,不出一个月就好了。”
大夫说完就去一边写方子了。
房间里除了程青黛顾元霜,还有窝在顾元霜怀里睡着的程鹿之外,就只剩下陈新雪了。
陈新雪深吸一口气,忽然跪在了程青黛顾元霜面前,“谢谢,谢谢你们,你们今天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以后一定会报答!”
说起来这一路上她也遇见过不少有钱人,有的人看他们可怜,会给他们两个铜板,而两个铜板一般能买两个馒头或者一个肉包子。
陈渡会买一个肉包子给她,而陈渡说自己不饿,让自己放心吃。
每每想到,陈新雪都很想哭,陈渡太傻了。
而今天如果不是这两位好心人,可能陈渡就要死了。
程青黛根本受不了别人的跪拜,直接扶起了陈新雪,“你这是干什么,我能在路上碰见你们,那是有缘,于是正好救了,我也不要你当牛做马报答我,以后我若是有事找你们,还希望你们看在今天的份上,帮帮我呢。”
陈新雪迷茫的望着程青黛,她和哥哥只是逃荒来的,说的难听一点就是叫花子,对方可是堂堂程家小姐,能有什么需要他们帮助?
她觉得程青黛在开玩笑,或许只是想让她不要走有心理压力。
“咳咳。”床上的陈渡忽然咳嗽了两声,惊醒了正在发呆的陈新雪。
“哥!”陈新雪扑到了床边,想要看看哥哥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