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祁瑾看着装模作样捂着胸口的南应天,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说吧,怎么样了?”
南应天甩开了他的手,向着王爷府正殿走去。
丫鬟上了茶,他端起品了品,这才坐在椅子上慢悠悠地开口,“我出马还有什么办不成的。”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祁瑾突然严肃了起来。
南应天放下茶盏,正色道,“这事确实是意外,花灯都事先检查过了的,谁会知道它会突然爆炸呢?”
这样的说法明显说服不了祁瑾。
南应天无法,只能推测,“除非……”
此时祁瑾接过,“除非花灯烛火里面有可以引起爆炸的东西,否则只是烛火根本不会爆炸。我怀疑引起爆炸的东西藏在烛芯里,只不过量少,并没有太大的威力。”
南应天一听就急忙问,“你是说盛灯阁有人在捣鬼?”
盛灯阁花灯的纸张和蜡烛都是由阁里原料厂的工人完成的,若是出问题,也只能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你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事儿可大可小,对我盛灯阁也没有造成根本的损失啊。”
南应天不解,他找京都府尹要说法也是因为昨晚确实引起了群众混乱,只能先下手为强,以免有人拿此事做筏子。
可此时听到祁瑾的话,他才感觉到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没准有人看不惯你做生意,故意给你添添堵呢。”祁瑾反倒不再分析了,他也没有明确的方向,只是隐隐觉得此事有些古怪。
“哼,我倒要去看看,到底是那个牛鬼蛇神在作怪。”南应天一脸气冲冲的样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
“柳大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冯氏焦急的问。
原以为闻珞姝吃了药就会好起来,没想到又请了大夫,冯氏知道后马不停蹄地又赶了过来。
柳大夫仔细看了闻珞姝手臂上的红疹,又从药箱里拿出银针扎了扎,看到银针尖上微微泛黑,心下这才确定。
“小姐这是中毒之症。”
“什么?怎么会中毒呢?这是什么毒?可有解药?”
冯氏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
“夫人莫急,请问小姐能否回忆起食用过什么东西,或者吸入过什么粉末?”
柳大夫没回答冯氏的问题,反倒询问了起来。
“昨日到现在,除了喝药不曾食用什么东西,不过……”闻珞姝回忆了下,突然精光一闪,想起了昨晚,“确实有吸入过粉末。”
“是小姐遇险时有人故意泼洒的。”这时乐言上前,她昨晚看见了小姐轻咳,想来粉末就是那时吸入的。
柳大夫点头,“看来果真如此,小姐是中了蚀肤散。这种毒药既可让人服下又可以让人吸入以达到下毒的目的。
不过若是让人吸入,还必须使此人经历剧烈运动,毒素才会快速与身体气息相融合产生效用。
早年间我曾外出游历见过此毒,又听闻小姐遇险情曾大步奔跑,如今毒发身上起红疹,正是蚀肤散中毒之症。”
“这种毒可有厉害之处?”闻珞姝想起那个黑衣人怪异的举动,此时听柳大夫一说才明白过来,他分明是想促使她毒发所以才让她跑。
“蚀肤散毒性霸道,由多种毒草药制成,少量吸食便会产生效用,身上出现红疹,及至遍布全身,亦有毁容的可能,吸食过多便会危及生命。
不过观小姐中毒之症,想来是吸食较少,于生命无忧。不过这容貌倒是要……”柳大夫不忍说下去。
“可有解药?”闻珞姝知道柳大夫的意思,她怕是要毁容了。她想柳大夫这样清楚蚀肤散,没准有解决的办法。
可柳大夫摇摇头,“当时游历所见只觉新奇,又因是毒药,与治病救人不同,所以不曾研究。”
他又有些羞愧,“自古毒医不分家,我研究医术只为治病救人,却因为毒术不精不能治病救人,是我之愧啊。”
闻珞姝闻言有些失望,乐言乐语和福鱼听完后既沮丧又担忧。
小姐怎么可以毁容呢?容貌对一个女子有多重要啊,何况还是小姐这样天仙似的人,若是毁容小姐该有多难过呀。
“用这药膏涂抹长有红疹的地方,可以起缓解痒痛之效,但是并无法彻底清除毒素。”
柳大夫从医药箱中拿出一个小瓷瓶,他也无能为力,只能想些办法补救。
柳大夫走后,整个屋子里都有着一股绝望的气息。
冯氏的脸上更是哀容尽显。
她不明白为什么她的女儿这样命苦,这是报应吗?为什么不报应在她的身上呢?
冯氏张开双手抱紧闻珞姝,轻启唇像小时候那样安慰她,“姝儿不怕,不怕,母亲在呢,你相信母亲,母亲不会让你毁容的。”
闻珞姝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回抱着她,让她安心,“我相信母亲。”
待冯氏走后,闻珞姝想强颜欢笑,“没事儿,大不了就是以后脸上都长有麻子罢了,至少还死不了啊。”
三个丫鬟差点都要哭了出来,一点也没觉得被安慰到。
闻珞姝:“……”
看着三个丫鬟的神情,闻珞姝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明她才是要毁容的那个,为什么反倒要她去安慰她们呀?
想来她真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了。
这话说的一点都不羞臊,既然都要毁容了,那还要什么脸呢?
毁容在即,闻珞姝倒也想了个明白,在大祁她除了闻府再没有可以依靠的了。
她也想靠自己,可是她一个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了二十五年的人突然穿越,不过几天时间,她又能做什么呢?
她既不会解毒,又不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面对即将毁容的结果更没有解决的办法,看来她果然是穿越界最无能的穿越者了。
既然已经确定的结局改变不了,那还不如放过自己,坦然接受。
至少让自己这段时间过得舒服一点,哪怕是心情上也不能受到影响。
又转念一想,若是毁了容没准就不用嫁给那个传闻中很穷的瑾王了,到时再选择除了嫁人的另一种生活方式,然后怀念着那个世界的老公陈启,潇洒地过一生也不错。
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闻珞姝这样安慰自己,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可是身上红疹子的痒痛仍是有些难耐,好在还有柳大夫给的药膏,倒是能够缓解不少痛苦。
折腾了一天到了晚间,闻珞姝的脸上果然起了大大小小的红疹子。
闻珞姝强忍着不去伸手抓挠,乐颜为她细心擦拭着药膏。
这时有些嘈杂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老夫人、冯氏和闻崇都一起过来了。
老夫人先走进来,乐言和乐语赶忙为她搬了椅子,老夫人坐下,冯氏和闻崇站在老夫人两边。
“我可怜的囡囡啊,这脸上怎起了这么多红疹子啊?”老夫人语气哀伤,看着闻珞姝受罪实打实的心疼。
她也是听闻闻珞姝今日请了两次大夫,又询问了冯氏才知道缘由,便不顾冯氏劝阻要到这里亲眼看看闻珞姝,不然她实在不放心。
“祖母……”闻珞姝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老夫人年纪大了,若是受了刺激,经受不住可怎么办?
闻珞姝知道老夫人真心疼她,所以才更担心若是说出毁容的结果,只怕会让老夫人受不了。
老夫人看她吞吞吐吐,倒是也不再逼问她,反倒看着福鱼问,“你说,小姐到底怎么了?”
福鱼年纪小,在老夫人这样的威严下自是经受不住,心里又担忧着闻珞姝,一时间眼泪齐齐涌出。
她抽噎着,说的也不甚明白,“小姐……大夫说小姐中了毒,可能会毁容。”
闻珞姝来不及阻止福鱼,只能一脸担忧的看着老夫人,怕她情绪激动。
好在老夫人听后仅仅是有些呼吸急促,便很快稳住心神。
她转头对一旁的闻崇说,“还不快去宫里请太医来给姝儿看病,我的小囡囡怎么能毁容呢?”
“娘……”闻崇似是有些犹豫。
这时冯氏反而平静地道,“母亲,我已向宫里递了帖子,贵妃娘娘明日就会派太医来的。”
闻崇看了冯氏一眼,像是有些不满意冯氏不与他商量自作主张。
冯氏没理会他,连一个眼神也不肯给他。
老夫人听后这才放心,又安慰闻珞姝,“囡囡别怕,太医来了就有办法治好你的脸了。”
闻珞姝本来想的就开,又几次得人安慰,心里宽泛不少,“我不怕,祖母。”
“娘,夜深了,让儿子送你回去吧?”文崇询问着老夫人。
他又看看闻珞姝,叮嘱道,“今晚姝儿好生休息,明日太医就来给你看诊。”
闻珞姝点头应是。
老夫人和闻崇走在前面,冯氏看了闻珞姝一眼没说什么也跟着走了。
只有闻珞姝看见冯氏眼底的目光是那样的温柔和坚定。
冯氏回到自己的荣安苑,便看见闻崇站在大门口。
“老爷这是做什么?这里可不是韩氏的畅意阁,今日也不是什么初一十五,老爷莫不是走错了吧?”冯氏并无嘲讽之意,语气平静地叙述事实一般。
“夫人,我知道你心里怨我,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