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母看着殷夭犹如冬季老树上零丁飘落的枯叶般倒在地上,简直气得不行。
赶紧把殷夭背回房间后,怒冲冲地翻出乔维霆的电话号码,拨打出去。
“喂,你个没良心的小子!还不回来?!知不知道莲莲为了等你,都晕倒了!这么多年,除了我之外,就见她对你这么上心,结果,你把人家女孩子晾在一边!”
乔维霆此时还在办公室里,俊脸上无波无澜,甚至连一点细微的表情都没有。
“我说了,晚些会回去。”
乔母忍无可忍地怒道:“晚些晚些,你看看这都晚到什么时候了?!丫的都凌晨一点半了!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回来!要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乔维霆:“……”
……
殷夭半梦半醒隐约间,瞥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手握盲杖的男人,站在门外。
还有一个白大褂的人,走了过来。
随即,她彻底失去意识。
再次醒来,殷夭刚恢复意识,就听到一道饱含遗憾的声音。
“殷莲小姐的器官损伤很严重,可能活不过三个月,乔爷,请节哀。”
“挺好。”
男人冷漠的声音。
挺好?
她听得出这是乔维霆的声音,敢情这男人还巴不得她死?
等等,这声音,怎么听得有些耳熟?
殷夭没忍住,虚弱地睁开眼,看向说这话的男人。
可惜,那男人该死地站在门外,且该死地背对着她,
张嘴,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喊了出来,“老公,抱抱!”
外面一下子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殷夭有那么一瞬间的尴尬,但她拥有三年来的痴傻经验,这点尴尬根本不算什么。
眨巴着一双明亮璀璨的葡萄眼,嫩生生地继续朝门口喊道:“老公,你怎么不理我?”
这语气,这神情,分明是个孩童。
乔维霆如殷夭所愿,这一次成功地侧过脸来。
“脑子有病?”
但因为他站在她看不到的角度,门框挡住了他的侧脸,所以殷夭还是没能看清他的脸。
“……”
这男人说话太欠打了!
殷夭忍着站起来揍他的冲动,继续装天真。
哼,有本事进房来,让她看看你啊!
萧叁补充道:“做全身检查的时候,确实有数据显示她头部受过撞击,有轻微脑震荡的迹象,且脑部有一定长期损伤,具体……乔爷可以调查一下她以前的病例。”
萧叁是乔维霆的私人医生,也是乔维霆十大干将中的一员,医术高明。
萧叁这句话的浅层含义就是,这女人以前就是傻子。
说完,他就惊愣了,“乔爷,你和孙玖刚从国外回来可能不了解,伯母以前也不曾留意,但我知道殷家二小姐,她根本不是这副模样,而且怎么会是傻子!”
萧叁说完,继续严肃地说道:“乔爷,我现在就把人送回去问清楚。”
殷夭听了,心道不好。
她现在回殷家无疑就是羊入虎口,那对母女还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她,这具身体根本撑不了多久。
她虽然可以住在锦凤会,但这样会影响她调查证据。
见那白大褂男人雷厉风行地朝她走来,殷夭连忙可怜兮兮地望着门口的乔维霆,开口:“老公,你不记得我了吗?阿姨说我以后会嫁给你的,叫我都喊你‘老公’。”
萧叁冲她恶狠狠地道:“闭嘴,别乱喊!”
殷夭身为“傻子”,当然不可能会听话,她现在只想留在乔维霆身边。
但如果真的大哭大闹,乔维霆肯定会讨厌。
殷夭用尽毕生的演技,用力一拧大腿,眼角挤出泪花,仿佛是被萧叁的话吓到了。
一滴晶莹的泪珠,划过脸颊。
“我老公不要我了,我老公不要我了,我好喜欢老公的,他为什么不要我……”
殷夭喃喃自语。
萧叁看着殷夭这样,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一样。
这傻子看着好可怜……
乔维霆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总算注意到她。
听着女人犹如黄莺的哭腔,有点耳熟。
顿了几秒,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留着。”
萧叁一愣,有些不敢置信,“乔爷,我们不去问清楚吗?”
“如果她是殷家二小姐,和我联姻的人,只可能是她。”男人淡淡道。
萧叁明白了。
说到底,不过是结婚冲喜而已,是谁对乔维霆来说都不重要。
殷夭本来以为能留下来是靠着自己的天真善良,没想到这男人是属冷血动物的。
“你可以回去了。”
乔维霆对萧叁说完这句话,轻点盲杖,皱着鼻子快步离开了这充满医用消毒水的房间。
不管怎么说,殷夭放心了,她可以留在乔家,暂时安全。
殷夭选择先是在床上躺一会,等自己的身体恢复些力气,再起身回房睡觉。
期间,她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好像这个偌大的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孤独,冷寂。
20分钟后,殷夭缓缓地起身。
话说,从醒来开始就没见到乔母,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殷夭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子来到紧闭的房门前,用尽浑身的力气拉开门,走出房间。
客厅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殷夭正想找乔母在哪里,转眼看到卫生间里有亮光,里面还传出哗啦啦水流的声音。
乔母为了她肯定出去了一趟,这时……也许在洗澡吧。
殷夭这样想着,借着卫生间里透出的微光,看到乔母的睡衣还搭在客厅外的沙发上。
洗澡,不拿睡衣?
殷夭走过去拿起睡衣,回到卫生间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里面的水声戛然而止。
“妈,是我,莲莲。”
殷夭解释着,手已经握上门把手。
就在殷夭握住门把手,拧动着把门推开一条缝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撞紧。
“咔吧”一声,还从里面锁住了。
殷夭:“?”
一抬头,只透过卫生间磨砂质感的门板,看到一副高大黑峻的身影,无力地靠在上面。
殷夭眨眨眼,脑袋有些空白。
不是乔母吗?
就在她的小脑瓜里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卫生间门的另一边,滚出一道冷冰到极致的压抑嗓音。
“回你自己的房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