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刚刚进门的小姐走了过来，看她的身形，也不过十一二岁，可举止容貌无不袅娜，就似那古画中的娇娥，柳叶眉弯弯，樱桃口艳艳。

“小妹妹，你这是什么水？怎香得如此彻人心魄？”

李二莲立马变身专柜推销员，积极地推销自己的产品：

“这位小姐姐好眼光，我这个是鲜花提炼的香水，抹在身上两滴，就能香上半天，你看，这是丁香味的，这是兰花味的，这是……”

“小姑娘，刚刚是你找我吗？”

李二莲突然被人打断，转头一看，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单眼皮男人正弯腰笑眯眯地看着她。

李二莲侧了侧身，问道：“你是月沉斋的掌柜？”

那人道：“正是鄙人，我姓张，单名一个辉字，大家都叫我辉叔。小姑娘，你找我可是要将这几瓶香水卖于我月沉斋？”

李二莲道：“是的，但是现在你得等我一会儿，这位小姐姐有意买我的香水，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你得等我跟她谈完咱们再谈。”

张辉道：“不如你告诉我你家大人在何处，我与他们谈也是一样的。”

李二莲道：“我爹就在城里，不过他都听我的，辉叔还是等等吧，我们马上就结束。”

不理会张辉愕然的表情，李二莲回头对那小姐姐道：“你想买哪种味道的呢？”

那小姐每样都闻了一遍，最终选择了兰花香的，见包裹里还余几瓶没有闻过，便问：“不知那几瓶是什么味道，可也卖吗？”

李二莲道：“这些不是香水，却是护肤美颜的好东西，比如这桃花纯露涂在脸上，久而久之可美白淡斑，我家里还存了几瓶薄荷纯露，能使肌肤清爽不油腻，还能让张大的毛孔收缩，使皮肤看起来更细滑。”

吐了吐舌头，李二莲觉得自己可以去应聘广告编辑了。

小姐姐明显十分动心，又拿了一瓶桃花纯露，对身后的丫鬟道：“绿枝，给钱。”

绿枝拿出一个锈得十分精致的荷包，问道：“姑娘，一共多少？”

李二莲有些傻眼，她忘了事先定价了。来时只考虑了批发价一定不能少于二钱一瓶，可没考虑零售价这回事。

看出李二莲的犹豫，那位小姐莞尔笑道：“绿枝，就一块裸子吧。”

绿枝应了，从荷包里掏出一块雕成了牡丹花团的银子送到李二莲手中。

李二莲拿在眼前看了又看，估摸着得有一两多银子，这可大大超乎自己的预期了，虽说现在家里缺钱，但一瓶香水加一瓶纯露卖两千多软妹币这种坑人的事她李二莲可不做。

抬头刚要拒绝，却见那两个人已经走到了门口，赶紧跳下椅子拦住她们，说道：

“小姐姐给多了，换块小点儿的银子吧。”

那小姐不加理会径自出了月沉斋，丫鬟绿枝将银裸子推了回去，只道：

“小姐高兴，你就收着吧。”

李二莲看着主仆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感激的同时只有一个念头：

麻蛋，这时代的有钱人好拽！

正在发愣，身后张辉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姑娘，现在可以和我谈了吗？”

李二莲冲他点点头，“辉叔刚刚也看到了，我还剩两瓶香水，三瓶纯露，四瓶精油，不知辉叔可是要将这些都买了？”

她的目的是要月沉斋长期从李家订货，如此询问只是想探一下张辉的意思。

张辉道：“不妨去后院详谈。”

“可以。”

待李二莲与张辉的身影消失在了拐角处，店里众人才将视线收回，有些人就嘀咕了，不知这小小年纪的女孩是谁家的，怎么才能教养出这般从容大方的举止来，不夸张的说，以六岁稚龄敢与月沉斋掌柜谈生意的，至少是个神童了。

月沉斋后院隔间，伙计端了两盘果点便退下了，屋里只有张辉和李二莲两个人。

李二莲开门见山：“辉叔若有意购买我的香水，就请先说个价，我看着合适咱们的生意就成了。”

张辉实在对她一个小娃娃严肃不起来，也不知生意场上常用的那套拐弯抹角、太极拉锯在这个六岁小童身上适不适用，只得笑眯眯地问她：

“那你说什么价位合适呢？”

李二莲深知绝不能透露底线，便往高说道：“你刚刚也看到了，我只用了两瓶就挣了一个银裸子，辉叔是实在人，相信不会让我吃亏的。这香水一瓶少说八钱，纯露和精油一瓶五钱。”

辉叔学着小孩子的样子撇撇嘴，摇头道：

“我一介布衣商人如何能与知州小姐相比，更何况我还不知你这些东西的功效是否确如你所说。小姑娘定下如此高的价格，让我很为难呐。”

原来竟是个大官家的小姐，难怪有如此气派。

多年后，当李二莲远嫁京都再次见到这位出手阔绰、气质不凡的小姐姐时，才知原来名动京城的太子妃沈雁端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

李二莲道：“你放心，我家就是丰承县的，如果出了问题，与我所说不符，你尽管上门找我，我定原价奉还。”

张辉还是摇头，“可我要大量订购，若按你的定价，必定本金缺少，这如何解决？”

李二莲在心里骂道：“老狐狸，绕了半天才将我要的说出来。”

面上仍带微笑，说道：“若辉叔诚心订购，价格上咱也好商量，只不知辉叔心中的定价是多少啊？”

张辉故意沉吟许久，李二莲就等他开口，这时已近中午，早上吃的饭早已消化得差不多，李二莲也不客气，拿起一块糕点吃了起来，样子比张辉还要气定神闲。

张辉自认摸不清一个小娃娃的思维，沉吟半晌见没啥效果，便直说道：

“香水两钱，纯露和精油五百文。”

李二莲心里震惊，张辉说的价格与她预期的一模一样，果然是商场老狐狸。

震惊归震惊，现在是关键时候，绝不能让张辉看出她的底线来，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甩着小短腿说道：

“不行不行，太低了。辉叔可不要看我小就欺负我呦。”

李二莲微微有些小野心，想把定价再提一点。

张辉这次却很坚定，不过说出来的话却给了李二莲一个惊喜：

“这已是我能给出的最高价格了，另外我想再和你谈另一笔生意。”

“什么生意？”

“你这香水里散发着不同寻常的酒香，只要告诉我这酒是何处得来，我便另给你十两银子作为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