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西装革履器宇非凡,仿佛乾坤都尽在他的手中。
与她的落魄愤怒不同,他表情戏谑,声线沉雅,就像猎手审视着顽劣小兽。
“为什么要毁我们南家?”南凝问道。
“因为你父亲得罪了我,不过你父亲得罪我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生,也可以不必知道。”
“我为在飞机上遇见你感到恶心!”南凝怒目切齿,恨不能将他分割掉。
“不,你应该感谢那次相遇。”男人却是一派淡然闲雅,“否则你父亲现在就不是躺在医院里,而是横尸街头,你也会沦落风尘。”
“你到底想怎样?”
“做我的女人。”
南凝:“……”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不是有病?”
他毁了她的家,却要她做他的女人?神经病!
陆知羿的神情里,透着对某种事物势在必得的自信。
对,他有病,需要她来做他的药,且唯她不可!
所以被她骂他也不恼,而是悠悠然地看着她,行为举止君子雅正,但说出的话怎么都透着浓稠的渣味。
“我对你的兴致应该也不会持续太久,哪天腻了你自然就踢掉,在这期间你父亲的医药费我替你负担,分手的时候把锦宅还给你,怎么样?”
南凝虽然从小娇养,未经历过什么事,但这男人的渣男思维和行径她还是能够看分明的。
他眼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报复”两个字,她才不会进他的圈套!
虽然她很恋家,但也不会因为一座房子就出卖自己的身体,所以盯视他几秒后:“滚!”
她毫不客气地送给他这样一个字。
“这么激动做什么?”男人笑得很恶劣,声线也极为戏谑。
“我出钱出力,你只管躺平享受做个软饭女,不是比你金屋藏我,只做个给你洗脚的软饭男仆更划算?”
南凝气得说不出话,忽而大步上前,抓起桌上的一打文件,用力砸向他的脸。
纸页在飞行过程中散落开来,如雪片般纷纷扬扬从男人的脸颊划过。
他没有躲,甚至动也未动,灼灼的视线网在她的小脸上,欣赏着她的愤怒、嚣张和抓狂。
待纸片落尽,他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唇角微微上勾,对她道:“不愿意可以出去,但出去之前要想好,你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过。”
南凝眼底铺满讥嘲,反问他:“你怎么不去死?”
丢下这句话,她用力拉开房门,扬长而去。
男人并未阻拦她,只是表情渐渐沉暗下来,打电话给安尘:“放话出去,谁若是借钱给南凝,就是我陆知羿的敌人。”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南凝忙得焦头烂额。
她先是忙着租房子,因为手里钱不多,最后租了一个破旧居民楼的顶层阁楼。
只有十多个平方,炎炎夏日夜里闷得睡不着,还有数不尽的蚊子光顾。
从前做千金大小姐的时候,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过这样的日子。
租好房子之后,她便去找工作,她是尚城大学毕业的,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应该不难。
但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四处碰壁,简历投出去了上千份,回复她的寥寥无几。
好不容易有家公司通知她面试,结果面试还没开始,就告诉她被弃用了。
她不明所以,追着人事专员刨根问底:“为什么?你们还没有对我面试,怎么就知道我不行呢?求求您给我个机会,我需要工作。”
小专员看她可怜,悄声问她:“你是不是得罪什么大佬了?上面有人放话,哪家公司敢录用你,就等着倒闭吧。”
南凝瞬间全身冷透,一定是陆知羿!
他要把她逼到山穷水尽,乖乖去做他的情人!
找不到工作,她茫然游荡在街头,偏生医院又打来电话:“南小姐,你父亲的医药费该缴了,若是一周内不能缴足,医院将停药,并请您接他出院。”
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来,南凝重新打起精神。
她本想找份工作自力更生,可陆知羿将她的谋生之路堵死了。
她现在不得不去求人借钱,以解燃眉之急。
但接下来她体味到了什么叫世态炎凉,父亲从前有那么多好友,甚至有好几家都求着要与她家联姻。
现在却全部躲着她,任她下跪哭求,一分钱都不肯借。
当最后一个希望目标破灭,她失魂落魄地走在深夜的大街上。
天空大雨瓢泼,将她的衣衫淋透,淹没她绝望的哭声。
街上没有一个行人,她像个孤魂野鬼,找不到归宿和依靠。
从前那个养在豪宅里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天使,在短短一段时间里,尝尽了绝望苦楚。
她甚至想过迎面冲来一辆车,将她撞飞算了。
突然,橙黄色的车灯光穿过雨帘直直地照过来,她本能抬手遮挡住眼睛。
车子最终在她身前停下。
车门打开,黑色的伞在雨中绽开,身材颀长挺拔的男人一步一步走近,将她遮蔽在他的伞下。
陆知羿!
路灯下,她仰起惨白的俏脸看着他,目光满载仇恨。
白色的衬衫和墨色的长发全部淋透,她狼狈到极致,而他衣冠楚楚,眉深目朗。
“要不要上我的车?”他声线温雅地邀请她。
南凝垂在身侧的双手狠狠攥起,她若上了他的车,就是万劫不复。
但若不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堵死了她的所有退路。
她不想在他面前丧失尊严,但想到躺在医院里的父亲,尊严又算什么?
从前父亲是她的山,现在她必须做父亲的天。
沉默片刻,她冷冷睨他一眼,自顾自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出于恶意报复,她肆意甩打着身上的雨水,弄脏他的千万豪车。
陆知羿坐进驾驶室,收了伞,看到她的恶劣行为也没有生气,而是找出一条干净的大毛巾披在她身上,就像驯兽师暂时纵容着顽劣的幼狼。
车子在雨夜里飞驰,他将她带入他的豪宅——香泽四季,并直接引入他的卧室。
“去洗澡。”他吩咐她。
南凝也没有说什么,直接去了浴室。
她站在花洒下,温热的水从头流到脚,心脏却始终是冷透的状态。
半个小时后,她穿着雪白的浴袍,光着脚丫站在男人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