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会明显娘在气头上,他根本不敢去触霉头,今儿娘能说把小妹送去庵堂,明儿说不得就能把他也送去庙里!
他看向刘氏,推了推她的胳膊。
刘氏瞥了眼自家丈夫,低声道:“我的孩子没了你可以护着小妹,可如今小妹险些害的二郎孩子也没了,若非卫公子医术高超,娘岂会只是抽了小妹三下了事?”
这话一出,李青山不免脸皮微燥。
自己第一个孩子没了,对于木香,他心里其实是有愧的,只是曾经娘不在意木香,还疼宠小妹,他又不敢忤逆娘,这才也跟着不在意她,然而心里却一直有个疙瘩,要说对小妹心里没芥蒂是不可能,只是孩子已经没了,小妹又是他亲妹妹,日子总是要过的。
可如今小妹再次闯祸,害的弟妹险些没了孩子,换做是他,只怕掐死小妹的心都有了。
这般想着,求情一事只得作罢,且先等娘消气再说。
“小妹,大哥会为你想办法的。”李青山叹口气,说完也离开了,刘氏紧跟其后,院子里一时间就剩下失魂落魄的李清水。
晚饭的时候,李青山坐立不安,时不时看向院里沉默跪着的李清水。
“娘,真不给小妹留饭,万一饿坏了怎么着?”思来想去,他还是说出口了,再怎么惩罚,总不能不让小妹吃饭吧?
崔沅掀了掀眼皮,语气平静,“饭都堵不住你的嘴,看来你还是不饿。”
吓得李青山立马闭了嘴。
算了,看来娘这里是讲不通了,大不了等娘睡了,他偷偷给清水送一些吃的。
吃过晚饭崔沅便回了自己屋。
刘氏熬了药给小崔氏送去,陪她聊天时说了这事。
小崔氏一惊,她白日里喝了药睡得沉,只听得院子里有些吵闹,却乏力的没法睁眼,却没想到竟是出了这么大的事。
她撑着身子就要起身。
刘氏赶忙拦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嫂子,先前娘也不过是罚跪,今儿个竟要送小妹去做尼姑,分明也是看在我这肚子里孩子和二郎的份上。”
“可一家子的兄弟姐妹,若因着这事便要将小妹赶去庵堂,将来孩子问起自个儿姑姑,我该如何解释?小妹犯了错改了便是,何苦要骨肉分离,到底是娘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又向来疼宠,做这个决定娘定也是心疼至极,你们劝不动,我去!”
刘氏按住她,“我省得你的想法,可如今娘是铁了心要惩罚小妹,倘若你现在就去求情,娘心软了,那不跟上回一样?再者卫公子说了让你这些日子只管安心养胎,不能下地,你便是心急,可也总该为自己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这番话让小崔氏动作一顿,摸了摸微微隆起的腹部,咬着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小妹是该好生吃点教训,倘若再这般肆无忌惮,下回这孩子能不能保住,可就没个准了。”
刘氏语重心长道。
一听这个,小崔氏脸色顿时发白,她以为这孩子要保不住了,心中都有了跟孩子一起去了的念头,没想到孩子保住了,其中心酸苦楚,只有她自己明白。
倘若真要再叫小妹伤了孩子,只怕她豁出命去都要为自己为孩子讨个公道!
“这些事你别想了,好生歇息养胎才是最重要的。”
经过这段时间跟在崔沅身边耳濡目染,刘氏到底是有了些改变。
一夜过去。
清晨寒露重,天气转凉。
李清水还跪在院中,垂着头悄无声息的。
崔沅洗了把脸将刘氏熬好的药端到小崔氏屋里。
相比昨日,今儿小崔氏脸上明显有了些血色,看到她后神情带着些许迟疑。
崔沅一边给她喂药一边漫不经心道:“知道昨日的事了?”
小崔氏咽下口中的药点点头,正准备说话,下一勺药又递来了,无奈只得喝下。
崔沅吹着药淡淡道:“三郎眼见就要秋闱,若是顺风顺水,往后至少也是个举人,说不得来日还能做官,荫蔽你们大房二房,可清水如此胡作非为,待朝廷派人来村里调查,又岂能瞒得过?届时那才是塌天大祸,断了三郎前程不说,只怕还得连累的李家后代都断了仕途!”
小崔氏惊呼出声,没想到竟会这般严重。
尤其是最后一句话,她如今怀着李家的孩子,倘若是个男娃,她是想要让其将来入仕的,可若当真像娘说的那般,那是直接断了他们二房未来的前程!
刚进屋的刘氏也听到了这番话,脸色也是微变。
小崔氏不是个不知好歹的,思量了一番,低声道:“都听娘的。”
娘如今处事尤为公正,小崔氏都万般庆幸孩子来的是时候,大嫂那个孩子不就是因着家中糊涂事,事后又有谁人在意?
她定下心来,娘处置小妹的事情,也歇了多嘴的心思。
便纵是往后二郎埋怨,今儿个她也要为着肚子里的孩子,硬气上一回。
李清水昏昏沉沉的睁开眼时,只感觉浑身酸痛的厉害,胳膊腿脚和脖子哪哪儿都不舒服。
她到吸着凉气慢慢醒过神来,抬眼就看见湛蓝湛蓝的天色,还有大片的白云铺就着,就像是她玩闹时躺在草地上望天时所见一般。
等等……
李清水强撑着胳膊起身,还没来得及掀开身上的薄褥子,就看见前面赶牛车的大哥背影,还有一旁老神在在扶着车辕的娘。
这是做什么?娘要带她去哪儿?
李清水慌了神,不安地换道:“娘?”
“醒了?”崔沅抬起眼帘睨了她一眼,“醒了就吹吹风,咱们还要赶一截子路呢。”
李清水望着两旁倒退的田地大树,顾不得浑身酸痛,紧紧扒拉着另一边车辕,“这是,去哪儿?”
崔沅轻抬下巴,“老话说得好,言出必行,我既然说了要让你去做姑子,自然是不敢耽搁片刻,就把你先送去庵堂菩萨面前再说。”
竟是去尼姑庵!
李清水目瞪口呆,脑袋里像是挤了一窝蜜蜂,嗡嗡地让人脑袋发胀又头疼不已。
她大喘着气,眼神里带着不可置信,却在看到娘面上的不由分说后,更是没了辙,索性咬牙看着路旁,想着若是能跳下去,哪怕是摔出个好歹,也比进庵堂做姑子强。
“李清水,你想好了再往下跳,”崔沅像是能掐会算的半仙,一眼撇过去,就知道这女儿想做什么,凉凉的道:“你若是安生坐着,我还认你这个女儿,可你若是再度忤逆不孝,我就当没生过你,你自个儿掂量着吧。”
这一句话,彻底拿捏了李清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