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南律觉得曳轻柔也不是一无是处。
自她横行在他的府邸,恶名让青果和红橘二人连伺候他沐浴也不敢与他多说一句,他乐得不必逢场作戏,便也不着急找大哥来把人抓回。
然而毒丫头终有一日离府,青果和红橘他始终得应付,有些事他不得不先预热着。
今日他办完事情便刻意让他的门客上门一叙,为了做戏全面,他特意调开了青果和红橘,让其他婢女来书房伺候茶水。
一番商议好的高谈阔论后,配合他演对手戏的门客便佯装要替他办事而离去。
他步出书房便瞧见暗处有偷听的人影,暗暗一笑,他佯装发怒道:“是谁敢躲在那里偷听?”
青果怯怯地走了出来,扑通便跪了下去,楚楚可怜道:“公子恕罪,奴婢只是经过,并没有听到什么”
“原来是你”他的语气刻意柔和了许多,而后上前温柔扶起了她:“方才我一时误会大声了些,可有吓到你?”
青果被他俊颜上的关怀迷惑,点了点头又随即摇了摇头:“奴婢不要紧,是奴婢不当心,不知晓公子在书房会客,让公子误会了”
奚南律怜惜地抚了抚她的脸,状似难过道:“多日来见了面你都不吭声,是怪我那夜冲动,唐突了?”
“公子。。”青果没想到公子竟会顾虑她的想法,她原以为大公子与其他主子一样只是见色起意,莫非公子竟是对她有了情意?
“王后将青果赐给了公子,那便是公子的人,公子要如何,青果都是愿意的”
她低着头羞着脸,公子的俊逸非常人能比,眼下待她又这般温柔多情,着实让她不得不动心。
奚南律像是欣喜的模样搂了青果入怀:“我不是什么荤素不忌之人,便知你也懂我心意才想要与你亲近,你可明白?”
听了这话,青果心又软了七八分。
王后让她和红橘打探公子的消息打的是什么主意她自然清楚,方才他和那门客的谈话她也听进耳里,若是让王后知晓公子还有笼络朝臣的打算,那公子该会陷入危机吧?
思虑了一番,青果的手缓缓地抬起,而后便一鼓作气回抱住了奚南律。
奚南律缓缓一笑,继续勾搭道:“你怎么也不说话?到底你是否也与我心灵相通?”
青果哪受得住奚南律这番勾引,只觉得口干舌燥,道:“奴婢绝不辜负公子的情意”
“好青果,我便知晓你是懂的”
奚南律亲昵地抚了抚她的头,直让青果感觉到自己像被捧在手心怜惜,顿时她的心都在为之发颤。
突兀的两声轻咳打断了二人,青果羞着脸跑了开去,奚南律理了理被弄皱的衣裳,问竹音道:“何事?”
“小公主从炼丹房出来了”
“出来便出来了,何必特地来报我?”奚南律转脚进了书房,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竹音噤了声,他原以为主子不会想让小公主撞见这样的场面,才特地提前回府,寻了小公主在炼丹房的时间做这样的事。
那方才他还真是多事打断了。
“另一个在何处?”
竹音回道:“她在炼丹房外望风”
奚南律眉头微拧:“为何?她们也关注那丫头的动静?”
“像是误会了公子和小公主的关系,所以我瞧见几回那个红橘常在小公主附近转悠”
“那便让她们误会吧”
奚南律取了纸笔正要写下什么,思虑了下,又道:“还是不成,你找个人去玄武世子府告知一声,别让她总赖在我这,她说话又总没个忌讳,早晚惹得王后侧目”
她的身份过于惹眼,想是王后已经对她有了防范,才让那两个耳目也关注了她。
刚吩咐完,便见总管心急如焚地跑来:“公子!不好了!您快些去看看吧,红橘姑娘她——”
“她怎么了?”奚南律疑惑道。
“被小公主给毒瞎了!”
三人赶到出事的长廊,便见青果抱着哀嚎的红橘一阵哭泣。
见到奚南律来,青果更是嘤嘤啜泣:“公子,您快救救红橘吧,红橘她不知怎么开罪了小公主,现下她的眼睛、她的眼睛怕是不好了”
奚南律拉开红橘捂着眼睛的手,那一双眼已是青黑血流,他道:“先抬回房里,叫个大夫给她看看”
这毒丫头竟这样轻易便帮他解决一个难题,倒是无形中帮了他一把。
虽心中窃喜,但他还是佯装不悦,做场好戏给耳目看道:“小公主在哪?行凶时就没人拦着她吗?!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不知晓红橘是母后赏赐给我的人,好歹也是府里的半个主子,这般怠慢你们是不怕我责罚吗?!”
一院子看热闹的奴仆见主子突然发怒,顿时皆跪了一地,青果擦泪暗喜,见公子这般替她们撑腰,顿时底气又足了几分。
总管回道:“公子息怒,事发突然,下人都没反应过来红橘便倒下了,小公主现下往膳房的方向去了”
“伤了人还不思悔改想着吃饭,这还有天理吗?!”
说完留下一院子的奴仆,他便去兴师问罪。
原本奚南律想要做做样子,到膳房当面责骂曳轻柔几句,然后再提一提她玄武小公主的身份让眼线知晓他的无奈,而后事情也就过去了,他反而还要暗暗感谢她帮他料理了一个麻烦。
但去到膳房,便见她指手画脚地让帮厨的替她忙里忙外,俨然一副她自己地盘的模样,他顿时便起了逆反心理。
“墨墨,你可是听说我给你备了药膳,心急赶了回来?”
他打断道:“红橘的眼睛可是被你所伤?”
曳轻柔不觉得自己有错,勾起一勺鸡汤尝着咸蛋:“她时时偷窥我还矢口否认,这般没有规矩,眼睛不老实,连脑子也不好使,现下好了,她无需再管她那双不听话的眼睛了”
他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音量,做戏时语气亦因为带了自己的情绪而重了些:“你伤了人,还这般理直气壮?!红橘是我母后所赏,纵有不是,也该交由我母后发落,你一个外人在这摆什么威风!?”
她尝汤的手一顿,淡淡道:“你,方才说什么?”
这声调是不高兴了?
奚南律警钟大做,语气也没方才那么强硬,理智也跑了回来,赶紧给自己递台阶,草草结案了事,道:“你是玄武国小公主,我是奈何不了你,但若是你再这般蛮不讲理,那我也只能以青丘公子的身份去找玄武国君聊一聊你的霸道行径”
膳房里外除了那沸腾的汤,鸦雀无声,她不发一语。
奚南律瞧了瞧,突兀的,她粗鲁地将汤勺扔进汤锅,被溅起的汤水烫着了她也毫不在意。
而奚南律下意识的举止竟不是后退求生,而是想去将她拉离那滚烫的汤锅。
然而她骤时散发灵力,膳房内顿时风生水起,犹如洪水突然过境,即时无情冲刷整间膳房
。顿时院里院外的奴仆皆扶墙狼狈逃出,只留奚南律独自抵挡。
“曳轻柔!你快停下!”奚南律大叫糟糕,他好似一时入戏过深,把她得罪不轻。
上回她这般生气还是几年前在蓬莱洲重逢时,他抵死不让她撸毛时随口骂了她两句毒丫头,而下场便是他在蓬莱洲的学业几乎是在她的怀里完成。
只见怒气横生的她黑发张扬,恶质道:“你去告啊,墨墨,你是许久没吃教训,不记我的脾性了?”
奚南律原想示软安抚一番,但那青果却不知哪根筋不对劲,竟踏着水流就奔了过来,还一个劲地将他往外拽:“公子危险,快些避一避吧!”
没办法,奚南律唯有硬着头皮对曳轻柔道:“你终日不是毒便是打,哪有一丝姑娘的模样?你欺压了我数年,难不成我要一直认命让你这样欺压下去?!”
这话他半是说给那个碍事的青果听,好让她去回了王后,让王后知晓他与曳轻柔并非那般亲密关系,好减了王后的忌惮。
然而向来飞扬跋扈的曳轻柔被他这番一怼,竟眉一拧,嘴一扁,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便水遁跑了。
他——他竟把她弄哭了!且还一句话便把她给骂跑了!
祖坟呢?可是冒青烟了?!
“公子,您可还好?方才真把我吓坏了,小公主生起气来好可怕,红橘她怕是不成了”
奚南律难掩心里的畅快,将青果的头压在怀里不让她瞧见他此刻那脸上掩饰不了的得意,表面柔情哄道:“好在不是你被她所伤,不然我真不知会如何恼怒”
接二连三地糖衣轰炸击溃了青果的心防,若说方才她还有所疑虑,但现下她是彻底折服,栽了进去。
“公子,红橘她可怎么办?眼睛怕是从此瞧不见了,她家在外城,不如您赏个恩典,放了她回家吧”
没了红橘时时盯着,她便不必担心会有人告知王后她起了异心。
奚南律听出话外音,佯装不懂道:“没成想你还是个善心人,但红橘是母后所赐,待我明日跟母后请示了,再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