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便送你至此。”袁景泽远远地看了一眼秦府的大门,停下脚步,看了一眼秦子衿微微泛红的脸颊,轻笑一声,“你年纪不大,倒是挺好酒!”
秦子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但凡需要送到国家博物院修复的文物都不简单,往往一件文物要忙上一个月甚至半年,加班是常态,身体熬成了习惯,但凡再闲下来生物钟便很难恢复,所以休假的时候,秦子衿习惯在睡前喝点酒。
倒不敢喝烈酒,多是些入口偏甜的调制酒或者果酒、花酒,时间一久,便成了一种特殊嗜好。
别人逛街买衣服、买包包,她就买酒,家里收集了一柜子各类酒瓶,在博物院有“小酒鬼”之称。
今日点菜时,店掌柜极力推荐他们店里的桃花酿,只听名字,秦子衿便心痒,果真入口又香又甜,秦子衿免不了多喝了几杯。
“我没料到那酒竟有后劲。”秦子衿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颈,“今日怠慢了,下次再好好请你!”
“明日一早我就要回军营,恐怕要过几日才有空再来,届时再来寻你,回头教你骑马,学会了咱们一起去城外骑马!”
秦子衿忙说,“别了,我过几日要入京,你别来扑了空。”
“入京?”袁景泽挑眉,“朝廷招秦大人入京任职?”
秦子衿摇头,“我爹爹时常巡县不在家,府中又无其他可以照料我的长辈,又经此事件,爹爹十分担心,让我随姨母进京,恐怕我接下来要在姨母府上住上一段日子。”
袁景泽查于嬷嬷的时候多少也了解了秦府的状况,稍微点头,“这样确实更好,待我结束了军中锻炼,回京后带你逛京城!京中不止有桃花酿,还是樱花酿、菊花酿,保管叫你喝够!”
“你又打趣我!”秦子衿羞恼地道。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袁景泽说着止了笑,“你倒是正经告诉我你姨母家住哪里,哪家府上,待我回了京,也知晓去哪寻你!”
“我只知姨父姓祁,承辅国将军爵,其他便不知晓了。”秦子衿说。
入京的事情是昨晚才定下的,她还没有机会去弄清楚姨母家的状况。
“你说祁将军是你姨父?”袁景泽一时哭笑不得,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笑道:“那你为何不认识祁承翎?”
“我应该认识?”秦子衿下意识地问,忽然双眼一瞪,诧异地看着袁景泽道:“他们是……”
在酒楼前,秦子衿微醺,没完全听清楚袁景泽喊祁承翎的名字,如今听他这么一问,倒是忽然意识到了,两人都姓祁。
“祁将军只有一子,就是祁承翎。”袁景泽依旧怀疑地打量着秦子衿,“可你怎么会不认识自己表哥呢?”
原来那小哥哥是自己的表哥!这下便能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在自家后院了。
可既然是表哥,应该是认识我的吧?为何每次见了我会是那样的神情呢?
“祁家入京时我才三岁,七年未见,我没能将他认出来。”秦子衿说着又看一眼袁景泽,“我那表哥,当真如你所说的那般恶劣么?”
安夫人对自己关爱有加,如此心性,教出来的孩子应该不至于如此不堪。
袁景泽羞愧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他方才一路过来,在秦子衿面前说了不少祁承翎的坏话,虽然说的都是事实,但背后议论人着实不是君子所为。
“我与他倒也不熟,应该说他跟谁都不熟,他见谁都是冷着脸,不爱搭理,十分傲气。”袁景泽于是说,“我与你说的那些大部分也是听来的,但人人皆是这般说,应该也不是空穴来风。”
“七年前你年纪小不记事,认不出他正常,但他肯定认得你啊,今日在街上,那般对你,可见不是个脾气好的!”袁景泽皱着眉头说,“听说他性格十分古怪,经常欺负族中弟妹,你若是非要住到他家,日后可躲着他些。”
秦子衿紧张地捏了捏自己的手指头,入京的决心瞬时动摇了大半。
袁景泽也瞧出了她的紧张,忙笑了两声道:“你也不用太过紧张,日后避开些就是,万一他欺负你,你可以来找我,我帮你教训他!”
秦子衿知晓他这是故意安慰自己,挤出一抹淡笑,柔声道:“谢谢。”
袁景泽点头,“回去吧,日后京中再见。”
秦子衿点头,屈膝与袁景泽作别,搂着银票匣子,心事重重地回了府。
秦明远看着秦子衿拿回来的银票大吃一惊,自然要追问来路。
秦子衿无意隐瞒,直接将自己遇上袁景泽,然后袁景泽帮忙拿回银票以及抓那三人回去做苦役的事情一并说了。
秦明远听后连连点头,“这倒是合适。”
“没想到为父一时糊涂,请的教习嬷嬷竟是引狼入室,一时间让你受两次伤害。”秦明远心疼地看了一眼秦子衿,“我今日去见你姨母,她担心府中下人走漏风声,觉得还是早些带你离开颍川比较好,故此定了后日一早便启程,我已经应下了。”
秦子衿没有反驳秦明远,只是轻声问:“爹爹,姨母府中是何状况?有哪些人?女儿可要注意什么?”
秦明远微微抬头,“你姨父母亲尚且康健,老夫人喜爱热闹,故此你姨父与胞弟分家没分宅。你姨父只有一子……”
秦明远说着想起两个孩子的亲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秦子衿,又收回目光继续道:“你日后便叫表哥,他学识渊博,教养好,日后你多学学,再者府中还有你姨父的侄子侄女,皆与你年龄相近,你去后定不会枯燥。祁家虽然人多却十分和睦,你倒也不用太拘谨,只管事事听你姨母的安排便是。”
秦子衿眼睛一转,怎么父亲口中的表哥与袁景泽说的完全不一样?
袁景泽没必要骗自己,但父亲嘛……
秦子衿悄悄打量了一眼秦明远,他连自己府上的事都看不透彻,恐怕也难看清别人府上的人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