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手蒙着脸哭,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像是要把这一年多来的所有辛酸都倾泻出来。
哭过后我觉得很是轻松了些,想起现在自己成功逃了出来,真的很有戏剧性呢,我又不由得嘿嘿地乐了起来。
我用力擦去脸上的泪水,轻声地叨咕着:“操你奶奶的,等着吧,你们都看着吧,老子一个人也能活,能活!”
第二天早晨八点多钟,我终于瞧准机会登上了一辆长途大巴车。
我可不敢到汽车站内去上车,就在车站不远处的角落里等机会。正巧有辆车出了车站后在路边停下装货,我就上去了。
那是辆长途卧铺车,车子开动有一阵子后,卖票的人才发现我,就问我去哪里有没有票。
我说没有票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卖票那人有些不高兴,让司机靠边停了车撵我下去。
我急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大叔你行行好救救我吧,他们要把我卖掉我下车就没命了,你就带上我吧,去哪都行越远越好,我给你钱,我把钱都给你……”
说着我掏出了那个手绢包,那包鼓鼓的像是有许多的钱。
卖票的人接过来打开看了看,又和司机商量了几句,最后司机就把车门关上了,上路行驶。
卖票的人还不错,只收了我十块钱,那是我包中面额最大的一张钱。
他得知我的年龄后说:“我的女儿今年也是十四岁哩,到浙江要两百多块,我就收你十块钱吧。”
后来他还询问了我的一些其它情况,最后他给我出主意,等车停下后,让我去找妇联或公安部门,“这么小在外面混也不是个事,尽早回家才行。”
车上的铺位都满员了,他给我在车厢的后头找了一旮旯处,我可以勉强坐在那里。
车行至半路用餐,一份饭要十五块钱,我不舍得花钱,可是我实在是太饿了,就将一个乘客没吃几口的剩饭拿过来吃了。
半夜十一点多,汽车到达了终点站,是浙江东部的一个地级市。
那时候我已经歪着脑袋睡着了,卖票的过来把我唤醒,盯着我看了半天,重重地叹了口气,然后让我跟他走。
他把我带到汽车站旁边的一家简易旅馆,用十块钱给我登记了一个床铺,让我过去好好睡上一觉。
最后他对我说:“别乱跑,记得明天天一亮就去找妇联啊,让他们送你回家……”
我现在不想回家了,谁能保证胡彪不会回家里找我,或爸爸不会将我再卖给别人呢?还是自己在外面的好,多轻松啊,吃些苦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有这么多钱,而且有手有脚的。
哼!一定能够活下去,起码会比和胡彪在一起活得好。……
那一晚我睡得非常好,好久没有睡过如此踏实觉了呢。
醒后我感觉精神好多了,就去街上转。转累了,我又到一个街边的排档吃了一碗面,不贵,才两块钱,比广州那儿要便宜得多。
吃完后我就问老板用不用人,我开始要找份工作了。老板留下了我,管吃管住,一个月还有五百元的薪水。
我心里那个高兴劲儿,就甭提了,当即就在排档里又是拾掇桌子又是扫地的干了起来。
我勤快,我打小就不是个偷懒的人。
自打留在排档帮工后,我每天都干得热火朝天,啥活都抢着干,喜得排档老板合不拢嘴。仿佛捡到大便宜一般。
要说便宜,没几天还真让我给捡到了一个。
那晚我拾掇桌子,发现桌子底下有个黑色手包。显然是食客落下的。
打开手包,见里面有厚厚的一沓钱,还有许多卡插在包壁上。
我的心狂跳不止,手里像捧着一颗火炭般。四下里看了一下,发现只是自己瞎紧张,并没有谁注意我。
我赶紧将那手包别在裤腰上,用衣服严实地盖住。趁不忙时,又将那包塞进我的床铺底下藏好。
没多久,一个男人来寻包了。
老板接待,说没见有啥包啊。
那人说:“我一直是包不离手,只有在这儿吃饭时才会放手,肯定是落在这里了。”
老板问我:“英子你看见了吗?”
我那时脸涨得通红,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丢包的人很机智,忙不迭地对我说:“哎呀小姑娘,你要是捡到了一定要还给我,里面的钱我可以都给你,只要把包里的证件还给我就成,我有急用的。”
听他如此一说,我就没多想,回屋将包拿了出来。那男人见了,一把夺过手包,急忙打开查验。
我傻傻地等着他给钱。
那人查过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扭头再看我时,就不是刚才乞求的目光了。
“我一猜就是你偷的包。”那人说。
我吃了一惊,说话都有些结巴:“我……我没有偷你包呀。”
那人说:“你没偷?没偷这包咋藏在你那儿?”
“是我捡的,是我在桌子底下捡的。”
“我又没扔,你说捡就捡到了?你再去捡一个给我瞧瞧。”
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排档老板赶紧过来打圆场:“哎呀找到就好找到就好,这位老板,看看没丢啥吧?别跟那小丫头一般见识,刚来的乡下姑娘,不懂事儿呢……”
老板的话我字字听真,我刚想辩解几句,却被老板用严厉的目光制止了。
那个丢包的男人借坡下驴:“只要证件都在就好,钱少没少我也没数,算了,我不跟她计较了……”
那人说着牛哄哄地走了。
我气得直跺脚,冲着那人喊道:“你……你还没给钱呢,你……操你奶奶的你什么人啊你!”
老板过来拦住我:“姑奶奶呀,你可别再多事了,人家没讹你就不错了。”
我很苦恼,也想起了栓柱所说城里人都坏心眼,今天算是见识了。
排档的隔壁,是一家美容按摩中心。那里的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总是笑呵呵的,经常来排档为店里的小姐买盒饭,一来二去的就和我混熟了,我称她老板娘,她唤我为阿英。
我每天都能见到从按摩店里出出进进的那些个小姐,一个个穿着好衣服,浓妆艳彩,妖娆可人,花起钱来也很冲。
我不清楚按摩是怎么个按法,也不知道那些小姐每天都具体做什么工作,只是心里很是有些羡慕。
那天我就问老板娘按摩好不好学?
老板娘说:“嗨,那有什么可学的,一个小时就能学会。”
我问:“那我去你那里工作行不行?”
老板娘上下打量了一通我,然后问我多大。
我说自己十七岁了。我可不想让人家知道自己只有十四岁,那样的话谁还会雇用一个孩子呢?
老板娘说:“那你今天晚间就来试试吧,看你能不能干得了这行当。”
我很高兴,心里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学习按摩技术,将来也和那些穿金戴银的小姐一样有出息。
晚间收了工是九点多。我去夜市花三十块钱,买了身很花俏的衣服换上,洗了脸梳过头之后,来到了那家美容按摩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