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锦陌正要拈起一块儿芙蓉酥,冷不防手一抖,芙蓉酥掉到地上:
虽然已经决定放下这段藏于心底的感情,但上官烨这个名字就像久伤难愈残留下来的疤一样,一听到还是会心口一疼。
忘记,真的是好难啊,不过,她会慢慢适应的。
杜锦陌缓缓蹲下身,捡起那枚芙蓉酥一口一口咽下:
她要把对上官烨的在意统统吃掉,一点也不剩!
泪水和着芙蓉酥几乎要让她窒息……
“姑娘,你,慢点。”菖蒲一边轻轻拍着杜锦陌后背,一边小心翼翼递上一盏金丝皇菊。
杜锦陌浅浅抿了一口,站起身,轻轻拭了拭眼角,一步一步向花厅门口走去。
看着她那清冷的背影,菖蒲叹了口气:
姑娘自从昨天晚上苏醒过来后什么都好,就是不能提王爷。
她能感觉到自家姑娘经过这一遭,对王爷的感情有了些许变化,可要彻底剥离一段长达十几年的爱意,得有多疼啊。
“菖蒲,取火盆来,还有里屋的箱子。”
杜锦陌一脸平淡,却十足的坚定而果断。
“姑娘,那箱子里面放的可是……”
鸦羽微微一沉,杜锦陌凝向窗外的天空:
“我不想,再揣着一段无望的感情走下去了。”
将东西一一拿出,每一个物件都伴随着一段回忆,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她要统统烧掉。
其中有一页薛涛笺上,上官烨写着“幽愁暗恨,天教心愿与身违”,她临摹过很多次,只是这一次,她要把它丢进火里。
火盆里的火苗微微一跃,薛涛笺顷刻间化为灰烬。
上官烨,永别了,从今往后,你我二人天涯海角,各自安好。
菖蒲一脸担忧想要提醒些什么,就听外面那人不耐烦地嚷嚷道:
“姑娘如此磨洋工怕是到了王爷那里要吃些苦头。”
“菖蒲,收拾干净。”
素白身形翩然而立。
“好。”
缓缓转过身,杜锦陌眼里已经没了悲凉的情绪,只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的院门。
“吱钮。”
院门徐徐打开,杜锦陌扫一眼对方,面色平静,难得的没有与往日一样,面带笑意。
“我身上的噬心之毒有多严重王爷是知道的,嬷嬷这样讲是在怪王爷不体恤下人吗?”
那人当场吃瘪:
平日里主子们想怎么责罚下人就怎么责罚,可真要摆到台面上哪个主子不想博一个“体恤下人”的好名声,毕竟连当今圣上都讲究“仁治”。
看一眼白衣女子,那人暗暗泛起嘀咕:
真是奇怪,小贱人明明看起来还是跟之前一样柔柔弱弱的,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眼看院门就要关上,那人忙换上一句软话:
“我这也是怕王爷等急了,姑娘既然已经到门口就快些随我过去吧。”
她原本就没打算不去,如今见对方态度缓和便不再多说什么。
跟着那人,杜锦陌像往常一样来到书房,站在书案下静静地候着,心里却思量着上官烨为什么这个时候找她?
莫非是听说了她昨天夜里为他彻底解了噬心之毒?
那她一会儿是不是可以直接要回奴契?
上官烨恰好写完一页薛涛笺,放下笔时淡淡地扫了一眼案下的白衣女子:
昨天他体内的噬心之毒在小院突然爆发,人也晕了过去,可是今天早上醒来之后,他却发现噬心之毒已经解了。
他私下打听过,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回事。
想来答案应该在小丫头身上。
明显感受到玄衣男子的视线,但杜锦陌心里却不再像从前那般小鹿乱撞。
她甚至破天荒地迎向那道视线,秋水般的眸子里除了氤氲雾气,再无半点波澜。
上官烨有些意外。
从前小丫头绝不会如此大胆,更不会如此平静,小丫头就算再怎么掩饰,也掩饰不了她昨天晚上说那些话时的丝丝情谊。
可是现在,那眉眼里分明是疏远与陌生。
“你在怪本王让你承受噬心之毒?”上官烨冷了脸色。
“奴婢不敢。”杜锦陌一脸谦恭。
“是不敢,还是不愿?”
“不敢。”
杜锦陌浅浅作答。
不敢是对主子,不愿是对爱慕之人,从今往后她都会分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