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尽量让握住茶杯的手看起来别这么激动。
尽管我这些年修炼的已经很喜怒不形于色了,但在父母这件事上,还是没办法平静。
杀父之仇啊。
如何能平静?
“那……”
“你别急,人呢,下落我知道,肯定不会耍你,毕竟当初让你父母死得那么凄惨,我听着也觉得他该死。
“但我最近事儿比较多,自己忙不开,你帮我跑跑腿,我就告诉你仇人的下落。”
其他大姐头还说了什么,我好像都没再听到了。
我脑子嗡嗡作响,脑子里全是父母那两张照片。
父亲被吊在树上,用鞭子抽成一团烂肉。
母亲像癞蛤蟆一样趴在地上,四肢被铁钉钉住。
是难以想象的凄惨。
是我每次想到这里,都感觉锥心刺骨,恨不得将对方杀之而后快的程度!
想也没想,我颤抖着放下茶杯,直接答应了大姐头。
“我答应你,说吧,让我干什么。”
大姐头红唇漾起笑弧,点燃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我能让你干什么?做咱们这行的,无非就是发挥自己的特长。”
“这是第一个目标。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骗得越狠越好,明白吗?”
她转动手机朝向我,屏幕上是一张白发老头的照片,看起来有七十岁了。
我微微皱眉。
在常人的观点里,骗子之所以称之为骗子,是因为我们做人没有底线,什么丧良心的事都做。
可其实不然。
盗亦有道。
即便是做拐子,我也有自己的规矩。
这规矩是我做拐子的那一天,师父给我定下的,我一直牢牢遵守着。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有四类人他不能骗。
孝子、贤孙、清官、大善人。
孝子贤孙很好理解,但凡是非常遵守孝道的人,我都会高看他一眼,一般不会骗这类人。
清官,则是指那些一心为民的好官,现在这社会,官场是最腐败的地方,能有那种清正廉洁的官,才真叫个出淤泥而不染,非常不容易。
这种人,我心中佩服,自然也不会去骗。
而大善人则指的是愿意帮助他人的平民百姓,现在大多数人自私自利,愿意帮助他人的人也不多了。
我经常会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事,虽然在很多人眼里,贼就是贼,说破大天也遭人恨,可我却常常觉得自己比那些打着好人旗号的恶霸强多了。
“怎么?”
看我皱眉似有难言之隐,大姐头挑眉,“有问题?”
我把我自己的规矩跟大姐头给说了,并表示不会去骗那些好人。
大姐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被她笑得一头雾水,就看到她从柜台下拿出来一摞资料。
“看看再说。”
资料上写得满满当当,都是关于这老头的事情。
前面部分是他的基本情况。
张建国,六十八岁,老钢厂退休员工,离异,跟儿女断绝关系……
下面则是他做过的各种事迹。
1976年 偷邻居自行车
1982年 长期性。骚扰一女孩
198。9年 老婆怀孕期间出。轨
1995年 为争夺厂办主任名额,把同事推下楼梯,造成同事脊椎断裂
2003年 猥。亵女儿同学,最后赔偿对方三十万,私了解决
……
……
类似的事情写了整整两页。
更离谱的是,满篇的事件竟然是一件好事都没有,一件比一件恶劣,一件比一件过分。
看完以后,还没见过真人,我竟对照片上的那张面孔都产生了一种厌恶的情绪。
“还他妈的是个老不正经,这活儿我接了!看我不偷他个倾家荡产!”
突如其来的正义感令大姐头愣了一下,半晌从嘴里吐出一口烟雾。
“可别光嘴上功夫厉害。”
“我?我厉害的可不光是嘴上功夫。”我收起资料,随口说道。
“是么?那还有哪里功夫厉害?”
我动作戛然而止,看向大姐头,她整吞云吐雾地看着我,隔着烟雾,整张脸有些朦胧,反而更添美艳。
我一时尴尬,不知道是我自己想多了,还是大姐头就是这个意思,于是干笑了两声,没说话。
可没想到,大姐头忽然凑过来,盯着我看了一会,把烟全吐在我脸上,调笑道:
“这么句话,耳朵怎么就红了?难道你还是个童男啊?”
我本来没意识到自己耳朵红,让她这么一说,一下烫得不行。
还真让他给说着了,我今年才二十岁。
四岁进了福利院,十三岁时跑出来,跟着我师父混,到今天在社会上混了七年,时间也不短了,可我心里所有的位置都被报仇和找妹妹的事给装满了。
对于男女之事,我还真没怎么想过。
更没跟哪个女人有过那种关系。
没想到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说话的是大姐头,一个三十岁的成熟。女人,我生平第一次有一种面红耳赤的感觉。
但我把它归类为紧张,而不是心动。
她对我同样不是心动,而是因为看我这样她觉得好玩。
带着资料离开,走出店门口外,我还听到大姐头磁性的笑声从里面传来。
老北风一吹,脸上反而变得更烫了,我裹紧了大衣,在路边拦了辆车,跟师傅报了地名。
“钢厂家属院。”
这是那退休老头张建国的住址,也是我的第一个任务。
不打算浪费时间,我直奔目的地而去。
张建国住的小区是个老小区,还是年轻时候在钢厂工作时分的房,五楼,典型南北通透的两室一厅。
我在门外蹲了一会,看到张建国拎着个布袋子下楼去了,应该是买菜。
他前脚一走,我立刻熟练地撬开门锁,摸进了屋里。
这一步是必须要做的,要想了解一个人,最简单直接也是最快速的方式,就是进到他的家里。
屋里的陈设倒是很普通,都是一些用得有些年头的家具。
木质的茶几上散乱地放着几本杂志,我走过去一看,就看到封面上都是一些半露的女模特,顿时一阵无语。
真就老不正经到这种程度吗?七十岁的人了都……
除此之外,客厅再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了。
我接着往卧室走,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色。
想骗人,得从这人的弱点入手。
如果没有其他的东西,恐怕我想骗张建国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美色了。
可惜我是个男的。
我无语地摇摇头,刚走进卧室,看到里面的东西,我忽然眼前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