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干净的鞋袜,又从包裹里找出孟老婆子新给她做的罩衣穿上,胳膊腿儿都轻快不少。她把脑袋上干枯的头发扒拉了两下扎成马尾,这才才挽袖子去了厨房,“李大姐,我来帮你烧火。”
李月梅没有推辞,她是管炊事班的,烧多少水用多少煤她早就算好的,让赵夕往灶里丢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的煤块后,就让赵夕坐在灶门口烤烤火,“刚才你穿的多我没瞧出来,这会儿衣服脱了,咋这么瘦呢?瞧瞧,这手腕都跟菜杆似的。”
李月梅人热情是热情,但到底是四十来岁的人的,看到点啥都喜欢一惊一乍的。
赵夕被说的不好意思,赶忙把袖子放下来,“大姐见笑了,家里收成不好,吃不饱就瘦了些。”
倒不是赵夕有意装惨,实在是这两年南方的收成真的不咋地,还要交公粮,剩下的要供一家五六口子吃,哪里够?而且那些还是粗粮,要用赵夕自己的话来说,粗粮一吃等要上厕所的时候都麻烦。
“都是从那时候过来的。”李月梅叹了口气,随即又笑道:“以后就好了,以后有孟副团长在身边铁定饿不着你。不瞒你说,孟副团长在咋们基地大院里可算得上是这个。”
李月梅冲赵夕竖了个大拇指。
赵夕垂下脑袋,孟凡越是优秀,她心里越不是不是滋味。
要是放在以前,以她的身份找个兵哥哥并不是难事,可眼下比较出身摆在这里,她的身份也就孟家老两口承认,在孟凡眼里,肯定就不知道她这号人。
“李大姐,其、其实……”
李月梅瞧得出她有心事,可她和毕竟和赵夕还处在半陌生的状态,有些事实在不好追问,只能等人愿意说的时候,自己说。
“其实我跟孟副团长是包办婚姻,孟副团长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个人。”冥婚铁定是不能说的,不过换个方式说出来,赵夕还是觉得那团久久压在心头的不安消散不少。
李月梅按锅盖的手顿了一些,只是她这动作一顿,赵夕更不是滋味了。
看吧,现在就连李大姐都觉得她来这趟有多不合适了。
谁料下一秒李月梅大笑出声,“我说大妹子,虽说新华国已经成立许多年,但是包婚姻的存在仍是很普遍的,不怕你笑话,我跟我们家那口子,也是包办婚姻,结婚前连照片都没瞧过。”
赵夕舌头打结仍觉得不能说服自己,“可、可是,如果孟副团长不肯认我,那,我又该怎么办?”
之前她只考虑,如果孟凡不认她这个媳妇儿,她就自己一个人过,可现在看着这边一望无际的雪地,她突然又很迷茫。
到处冰天雪地一片,她在这有没有半点人际关系,偏偏这个年代去哪都少不了介绍信,她连认识的人都没有,上哪找人开介绍信去……
人生怎么就这么凄凄惨惨呢?要说当初死了就死了,非让她穿到这个地方,要是孟凡真的不认她也不愿意管她,那这冰天雪地的,她还能天天钻空间里过日子不成?
“你今年多大了?”李月梅突然问她。
“十七了。”赵夕如实答,神情茫然有些呆萌。
李月梅沉吟一声,“才十七啊……说起来孟副团长今年好像有二十六了。”
这一问,李月梅就觉得孟副团长比赵夕大得有点多,足足九岁呢!孟副团长会不会接受这么个小媳妇儿她不知道,不过她很肯定的是,孟副团长在得知前因后果之后,绝对不会对这么个小姑娘置之不理,就算不承认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会安安稳稳把人送回去。
“孟副团长最是讲究情谊的人,就算他不想娶媳妇,但是这事儿毕竟是家里老一辈儿做的决定,赖不到你头上,你呀就放宽心先在这住着,他不会不管你的。”
李月梅的神情不像是骗人的,这让赵夕的心暂时安了安,她感激冲李月梅一笑,“谢谢你,李大姐,不瞒你说,这事儿来的时候困扰了我一路。”
“客气个啥,边疆这边随军的南方人少,如果可以,我巴不得你能留下来呢!”热水烧好了,李月梅拿着葫芦瓢往盆里舀,“有些时候啊,还是咱南方人最懂南方人。”
李月梅家里没有浴室,她又怕赵夕当她面不好意思脱衣服,就把小房间里堆的杂物都收拾出来暂时放在厨房的拐角。
赵夕把热水端进小房间,顺手反锁了门,水才放地下,她就迫不及待钻进空间。
在外面只能擦澡,进了空间却能泡澡,她在孟家的时候就没好好洗过一次澡更没机会泡澡,这会儿好不容易的了机会可不能放过。
好在别墅里热水是现成的,并不需要费时去烧。
趁浴缸放水的功夫,她把堆积起来穿脏了的贴身小衣服塞进洗衣机,又拿从孟家带来的麻布袋装了一些面粉挡在客厅茶几上,准备一会儿洗完澡的时候带出去,明天给李月梅当口粮。
精面粉贵重,她不好多拿,这种东西也不便这么草率就拿出来,权当回报李月梅的收留之恩。
水差不多放好,赵夕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出空间的时候拿了面粉,本来还想拿两颗糖,但是考虑到还没见到李月梅的两个闺女,只好先打消念头。
比较空间里的糖果比这年代的水果糖好了不知道多少倍,她还不知道李月梅的两个闺女多大,万一已经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了,她贸然给了糖怕到时候没有说法糊弄过去。
出空间时,正好听见李月梅敲门,赵夕赶紧把椅子上留下来的脏袜子丢进盆里才起身去开门。
李月梅狐疑看了她一眼,刚才她敲了半天门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正觉得奇怪呢这门就打开了。
“李大姐,怎么了?”没错过李月梅脸上的异色,赵夕有些紧张,都怪她刚才在空间里泡澡泡得太投入了,忘了她现在还住人家家里呢。
李月梅往房间里探头敲了一眼,刚才她敲了半晌门就没听见屋里有一点动静,还以为人摔着了怎么地的。不过见房里没啥异样她也就放心了,把软和的羊毛毯子往赵夕手里一塞,“没什么大事儿,我瞧着你那铺盖不厚,这火墙到凌晨的时候温度会慢慢低下去,怕你冻着了我就给你找了条毯子,到时候要是觉得冷,你就搭在铺盖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