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元,你好好照顾大哥,我去给大哥抓药!”
柳安平冲屋子里喊了一句,就出了院子。
柳安元一直守在大哥的床前,默默垂泪。
暮色渐渐落下来,周映荷饿得前胸贴后背。
她小心走近柳安辰的屋子。
柳安元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她,
又慌忙转过头去,看也不敢看周映荷的脸。
“你大哥还没醒吗?”周映荷问。
“嗯。”
“你放心。既然大夫都说了没事,你大哥就一定没事的。”
“嗯。”
她见小孩哭得伤心,好心安慰他,谁知他回答得这般敷衍。
她心里有些恼火。
“大嫂 ,谢、谢谢你。”
谁知小孩冷不丁说了这样一句。
周映荷有些意外。
可他眼里满是真诚。
“谢我什么?”
“我已经知道了,是你替大哥包扎的伤口。大夫也说了,幸亏包扎得及时,不然大哥可能真的就流血过多死了。”
他当时看到大哥流了那么多血,就一时紧张,完全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等到后来冷静下来,就明白自己很可能冤枉大嫂了。
因为,大哥这样伤害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
后来,周五婶劝了他几句,他就更明白了。
大哥的伤口是包扎好的,当时屋里除了大哥,就只有这个女人,自然是她包扎的。
其实他心里很纠结。
大嫂救了大哥,他自然很感激她。
可是一想到如果没有她,也许大哥就不会跟二哥争吵,也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他心里又有些怨恨她。
不过,最后他还是决定对大嫂说谢谢。
毕竟她救了大哥是事实。
周映荷冷笑了一声,道:
“柳安元,你最应该对我说的,不是‘谢谢’,而是‘对不起’。”
“为什么?”
小孩睁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他可是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那两个字来的。
这女人,居然不领情?
“柳安元,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我?因为你不负责任的一番叫嚷,村长带领全村的人过来,要把我处死。”
“我知道,我跟你也不熟。在你心里,你大哥和你二哥自然是第一位的。旁的人,是生是死,你并不放在心上。”
“可是,我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呀。和你,和你大哥二哥是一样的人。周五婶告诉你你大哥也许没有死,应该赶紧去请大夫的时候,你有想过我吗?若是因为你一句话,就让我被他们处死了,柳安元,你可会内疚自责?”
柳安元愣住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么严厉的话语。
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一句话,可能决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柳安元,你做的第一件错事,就是看到你大哥流血,没有立刻上前检查就做出了错误的判断,继而把错误的结论嚷得全村都知道了。”
“你有没有想过?就凭你当时那样的做法:乱嚷乱叫,而不是赶紧去请大夫。如果不是我事先已经将你大哥的伤口包扎好了,你大哥现在还能有命在吗?”
听到这里,柳安元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有多大。
原来,自己的一言一行,真的能决定人的生死。
他差点就害死大哥了。
想到此,他更加难过了,眼泪也不由自主地流下来。
“我错了……”
他低声说了一句。
周映荷知道,他现在的悔恨难过,都是因为想到自己可能会耽误了大哥的病情,而与她无关。
这孩子对他大哥是掏心掏肺的,然而对别人的生命,却缺少尊重。
不过,在这个世界里,对别人的生命缺少尊重的人,又何止他一个呢?
想想把自己打个半死然后卖了的堂哥堂嫂,想想要把自己处死的村长和全村看热闹的人。
柳安元还是一个孩子,现在纠正他的思想,还来得及。
周映荷不着急,她有的是时间,总能慢慢纠正这个小孩的思想。
院子外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阿平阿元兄弟在家吗?”
“是路生哥和桂香姐来了。”
柳安元听到喊声,忙走出房门。
来的是周五婶的一双儿女,儿子叫周路生,女儿叫周桂香。
“嗯,我娘让我和桂香给你们送点菜来。”
周路生说着,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身边不知道在发什么呆的妹子。
周桂香约莫十六七岁,生得眉眼弯弯,梳着一条乌黑油亮的粗辫子。
她正用一双弯弯的月牙眼在院子里四处看。
被哥哥捅了一下,这才慌忙把将手里的篮子递给柳安元。
小孩忙上前接过周桂香手里的篮子。道:
“多谢桂香姐,多谢路生哥。”
周桂香看了一圈,有些失落地问:
“阿平哥不在家么?”
柳安元忙道:“我二哥去给大哥抓药了。桂香姐,路生哥,进屋喝杯茶吧。”
“不了,不了。我娘等我们回家吃饭呢。菜送到了,我们这就走了。”
周路生忙道。
他知道柳家的条件,是绝对不会留下来喝茶的。
可是他看了一眼自家妹子,这傻丫头好似很不想走。
周桂香不理她哥的眼色,问柳安元:
“你大哥醒过来了吗?”
“还没呢。”柳安元的眼神暗了下去。
周桂香见他这样,正想安慰他,忽然见屋里又出来一个人。
“呀,你就是柳家新娶的大嫂嫂吧?”
周桂香一看见周映荷,忙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热情地打着招呼。
周大奇将周映荷许给了柳家,这事已经在村里传开了。
起先,大家都以为娶周映荷的是周家的老二。
为此,周桂香还大哭了一场。
后来,周五婶告诉她,周映荷是柳家老大的冲喜媳妇,她这才欢喜起来了。
这不,借着送菜的当口,正好来了解一下实情。
“我听我娘说,多亏了你及时给柳大哥包扎好了伤口,这才救了柳大哥一命呢。大嫂你可真厉害。”
周桂香想着,以后说不定和周映荷还是妯娌呢,先搞好关系总没错。
原身之前和这个周桂香,也只是点头之交。
周映荷被她这番亲密地拉着手,又听她说着这番亲密的夸赞之语,一时有些不适应。
“哪里,哪里。应该的,应该的。”周映荷讪讪地答。
“大嫂,柳大哥虽然现下身子病着,可是柳二哥这般能干,阿元又这般懂事。他们兄弟这样团结,将来一定可以治好柳大哥的病的。那时,大嫂你就有福享了。”
周桂香一口一个大嫂,直叫得周映荷起鸡皮疙瘩。
“吱呀。”院门开了,柳安平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