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谨意只看了一眼,就勾起嘴角嗤笑一声:“这可由不得你!”
红裙的肩带被彻底扯断,绑缚在她的手腕上,然后形成一个引颈就戮的姿势。
前夜的噩梦如潮水一般袭来,桑蜜不受控制的害怕,眼角分泌出泪水。
“不...不要...”
她哭了起来,一声一声的求饶,“谨意,放开我...我不要这样...”
尾音犹带痛楚,让他的心口仿佛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时谨意抬起脸来,看向她哭得梨花带雨的脸。
她额上沁出了汗,脸上还有残妆,眼尾飞红,口红晕在唇边,似花浸水,有一种靡艳的美感。
说不清心中那股莫名涌动的情绪是什么,他竟然俯下身去,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手腕上的那根红色肩带上。
那丝触感太过轻微,但桑蜜还是感觉到了,她的哭声一停,抬眸看向他。
触及到她不敢置信的眼神,时谨意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动作异于往常,他眼中狠狠闪过一丝烦躁与愤怒,闭眼不再看她。
桑蜜扭过头,将眼泪尽数落在枕头里。
前天还可以说是因为喝了搀了药的酒,那今天又算什么呢?之前她提出的离婚,在这一刻好似都成了笑话。
她鼓足了勇气说出的话,在他看来一定很可笑吧?
在他眼里,她就像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一样,她奋力过活的人生,不过就是他眼中的一场闹剧。
那是一种无处可依的茫然与慌乱,如同一叶扁舟在惊浪滔天的海上颠簸,目之所及之处全是灰暗,永远没有尽头。
自这晚之后,时谨意每天都会回临湖公馆。
桑蜜依旧会去工作室,只不过是瞒着他的。
她会在他早上出门后再出发,下午五点的时候回家准备晚饭,没有让他发觉异常。
桑蜜好似瞒过了他,因为吃过晚饭后,他总是一声不吭的拉抱她进卧室,再也没有提起和工作室有关的话。
直到这一天,下了一场秋雨。
桑蜜睡不着,小心拨开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手,下床找药。
安眠药就放在床边的抽屉里,她倒出两颗,刚喂进嘴里,就看见时谨意的手机亮了一下。
她转头向床上的人看去。
他在她床上熟睡,黑而长的眼睫落下两片阴影,嘴唇抿着,比清醒时候的他多了一分柔-软无辜,少了几分冰冷锐利之感。
“谨意。”她轻声喊他。
他睡得很沉,呼吸幽微。
桑蜜本来不想碰他手机的,但又怕是余实发过来的。
这个时间点,余实要是给他发消息,那一定是有工作急需处理。
于是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只一眼,她就愣住了。
消息是林见星发来的,上面只有两条消息。
一条是:既然你说我穿红色好看,那以后我多穿红色给你看。
另一条像似在撒娇:你睡了吗?我想你了。
桑蜜手指一抖,手机落在地面的长毛地毯上,发出了轻微沉闷的一声。
药片哽在了喉咙口,苦涩得厉害,眼眶更是酸涩,仿佛下一刻就要落下泪来。
她泪眼朦胧的转过头。
刚才的异动没有惊醒时谨意,他只是皱了皱眉,又睡熟了。
桑蜜死死的咬着嘴唇,揩了揩眼角后,将手机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然后躺在了床边上,尽量不挨到他一星半点。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她只知道,她已经累了,是真的累了。
一早醒来,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
手摸过去,冰凉一片,就知道他走了已经有了一会儿了。
桑蜜下了楼,给自己做早餐,偌大的别墅里安静得让人心慌,她顺手打开了电视。
本想用电视的聒噪声缓解这种寂静,没曾想会再次在电视上看到林见星的脸。
电视上播着林见星已经成了暴风公司一款游戏的代言人,她装扮成了游戏中的角色,手中拿着弓箭,红衣猎猎,裙边恰好是鱼尾的形状,美艳又飒爽。
这一刻,昨晚的那条信息清晰的展露在桑蜜的眼前。
【既然你说我穿红色好看,那以后我多穿红色给你看。】
她甚至能想象得出,林见星是用一种怎么的口吻对他说出这句话的。
一定是甜蜜得快要溢出汁水来吧,像热恋中的恋人,又想新婚恩爱的夫妻。
手中切三明治的刀不小心划破了手指,桑蜜垂眸看着血液滴落,眼中只有疑惑,好似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
她疑惑的是,这鲜血的颜色和林见星身上的裙子一样,那在他眼中,是不是也一样美丽呢?
那天她也穿的是红色的裙子,他却说很难看,对她冷嘲热讽,而这样的裙子穿在林见星身上,他就极尽夸赞。
到底是他的初恋,是他捧在手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至宝。
在他心里,林见星和她是天差地别的两个人吧,林见星是天上月,而她是地上泥。
血已经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滩,桑蜜痴痴的看着那片鲜红,迟钝的感受到了一种麻木的快意。
手指一动,她在伤口旁又划了一刀。
这次,涌出来的鲜血更多,桑蜜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自嘲中带有几分快意的笑容。
直到电视上有关林见星的内容换成了别的,她才冲干净手上的血迹,将地面擦拭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当年,时家上门提亲的时候,时谨意和林见星已经分了手,他们没有对外公布过恋情,所以桑蜜并不知道他们有过一段过往。
等到她有所耳闻的时候,已经是结婚一年的时候了。
那时候她就在想,要是她早知他会对林见星念念不忘,以致婚后都纠缠在一起,她是一定不会答应嫁给他的。
可世上没有未卜先知,时光也不能倒流。
桑蜜来到工作室后,宋烟握着她的手大惊小怪了一番。
“这是怎么弄的?昨天人还好好的...来,你快歇着。”
桑蜜没有说实话,只说:“切三明治时不小心弄到的。”
纱布缠了好几层,隐约透出血色,看久了,宋烟觉得自己的手也疼。
这得多深的伤口啊,怎么切个三明治就弄成这样了?
桑蜜很少撒谎,宋烟就没有多想,心疼的宽慰她:“还好只是左手,不影响你画画,以后你不能再这样不爱惜自己了,时家那么有钱,连佣人都舍不得请吗?还得你亲自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