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凉凉从回忆中醒神，连忙从水底露出头，深深喘了几口气：“就好了。”

穿好浴袍出来，她挽着滴水的头发。

陆晋风面露无奈，大毛巾蒙在她头上，帮她擦头发：“就知道你不给人省心。”

“我自己来，谢谢。”她固执地向他为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道谢。

陆晋风转身去了浴室，等他出来时，她安静地坐在床头看小说。

陆晋风给她端了一杯牛奶，然后掀开自己那一边的被子，打开床头灯，戴上眼镜，专心看积攒一天的报纸。

梁凉凉半天没翻一页书，听着旁边的呼吸，默默享受这一刻的相伴。

她每天晚上这个时候祈祷时光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两个人没有冷战，没有争锋相对，有的只是陪伴。

夜深了，陆晋风放下报纸，取走她手中的小说，给她调整好舒服的姿势，盖好被子，然后他自己也睡了。

两床被子，泾渭分明。

这一天跟平常没有不同，连光怪陆离的梦都没什么特点，唯一的不同大概是梁凉凉忘了喝那杯牛奶。

早上，她的餐桌上出现两杯牛奶。

陆晋风挑眉，语气微微强硬：“昨晚没喝，今天必须补上。”

梁凉凉苦瓜脸，半撒娇半无赖：“喝完的话，我今天不用上班，尽跑卫生间了。阿晋，你就帮我喝一杯吧。”

他无奈摇头，帮她解决半杯，剩下的，他伸手做个“请”的手势。

梁凉凉皱眉喝完，出门时在后面朝他扮个鬼脸，他脚步一顿，她吓得脸颊通红。

张嫂捂嘴笑，偷偷溜走打电话去了。

上了车子，两个人恢复淡漠的神色，陆晋风一开口，梁凉凉才发现只有她自己淡漠，陆晋风的心情是愉悦的。

“晚上下班，我去接你，先吃饭，然后再去音乐会。”

“好。”她也笑了，心尖凉了一凉。

……

甄欣一身华丽的汉服，优雅高贵，像是美人图上的古代仕女走出画来。

一个人的容貌，隔远了是看不见的，无形的气质和气场却可以像声音一样在空气中传播，并产生一定的影响力。

梁凉凉看到这样自信而美丽的甄欣，不自觉挺直背，放空心思，专心去聆听她通过琴音表达的喜怒哀乐。

一曲过后，掌声雷鸣，她扭头看陆晋风，他眼中的赞赏是那么刺眼。

梁凉凉嘴里发苦，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对甄欣是既敬佩，又嫉妒。

她随性惯了，天生不适合舞台。

两年前，甄欣苦口婆心劝她一起出国进修，让她别这么堕落，把作秀当成生活。她那时候懵懵懂懂莫名不舍，上飞机的前一天反悔不出国。

后来她才知道，那种不舍叫做，爱情。她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爱上了结婚证上的另外一个名字。

为这事，甄欣气得一个月没跟她联系，孤孤单单去了国外，她的努力足以匹配她的荣耀。

仔细想想，那一丝嫉妒，也并不是嫉妒甄欣的荣耀，仅仅是陆晋风的那一眼专注而已。

“甄欣真了不起！”梁凉凉情不自禁发出赞叹。

陆晋风眉梢微弯：“甄欣的确很不错，不过，凉凉，我相信换了你，你也一样出色。”

既夸了她，也夸了甄欣。

她心里不是滋味，抬眸，陆晋风的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仿佛看了她很久。

她知道这不太可能，根据种种迹象，陆晋风暗恋的心上人就是她的闺蜜——甄欣，陆晋风巴巴地过来听音乐会，怎么可能不盯着甄欣，而去看整天与他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

“谢谢。”她说。

这两个字仿佛提醒了他们的约定，也提醒了陆晋风的爱而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