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舒舒一语惊人,不仅许王氏愣了。
许三丫腿都站不稳,重重摔在地上,嘴唇上下抖动着。
早知道……她就不为了五个铜板答应骗苗舒舒去小巫山了。
谁能知道上趟山,撞上了土匪,苗舒舒竟还能开口说话,脑子还变聪明了呢?
季霖从许三丫崩溃的表情里更加笃定了,许三丫肯定是故意带着舒舒上山的。
对一个三岁半的孩子恶意如此之大!
季霖眼中愤怒几乎要化为实质,打蛇打七寸,他已经想到了该怎么让许王氏逼着许三丫说出实话了。
“忘了告诉你们,巫山寨的匪徒我已尽数杀灭,一口不留,缴获的粮食我会每家每户给一些。”
“至于你们家,若不道歉,一粒米也拿不到。”
匪是他缴的,人是他杀得,所得的粮食该怎么分配,他都能做主。
季霖撂下这句话,转身便回家。
许王氏还没从季霖那句一个人杀了整个山头的匪徒中回过神来,又听见他说要给大家分粮食。
三丫不道歉就不给他们家!
许王氏狠狠揪起地上面若白粉的许三丫耳朵,跟着季霖身后往季家去。
“得罪了季家,咱全家都在这儿待不下了。”
小巫山距离村子不过一个时辰,为啥他们不搬走?因为他们村儿土力肥不说,四周围有山有水,搬走了没这么好的地儿。
而且季家几个汉子都会武功,跟土匪打了几次就把土匪给吓到了,再也不敢来他们村子。
季家要是表态疏远他们家,整个村子受季家庇护的都会疏远他们家。
这后果许家是受不住的。
苗舒舒趴在爹爹宽厚背上,看着远远坠在她身后的许王氏母女。
“爹爹,三丫耳朵要被她娘亲揪掉了。”
苗舒舒捂着自己的耳朵,好像感觉到了痛一样。
季霖摸着女儿耳朵,“乖宝,咱家没人舍得揪你小耳朵。”
只会比他更疼爱乖宝。
苗舒舒回想起家里人对她的疼爱,激动的转过身往前看。
“爹爹快跑!”苗舒舒架大马似的拍打季霖肩膀。
季霖立刻飞身上树,两只手稳稳的抱着女儿,人却在树枝间快速前进。
风呼呼的从苗舒舒耳边吹过,半空中都是她稚嫩欢乐的笑声。
季家在半山腰上,门口有两颗高大的果树。
院子里,季爷爷正带着三个男孩儿站在院子里扎马步。
个儿最高的季如松已经十岁了,个子抽条长得快到季爷爷肩头。
他与身旁两个男孩儿不同,肩上扛着一块大石头,上半身衣裳尽数汗湿,眼神却格外坚毅。
他是三个里头最大的,老二季如铭身体不如亲哥季如松好。
加上苗舒舒走丢时候他不在家,因此受的惩罚没那么大。
最小的季如鹰才五岁,堪堪能把马步扎稳当。
三个男孩儿扎了半下午的马步,没一个提出质疑。
他们把妹妹丢了!
妹妹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竟然因为他们的疏忽丢了。
季如松眼眶红红的,想起妹妹乖乖软软的,听听他说话时候眼睛像小鹿一样暖融融湿漉漉的。
那么可爱软糯的妹妹啊!
忽然,他听到了林间传来的稚嫩笑声,一阵恍惚。
若是舒舒能说话,笑起来应该也是这样快乐吧。
“大哥,舒舒会飞啦。”苗舒舒嘻嘻哈哈笑着,两只手张开了在半空中模仿小鸟儿上下摆动。
落了地,苗舒舒眼睛盯着三个哥哥不放。
她跑到大哥旁边,两条腿岔开,蹲下模仿哥哥们们扎马步。
然后顺利的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季如松反应过来,手脚迅速的捞起妹妹,抱入怀中。
“舒舒?你……你能说话了?”季如松声音颤抖着。
苗舒舒点头,伸手抹开了季如松皱巴巴的眉头。
“嗯嗯,舒舒会说话啦!舒舒也不笨笨了。”
她转头看着二哥季如铭,“舒舒以后要比二哥还要聪明!”
深沉内敛的季爷爷擦了擦眼角的泪,朝屋里喊了一声。
“婆娘,咱的乖囡囡回来了。”
不一会儿,满面愁容,捂着嘴不停咳嗽的季阿奶从屋里出来,抱着舒舒就不松手。
舒舒眼睛盯着阿奶面上的一团黑乎乎,心情忽然低沉了。
阿奶病了。
她抱着阿奶不松手,忽然眼睛对上了一直站在阿奶身后的周雪姐姐。
苗舒舒目光停留在她手上的那串一直在散发着黑气的檀木手链上。
手链上的黑气就像长了眼睛一样,一点点的流进了阿奶的身体里。
阿奶会生病,是因为这个手链么?
“叩——”许王氏喊了地里的丈夫,甚至连上了年纪的许家二老都叫来了。
季霖面色黑沉,并未动身去开门,而是把许三丫故意喊舒舒去小巫山一事说出来。
一时之间,季家众人脸色骤变。
季如松拳头握紧,好似一头猛虎下山要吃人一样。
季如铭面若寒冰,迅速在脑中思考报复方式。
没等到季家给开门,许王氏心里没底,手里的力气加大,许三丫疼的哀嚎起来。
“我带着这个孽畜来给舒舒道歉来了,开开门吧。”
“啊,对对对,什么都是这个死丫头干的,可跟我们许家没什么关系的。”许三丫男人迅速张口。
季家众人不说话,也不想开门。
他们并不想给许家台阶下,道歉谈和?
那不是季家作风,他们只想报复回去。
狠狠地报复!
可惜院门并未上锁,许三丫老爹用力一推就开了。
然后就迎面撞上季家众人的冷脸,顿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回过头拉着许三丫,然后一脚踢在她膝盖上。
许三丫重重跪在地上,哀嚎痛哭着。
“是她自己没听到我说话还一直往前走的!不是我故意把她扔在那里的。”
她不能承认!一旦承认了,季家不会放过她家的。
一直默默站在季奶奶身后的周雪站出来,“舒舒只是哑了说不了话,又不是听不见声音,就算她那时候不聪明,你不能拉着她一起回来么?”
许三丫便道,“她傻乎乎的非要往山里走,不听我的话还挣开了我的手跑了,我摔了一跤追不上。”
周雪又说,“那你应该去追她,而不是让舒舒妹妹一个人面对巫山的土匪。”
许三丫大哭反驳,“可是我也怕土匪啊!我还小,不想被杀死。”
两人一问一答,事情就变成了苗舒舒不听话执拗进山,许三丫拉不住害怕才回家的。
苗舒舒听着觉得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直到季如铭回头,盯着周雪看了一眼,又看了地上狡辩的许三丫。
“怎么你们一言一语,倒成了舒舒不听话了?”
“周雪,你什么时候改姓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