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夜没睡,李景轩有些累。
但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林甫国一党虽然伏诛,但这并不代表自己就已经完全掌控了宁国。
今天那些个朝臣离开承天殿时全都哭丧着脸,明显就是不信如今的宁国能胜漠北。
没必要跟他们解释什么。
解释一万次都比不上做一次。
更何况底牌这种东西,在亮出来之前,当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景轩的底牌就是火器!
在当下这个时代,只要能把火器弄出来,那就是降维打击。
别说漠北铁骑,天王老子来了都得跪下唱征服。
要弄火器,首先得弄出火药,口诀配方倒是记得,但毕竟没有真正上手做过。
得试!
而且要赶紧!
念头刚刚生出,已经成了御前贴身侍卫的阿青就走进了御书房:“启禀陛下,秀山先生求见。”
李景轩先是一愣,然后一喜:“可是那个桃李满天下,门生遍朝堂的秀山先生孔正硕?”
“正是!”
这可真是刚想打瞌睡就遇到送枕头的了。
如今林甫国的党羽被清算,朝堂之上空出许多位置,正是用人之际,如果能让这位秀山先生把之前被林甫国一党逼走的人才都召回来……
废物前身的记忆中连朝中重臣的名字都没几个,却是对这秀山先生印象深刻,可见他不是一般人!
李景轩越想越兴奋:“秀山先生现在何处?”
“将军带先生去了立政殿。”
…………
……
“你竟在承天殿上大开杀戒,简直岂有此理!”
“陛下有旨,杀又如何?”
“你们是嫌史书上有那昏庸二字还不够,要再加上个暴君之名么?”
“先生请慎言!”
“哼,国之将亡,老夫怕甚?”
站在立政殿外的李景轩皱了皱眉头:“这就是秀山先生?”
阿青怯怯的点了点头:“秀山先生虽然博学,但也是出了名的脾气火爆,若非如此,当初也不会林甫国稍微一激就辞官而去。”
脾气火爆好啊。
李景轩轻笑一声,抬脚便踹。
哐当一声,孔正硕被吓了一跳。
见是李景轩踹门而入,安阳靖曦连忙下跪行礼,孔正硕却是先皱了皱眉头,然后才跪拜下去:“参见陛下。”
“都起来吧,这里不是承天殿,朕也没有那么多规矩。”
李景轩挥了挥手,往龙椅上一坐,待得孔正硕起身,便直勾勾的瞪了过去:“先生说宁国要亡?”
孔正硕立刻昂起脖子:“陛下是要毁了宁国的江山社稷么?”
李景轩咧嘴一笑:“秀山先生,请注意你的态度,别以为你年纪大,朕就不敢打你!”
孔正硕先是一愣,而后转身就走:“昏君误。国,多说无益,老夫会告诉天下人,宁国之亡,百姓之劫都是怎么来的。”
“朕让你走了么?”
孔正硕顿住脚步回头看向李景轩:“陛下是打算杀了老夫么?”
李景轩撇嘴:“未尝不可。”
“你杀得了老夫,杀得了全天下的读书人么?”
“也可以试试。”
“你……”
孔正硕又一次被气得浑身颤抖,胡子乱飘。
李景轩突然就笑了:“朕跟先生开个玩笑而已,先生何必如此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从此一病不起,朕可是要追悔莫及。”
孔正硕更气了!
“也罢,既然先生不喜欢玩笑,那朕就跟先生说正事儿吧。”
说到这里,李景轩正襟危坐:“半年之后,宁国和漠北将会攻守易形,三年之内,朕会扫平阿史那都的王庭。”
“而十年之后,宁国将会傲立于世,万邦来朝,又或山河所至,日月所照,皆已为我宁人之土!”
“先生可愿助朕成此大业?”
孔正硕愣了片刻,然后也笑了,被李景轩给气笑的:“陛下凭什么?”
“凭宁国将士之忠勇,凭宁国百姓之坚韧。”
“凭煌煌千里之锦绣江山,凭百万不屈之铮铮铁骨。”
说到这里,顿得一顿,李景轩高高的挺起了胸膛:“凭我李景轩受命于天,注定不凡!”
话音落下时,安阳靖曦看着他的眼中已在不经意间有流彩溢出……
孔正硕却又是一声冷笑:“狂妄自大,可笑至极!”
“以宁国目前之状况,陛下若真想中兴社稷,就该忍辱负重,徐徐图之,而不是激怒强敌,引火自焚,更不是在老夫面前口出妄言,大肆吹嘘!”
“先生所言,也有道理。”
李景轩又笑了笑:“但朕想问先生,是否只要朕把乐平送去漠北和亲,他们便再也不会南下劫掠甚至试图入主中原?”
孔正硕也是来脾气了:“权宜之计罢了,为的是争取时间。”
“说得不错,但先生有没有想过,你都明白的事情,难道阿史那都会不清楚么?”
孔正硕就是一愣。
李景轩继续说道:“先生又有没有想过,阿史那都明明知道宁国先前送去漠北和亲的女子并非皇室血脉,他为什么从不挑明,反而还要继续?”
“因为他要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宁国皇室之女。”
“他要的宁国陪嫁的财货、工匠和技艺。”
“他要的是麻痹你我,让宁国上下都以为只需要送个女人过去就能保住太平日子。”
“他要的是宁国百姓认为我李景轩胆小怕事,朝中文武亦是懦弱无能。”
“和亲在先生看来只不过是权宜之计。”
“但在阿史那都眼中,这却是弱敌良策,可助其不费吹灰之力便将宁国的锦绣江山变成他的牧场!”
“先生以为,朕说得有没有道理?”
孔正硕被李景轩这一番话给震住了,他从没想过送个女子去漠北和亲竟会有如此之大的影响。
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看向李景轩的眼神也变得无比凝重。
李景轩却是又笑了笑:“朕方才所说,还不是最重要的,先生可知最重要的是什么?”
孔正硕摇了摇头:“老夫不知,敢请陛下指教!”
“是脊梁!过惯了躲在女人裙下苟活的日子,咱这脊梁就挺不起来了……”
李景轩说着突然站起身来:“朕可以死,宁国也可以亡,但华夏男儿不能没了脊梁!”
皇帝可以死,宁国可以亡,但华夏男儿不能没了脊梁!
这句话便如一柄千钧巨锤重重砸在了孔正硕心上。
他的身子开始颤抖,他的血液开始沸腾,他眼中那位年轻的宁皇仿佛隐隐有了光!
李景轩忽又双目一凝:“朕乃受命于天,所以朕不会死,宁国也不会亡!”
“朕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朕还要在这方世界竖起一根打不断,压不弯,厉百世而不朽,经万年亦不倒的华夏之脊梁!”
颤抖不停的身子忽然顿住,沸腾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眼中那位年轻宁皇身上光更是在这一瞬猛然绽放!
孔正硕站了起来,又跪了下去……
李景轩笑了,伸手将他扶起:“秀山先生,你可愿助朕?”
孔正硕立刻后退两步,郑重拜下:“听吾皇一言,便胜读万卷,陛下所遣,万死不辞!”
“好!”
李景轩再度将他扶起,也向后退了两步,然后便抱拳躬身,郑重一礼:“如此,便请秀山先生入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