竖日。
从华妃柔软的凤榻上爬起来,李岘直接下了两道旨意。
“封,华妃为皇贵妃!”
“今晚,独孤贵妃将在麟德殿大宴群臣,京城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必须到场。”
下完旨意。
李岘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光是阉党还不足以制衡苏家。
但再加上一个独孤家,那就有好戏看了。
至于贤妃,李岘可不想把她推上风口浪尖。
贤妃单纯善良,菩萨心肠,根本对付不了苏贵妃这种手段毒辣的女人。
整个后宫,也只有这位华妃能压制苏贵妃。
“遵旨!”
跪在地上的高源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封华妃为皇贵妃。
后宫怕是要变天了。
别说后宫,恐怕整个朝野都要变天。
独孤家和苏家可都是世家门阀、大族,虽然独孤家在没有宰相在朝,但这位华妃的父亲可是河南节度使,封疆大吏,手握十万重兵。
如果这两大世家斗起来,那朝野上下,可就要动荡了。
“还有,给朕传旨光禄寺,寿宴不必铺张浪费,茶水不限量,菜品提供简单的水果、点心即可,敢铺张浪费,朕扣他们半年俸禄。”
能空手套白狼,李岘自然不会将孩子丢出去。
华妃被封为皇贵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皇帝有新宠了。
那些狗大户还不得狠狠送礼巴结?
现在国库空虚,他这个皇帝穷得叮当响,天下百姓也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而下面这些奸臣、权臣一个个家财万贯,不宰他们宰谁?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娘娘要是这次能怀上龙子的话,陛下说不定会封娘娘为皇后。”
“咱们终于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咱们娘娘也是皇贵妃了,再也不用看那狐狸精脸色!”
含冰殿,一群宫女欢天喜地。
可作为主角的华妃脸上却没有半点喜悦。
相反,脸色难看至极。
昨晚,她根本就没有侍寝。
本来她还以为狗昏君会强迫她,但让她难以置信的是,狗昏君见她不肯上床睡,居然主动要求打地铺,这简直震裂了她的三观。
皇帝打地铺,想想都离谱。
当然,最后她退了一步,划了一条楚河汉界,各睡一边。
“这昏君到底什么意思?”
“想把我独孤家拉入火坑?”
“以前没看出来他还有这种城府啊!”
独孤月冰冷冷的脸上,阴晴不定,要是这昏君有这城府,天下也不至于糜烂至此。
不过她也没办法拒绝晋封,皇帝金口玉言。
不过,她也没贤妃那么单纯,皇帝想要获得她的支持,可没那么容易。
除非这昏君真的改过自新,愿意成为尧舜那样的圣君。
想到此处,独孤月又叹了一口气,要是皇帝早有如此城府,天下何至于此?
跟独孤月相处了一晚。
李岘也大概搞清楚这位“仙妃”的性格了。
典型的摩羯座。
强势,果决,外冷内热,占有欲强。
只要俘获她的芳心,那她永远也不会背叛。
而得不到她的认可,就算你得到她的人,在她眼里你依旧是一团臭狗屎。
至于如何说服这位仙妃,将独孤家拉上自己的贼船,李岘早已胸有成竹。
随着李岘的一道道旨意发布出去。
如同一潭死水的长安城,终于开始骚动起来。
苏府。
当朝宰相垂坐高堂。
下面跪坐着一大群战战兢兢的朝廷大员。
“怎么会这样?”
“查,查皇帝身边最近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
“如果真有人鼓动皇帝,杀无赦!”
苏辅国脸色阴沉得差点滴出水来。
皇帝昨天的几道旨意,让他极其震惊。
首先,提拔阉党头子魏东成为右相,这是在夺他相权,让阉党这条疯狗来撕咬他。要知道,之前朝野只有他一个宰相,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几乎无人敢说一个不字,但现在多出一个右相,那他处处都会受到掣肘。
其次,皇帝任用郭起为左神武军大将军,高源为左监门卫将军,这是在夺军权,且不说小皇帝这步棋能不能成功,能不能从阉党嘴夺权,但这也是危险信号啊!
皇帝已经开始不听话了。
再有,封华妃为贵妃,那是在拉拢独孤家,一旦独孤家上了皇帝的贼船,到时候不论是阉党还是他们苏家,怕是都控制不住皇帝了。
毕竟皇帝还是皇帝。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
但这个名义,已经足够压倒一切臣子了。
只要有人信任皇帝,愿意为皇帝效忠,那皇帝就能轻而易举的掌握生杀予夺的大权。
魏府。
“大将军,小皇帝昨夜确实是在华妃宫中过夜。”
“知道了,去告诉六爷,计划要提前,以免夜长梦多。”
魏东成眯着一双小眼睛,寒光四溢,皇帝的一举一动可以说都在他的监控之下。
“皇帝让高源接掌左监门卫,配合,还是不配合?”
“去探探高源口风,如果能为我所用,那便将计就计,如果不能为我所用,那也将计就计。”
“今晚独孤贵妃在麟德殿设宴……”
“备最好的礼物。”
魏东成笑呵呵的道。
小皇帝想要跳出他的手掌心,呵呵,哪有那么容易。
他这个阉党头子,可不是狐假虎威,皇帝才是狐狸,他是真老虎。
裴府。
“京京,爹对不起你啊……呜呜呜……”
裴绩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好不伤心。
“爹爹,你就放心吧,我这是进宫,又不是上战场,你不知道多少人削尖脑袋想往宫里钻都进不去,来……乖……笑一个……”
“呜呜呜,爹爹这不是怕你进宫住不惯吗,你从小娇生惯养,都是爹爹伺候你,进了宫没人伺候你了,爹爹不放心哇!”
裴某人哭得梨花带雨,那叫一个伤心。
裴玉京实在憋不住了,“噗”的一声笑了出来,花枝乱颤。
不过,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发笑好像不是很合适。
“裴小姐,时候不早了,该进宫了!”
在裴府七杯茶,尿了三壶的内侍监高源终于忍无可忍。
“那咱们走吧!”裴玉京无奈的道。
走出家门,看着梨花带雨的老父亲颤巍巍追了出来,裴玉京忍不住回头提醒:“爹爹,天冷了,出门记得多加衣,少吃糖,别熬夜……”
“呜呜呜,知道了!”
看着禁卫护送着女儿的马车消失在街头,裴绩才一抹眼泪,板着老脸回屋。
“老爷,今晚独孤贵妃在麟德殿大宴群臣,您去不去?”
“去,给我准备一份厚礼。”
“您老不是主动请辞了吗?还去啊?”
“放屁,你老爷我还这么年轻,至少还能再干二十年……”
除了苏府、魏府、裴府。
还有更多的勋贵、门阀,蠢蠢欲动。
对于很多人来说,长安城乱起来,朝廷各方势力斗起来,他们才有可乘之机。
乱,是好事。
不乱,才是灭顶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