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是去外婆家拜年。
提上杀猪时砍下的肘子，提了两斤白糖，这就是走丈母娘。
与往年不一样的地方是，身边再没有了丈母娘的女儿了。
柴满山百感交集走在山路上，一边问孩子们知不知道路。
“我知道。”柴雨晴上辈子就识得路，只是胆子没有那么大，还需要一个人作伴。
“好啊，你在前面带路吧。”两个孩子一起就是要热闹一些。
外公外婆见到姐妹俩来很高兴，几个姨母舅舅也问长问短。
只有大姨刻意的不和她们说话。
柴雨晴觉得真是奇葩：大人哪怕是吵了架，孩子也是无辜的啊。
你不理我，我还不想理你呢。
柴雨晴也脾气也大，她干脆跑进灶房帮着幺舅娘烧火。
“雨晴这孩子真是乖巧。”幺舅娘逢人就夸。
倒将她夸得很不好意思了。
其实对外婆家，柴雨晴还是很有好感的。
记忆中她应该是在外婆家长大的。
那时候爸妈要挣生产队的工分，就将她丢在外婆家。
每到晚上幺舅和八姨九姨推磨磨豆腐的时候，就将她抱在磨杆上坐着，两手逮着磨绳坐在上面跟着转。
而煮好的豆浆总是问她喝不喝。
而外婆更可以，每到她睡下时，黑漆漆的夜里，一只手就伸到了嘴边，一张嘴就能咬住一块冰糖。
柴雨晴的牙长了很多虫，她之后就将这个罪归结在外婆的冰糖上。
殊不知，外婆生养了九个儿女养活了八个，孙儿孙女外孙男女一共十多个，可不是每一个都有这样的待遇。
私下里，很多都在说外公外婆偏心，只喜欢柴雨晴姐妹。
这种偏心在吃过晚饭要走了打发刮刮钱的时候就明显的出来了。
“雨晴，外婆给你多少？”大姨家的四表哥一步跨过来问道。
“你多少我就多少。”柴雨晴知道他想要比较，自然不会随了他的意。
“我两毛，你呢？”四表哥好奇的问道。
实际上，他手中只有一毛钱。
“四表哥，我五毛钱，外婆给了我五毛。”哪知道，柴雨晴不想说的话被柴雨林拿出来炫耀了，她想阻止都来不及了。
“妈，妈，外婆好偏心啊！”四表哥几步跑回去告状：“给我一毛刮刮钱，给了柴家两个妹妹一人五毛。”
这个小心眼的四表哥。
一石激起了千层浪，所有人都不高兴了。
“我也一毛。”
“我们也是一毛！”
大姨六姨家的孩子们都在吼叫，满脸的委屈诉说着外婆的不公平。
外婆的脸有些挂不住了，手心手背都是肉，按说都该给一样的。
可是，人人都五毛话，十来个孩子就是好几块钱，她有点吃不消。
她只想给柴家姐妹多一点，让她们买两个本子也好。
没想到却下不了台。
这事儿都是不懂事的柴雨林闹出来的。
“闹什么闹。”六姨瞪着王表弟道：“你柴大姐柴二姐没有妈这么可怜，你外婆多给一点也正常，你要什么刮刮钱，我和你爸少你吃还是少你穿。”
柴雨晴心里有点不得劲，她真的是宁愿别人说她可恶也不愿人说她可怜。
可是如今的她，谁见了都会先说上一声可怜。
“人家没妈就该多给一点，你妈又没死，给你这么多干嘛。”柴雨晴正想着，却听到了大姨责骂的话。
也就是说，她也介意外婆多给了自己姐妹两钱了。
为了五毛钱，就闹得这么不堪。
最后，还是外公走了出来，每人又补了四毛钱才平息了这场风波。
当然，外婆偏心柴家姐妹的事在众多表姐弟之间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
回到家里，两个孩子主动将钱交给了阿婆，柴满山却将临走前发生的风波说了一遍。
“你们呀！”万氏哭笑不得：“这可真是给你外婆带来了麻烦。”
柴雨晴只有瞪了妹妹两眼。
“孩子还小，懂什么。”柴满山冷笑一声道：“倒是她们大姨，和孩子一般见识，真的是……”
“管她的。”万氏开导道：“话不投机半句多，抵多不走了。”
“肯定是不走了。”柴满山道：“初四是郑大哥生日，她提都没有提一下，我是不会去了。”
这事儿，柴雨晴却是清楚的听大姨给幺舅娘她们说了的，她还说早一点去帮她做点事。
也对，从头到尾，她将在灶孔前烧火的柴雨晴忽略了。
不请那就不去。
不去还节约了一个礼钱。
要知道，现在的柴家真的是很穷很穷。
道不同不相谋，一个自顾自己说得出不顾他人感受；一个连孩子面前都要斤斤计较的亲戚走起来也是累赘了。
这条路从此时就断了。
别人家都是正月十五过了才开工做活儿。
而柴满山，却在正月初三就抡上了锄头往山顶走。
只因为，柴雨晴提醒说桃树该移植了，再过一段时间都要开花了。
也是冬腊月事情多，一直都拖着。
要移桃树可不是轻省的活。
都说人挪活树挪死，要是伤了大树根可就不是麻烦事，挪回来栽不活也只能当柴烧。
干了整整一上午，也才挖了两棵。
“全部栽在屋后面，要是栽活了今年不挂果明年就能挂了。”细枝条已经被剪了，余下的是粗枝，也不知道能发几颗芽开几朵花。
整整一个正月半，柴满山都在和后山的桃树叫着劲。
正月十六，总算全部弄完了。
柴雨晴也没有闲着，就挑了小水桶去浇水。
她总希望能看到这些桃树冒新芽开出朵朵桃花来。
正月十七，学校开学了，柴雨晴就没有那么多功夫去管桃树。
其实，每天坐在教室里听课她感觉自己就是在浪费光阴。
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可以利用来做很多事的，结果就在这儿坐着什么也干不了，真是让她憋屈得慌。
“柴雨晴，你上来作答。”或许陈老师是看她走神吧，直接提问道。
被点名了，柴雨晴连忙站了起来，看着黑板上的几道两位数的加减法，这是让她上去板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