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骨汤已经煮好,浓郁的骨香味飘荡了一院子。
实验了一上午,失败了四五次,李二莲累得腰酸手疼。
想起来还没将猪皮捞出来,李二莲干脆洗了手,先将猪皮冻做出来再继续研究蒸馏酒。
将猪皮切成细条放进小锅里,大骨汤倒进去继续熬煮一会儿,便可以装进盆里晾凉结冻了。其实猪皮冻在冬天做口感更劲道,现下这个时节只有将盆吊到井里或存到阴凉的地窖里。
李宗延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盯着大骨头仿佛随时要偷肉吃的猫。
李二莲夹了一根小的带肉筋的给他,让他先尝尝味道。李宗延也是许久未碰荤腥,直呼好吃。
李二莲道:“这哪叫好吃,若有桂皮香叶更能增味呢,还可以加点炒干的辣椒花椒,就更香了。”
李宗延埋头吸吮骨头里的骨髓,随意问道:“什么是辣椒?”
李二莲才发现,家里菜园子中蔬菜繁多,但好像缺了几样在现代来看十分常见的蔬菜,比如土豆、红薯、玉米这些舶来品。
李二莲想道:“难道这个世界没有辣椒?”
便与李宗延形容道:“就是那种未成熟时是绿色,成熟了是红色的锥形的菜,吃起来是辣的。”
李宗延歪着头想了两秒,只说了句“没见过。”便继续吃他的骨头了。
后来李二莲详细问了李陈氏,李陈氏也没听说过,倒是李仲园见识多些,曾在县城的酒楼里见过,但那东西是从省城大城市运来的,一般人就是见过也吃不起。
慢慢的,李二莲了解到,这世界的辣椒刚刚传入大康朝,还没有广泛种植,正处于物以稀为贵的阶段。不止辣椒,甚至于土豆、红薯、玉米这种高产耐旱又扛饿的作物更是连影子都没有。也不知是暂时未能流传进来还是这世界根本就没有这几种作物。
除了李宗延,谁都没什么心思吃中午饭,李二莲便暂时将大骨汤放到了厨房,给家里人做了简单的吃食。
下午,李陈氏和大莲去了田边打野草喂鸡鸭,李仲园和李宗继着手在西南墙角搭起了茅草棚用以存放那三百多坛酒。
李二莲打起精神继续研究蒸馏,直到李家人开始准备晚饭,太阳只剩下最后一点光圈挂在山头的时候,李二莲已经用光了两坛子酒,蒸馏出来的酒水依然不合格,心情不自觉地越来越焦躁。
一家人坐在饭桌前看着李二莲一步不挪地盯着往下滴水的管子,李陈氏心疼劝道:
“先过来吃饭,明天娘跟你一块弄。”
李二莲自小骨子里有股韧劲儿,她认定了今天一定得把高度酒做出来,不然的话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好。
她不吃,别人也吃不下,李仲园怜惜女儿,尤其在怀疑李二莲被山精妖怪缠住后更加添了自责,所以在几个子女中李仲园最疼爱李二莲。
他站起身走到李二莲身旁说道:“我闺女想要啥爹不吃不喝也得满足,闺女你尽管做,爹帮你烧火。”
刚要蹲下,李二莲突然叫道:“别动!温度正好,不能再烧了!”
李仲园被她突然喊住,差点没一个踉跄坐到地上。正好此时竹管下的陶罐里差不多滴够了酒,李二莲端起来深呼了口气,在心中默默祈祷着这次一定要成功。
扬手喝了一口,李二莲睁圆了眼睛。
又喝一口,李二莲转头看向她爹,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儿。
“成了,将近七十度!爹你尝尝!”
李仲园怔怔地接过陶罐,正不知从何下嘴呢,就听李二莲“哇”一嗓子,两只袖子轮流抹起了眼泪:
“太不容易了,以后再也不干这种累死人的活了!”
李仲园犹疑而又期待地试着用舌头沾了一点,发现这罐子酒比他平常喝的老酒更刺激舌头。接着喝了一小口进去,只觉热辣感瞬间充斥口腔,待吞咽下去,又觉似一股烫嘴的热流顺着嗓子眼流过食管直泄胃里。
一口喝完,热辣的酒香久久不退,真正应了齿颊留香四个字,回味过后,只剩一个“爽”字回荡在脑海中,不禁让人想要再饮一杯。
见李仲园迟迟不说话,李陈氏等人围了上来,急急问他什么味道。
李仲园从蒸馏酒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酒若是卖出去定要让他李家大赚一笔,不由得呵呵傻笑道:
“好喝,不错。”
李陈氏伸手拍了他后背一下,急得直跺脚,“老大你尝尝,你爹他喝傻了不会说话了。”
李宗继拿过陶罐不由分说喝了一口,结果喝的太急呛得直咳嗽。但是他尝出来了,这酒确实很烈,比最烈的白干还烈许多。
李陈氏听了,与李大莲也各尝了一口,终于确定这酒确实如李二莲所说,蒸馏成功了。
李宗延跳着脚也要尝,可惜被李仲园阻拦:
“去去去,小孩子家喝什么酒。”
见竹管上还在滴水,李仲园赶紧将陶罐放回去。随即转身想要抱一抱李二莲,发表一下一家之主的感慨之言,却见李二莲正坐在饭桌前“呼噜呼噜”地吸着粥,那粗鲁的动作,仿佛三天没吃东西了。
李仲园走过去说道:“闺女,饿坏了吧,先垫垫肚子,让你娘给你做好吃的去。”
李陈氏嗔道:“就你心疼闺女。”
李宗延道:“娘,把厨房的骨头汤热了吧。”他惦记那汤好久了。
李二莲才想起来,说道:“对,我中午就做出来了,娘,我还泡了粉条,您放到骨头汤里一起熬一下吧。”
李陈氏自去忙活,李仲园却憧憬起了蒸馏酒卖出去后的好光景。
李二莲见李仲园现在正在兴头上,便没忍心告诉他,即使蒸馏酒销路好、卖得贵,但一大坛高粱发酵酒经过蒸馏,最多就剩下一半,再加上陈宝境这批酒的度数也就十度左右,可能最后只能蒸馏出三分之一不到的量。
不过李二莲没想到的是,李仲园给蒸馏酒的定价竟贵得离谱。
“这可是天底下独一份的烈酒,我看总得拉到省城去卖,少说一坛能换得一两银子。”
李二莲惊讶地看向她爹,一两可相当于两千软妹币了。李大莲直接惊呼出声:
“一两!爹,您不是在开玩笑吧。”
李宗继这时说道:“爹说得对,你们不出门不知道,省城里南方的黄酒十两一壶的都有呢。”
十两一壶?李二莲猜他说的大概是百年花雕那种级别的,她不确定自家的蒸馏酒能不能一入市场便卖出这个价钱。也不清楚这个世界的物价,所以就没有插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