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我就在外面吃就行了！”
那男子走到桌边，就要拿起筷子去吃，却又被拦下。
“哪有让客人在外面吃的道理，这是用来招揽食客的，屋里还有味道更好的鱼呢！快，屋里坐！”
那男子盛情难却，不好意思地走进屋，在厅里坐下。
温柔将他迎进门便去后厨烧鱼，顾槐慢悠悠地进了屋，不着声色地上下打量着他。
看上去是个乞丐，可周身的气质却不像是那么简单。
那男子被热情相邀，原本就不好意思，此时被顾槐一直盯着看，如芒在背，坐立不安，一时竟不知自己这顿“白食”到底是该吃还是不该吃了。
直到顾槐在桌子另一侧坐下，他才拱手道：“多谢掌柜大义，我来这里投奔亲戚，路上被人截了银钱，一路流落至此，如今承蒙掌柜善举，在下感激不尽！”
“大义不敢当，我们这几日本就免费，公子不必客气，安心吃就好。”
顾槐脸上带着疤，再加之说话时冷言冷语，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令人胆战。
好在温柔很快出来，端上来一盘热气腾腾的清蒸鱼，一碗鱼汤，一碗米饭，外加一碟小菜。
“我见公子似乎多日未曾用饭，还是清淡些为佳，以免过食积滞，误伤脾胃。”
温柔声如其名，很是温柔，几句话说下来让人如沐春风。
那男子连忙起身，再次道谢，“多谢姑娘，在下姓李名朝，字岳阳，一时落难，狼狈如斯，幸得姑娘援手，如此大恩铭记于心！”
“公子太客气了，快些用饭吧。”
这毕竟是店里的第一个客人，温柔无不尽心，只是这些举动看在某人眼里，却另有一番计较。
李岳阳吃完，连带着精神都好了不少，全身发暖，通体舒适，一连几日的风餐露宿疲惫之感皆消。
他不住地赞叹：“姑娘真是好手艺，待我安顿好，定来报答姑娘今日之恩！”
说完，大步走出店门，“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这鱼汤，味道真好！”
“......”
“......”
幸好天色渐暗，行人急着归家，并没有在意他奇怪的举动。
虽说是个乞丐模样的人物，但也总算开了张，温柔兴致勃勃地同顾槐道：“你说，他回去了会不会帮咱们宣传宣传？”
顾槐不答，面无表情地坐着。
“顾大哥，顾大哥，你在想什么？”温柔以为他在发呆，扯扯他的袖子，问道。
“咱们不是只鱼免费吗？你为何要给他做那么多？他一个乞丐，说几句感谢的话，无非是为了多混几口吃的，何至于你这般厚待？”
“诶，顾大哥，你......可是那几个小菜也不值什么钱啊！再者说，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即便真是乞丐，咱们也没规定乞丐不可进店呀！”
她瞧着顾槐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放缓了声音，问道：“顾大哥不会是觉得乞丐就要低人一等吧？”
“我没这么觉得！”顾槐忙道：“我就是觉得，你，你不是说我适合多喝些鱼汤，可你现在却把鱼汤给了别人，那我喝什么？”
“顾大哥莫不是为了这鱼汤生气？”温柔不由得好笑，“鱼汤多着呢，都在灶上温着呢，我这就给你盛来。”
连同鱼汤一并端上来的，还有一碗中药汤，“顾大哥若是不提醒，我险些都要忘了，你这总是怕喝药的习惯可不好，重金买回来的药，可不能浪费了。”
温柔嘿嘿一乐，眼中尽是戏谑。
顾槐看着凶巴巴，硬汉一条，天不怕地不怕，谁能想到，居然会怕一碗苦药汤！
“......”
他干嘛要多这个嘴！何苦为难自己！
顾槐抬头看了温柔一眼，面上不显，可眼中写满了小媳妇受气似的委屈，默不作声地捧着碗，盯着碗中自己的倒影，看了半晌，终是一口饮尽。
“这才对嘛！”
温柔接过空碗，爱抚般地揉了揉他的脑袋，像是在给某种动物顺毛，偏偏她的力度还让人很是享受。
顾槐的毛被理顺，小口小口酌着鱼汤，满满的鱼香一点一点将口中的苦涩覆盖。
“老板，你这吃鱼免费是不是真的呀？”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叫嚣。
顾槐和温柔一同往外走去，就见几个背着包袱，腰边佩剑的男子站在立牌前叫喊。
“自然是真的。”温柔答道。
“你说你这鱼原本三两银，现在免费？莫不是个噱头吧？”
“是啊，故意这么说，吸引客人罢了！”
那几人叫嚷着，不过片刻便吸引人来围观。
“值与不值，是真是假，试过才知道！”温柔开口，“不如几位进店一试。”
“那我们想点一道带汤的烤鱼，掌柜可会做？”
带汤的烤鱼又该如何做？顾槐看来者不善，正要轰他们走，温柔拦住了他的动作，低声道：“无妨，我能做。”
顾槐亦小声道：“我知道这难不倒你，只是这几人看着不像善茬，就怕你做好，他们还要继续挑事。”
“他们这般张扬，若是做得好，岂非免费做了宣传，不怕咱们出名，就怕没人给咱们这个机会出名。”
温柔扬声道：“几位贵客里面请！”
那三名佩剑男子相互对视一眼，进了店。
“这带汤的烤鱼你真能做？别是糊弄我们的吧？”
“是啊，这烤鱼也吃过，炖鱼也吃过，这烤鱼带汤，不可能做到的！即便真能做，那味道怎么样谁又知道？”
“就是，一个乡野村妇，能比的了城中大厨？”
听着他们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不信她的厨艺，存心刁难，温柔微微一笑，也不多辩解，自去后厨准备。
管他们是什么牛鬼蛇神，能让她生意好起来就成！
古代人或许不会做劳什子带汤烤鱼，可她作为一个吃遍国宴的人，区区小菜，还难不倒她！
按照现代的做法，无非是跟炖鱼差不多，但在这里，温柔觉得还可以再创新一下。
她先将鱼小火烤了，外皮酥脆，又找了口大锅，在锅底放上葱姜，嫩白菜，又铺了一层嫩豆腐，再将烤鱼放进去，鱼腹中埋进几片鲜苏叶，浇上热汤，大火煮沸，稍滚二三许，加入少许盐，即可出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