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两个，把你家主子带回去，记得别让人看见了，影响不好。”
方浩然冷冽的眼神看向那两个被吓得呆若木鸡的保镖，厌恶地踢了一脚脚下昏死过去的男子。
“别忘了把这条腿捡回去，说不定还能接上。”
……
直到那两个保镖屁滚尿流地抬起赵家公子和断腿跑了，那血腥味还残留在空中挥之不去，舒管家和舒醉巧看着一身戾气的方浩然目瞪口呆，仿佛不认识他一般。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方浩然回头，故作疑惑的问道。
他知道，今天发生的一切，必将在他们心里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但以后还会有更加震撼的。
“没…没什么，浩然哥，你怎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我都快不认识你了。”舒醉巧看着裤腿上还沾着些许血迹的方浩然，有些害怕地说道。
方浩然走到舒醉巧身前，握起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阴森森地说：
“我能有什么变化？不信你捏捏，我是不是披着你浩然哥哥面皮的老怪物。”
舒醉巧被吓了一跳，下意识钻进方浩然怀里，方浩然也顺势搂住舒醉巧安然说道：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害怕画皮的故事，怎么样，我是不是你的浩然哥哥？”
舒醉巧轻轻捶打着方浩然的胸膛，悄然落泪。
“咳咳。”
舒管家在旁边咳嗽两声，两人这才有些尴尬地分开。
“走吧，舒管家，上去看看我奶奶。”方浩然摸了摸鼻子，说道。
听到这，舒醉巧神色有些黯然。
“奶奶她…情况不是很好…”
……
方浩然踩着嘎吱作响的楼梯上了二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隐隐有几声压抑的咳嗽传来，方浩然面带冷意。
舒醉巧走到走廊尽头一间半掩着的门前，方浩然看了看，这里是整栋祖屋里最安静，同时也是最多阳光的地方了。
舒醉巧沉默地站在门前敲了敲门，开口道：
“奶奶…浩然他…回来了。”
屋里的咳嗽声突然沉默了半晌，随后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传来：
“是巧儿吗…你就别拿婆婆我寻开心咯…我会好好活下去的，不用这样来吊我…”
听到这，方浩然再也忍不住泪水，他今天一天流的泪，恐怕比在归墟中千年流的泪还多，若是让苍梧庭的那些人见了，指不定要怎么震惊。
但他没有感到任何不好意思。
“奶奶，是我，我是小然，我回来了，您看看我啊。”
方浩然推开门扑到床边，发现面前这个老人早已不是记忆中容光焕发的样子，虽然才三年时间，但岁月已经在这个历尽沧桑的老人脸上留下了太多痛苦的痕迹。
以往保养得很好的面庞变得如同刀削斧凿一般，眼睛无神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干瘪着的眼袋早已流干了眼泪，而嘴唇也无力地耸动着，仿佛在无声地控诉不长眼的老天。
三年时间里接连失去丈夫和子孙，这个老人已经失去太多了。
方浩然突然觉得，哪怕自己在归墟中三千年的日夜，也比不上这个老人三年来经历的一丝痛苦。
老人张开眼睛，迷茫地看向跪倒在床边泪眼模糊的少年，但很快，老人浑浊的眼睛就变得明亮起来了。
“小然…是你嘛？”
“是我，是我啊…”
老人竭力撑起身，方浩然和舒醉巧连忙一左一右扶住老人。
“哎哟，小然长这么高了啊，老婆子我死前还能看到小然的样子，也算前半辈子积福了…”
老人微笑着摩挲少年脸庞，方浩然抓住老人枯瘪的手哽咽道：
“奶奶，是真的，我真的是小然啊，您看看我，您摸摸。”
老人神情有些讶然，等到她仔细看了看，泪水也缓缓流下。
“小然？真的是你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两人抱成一团泣不成声。
……
“奶奶，您的腿是怎么回事？”
方浩然坐在床边，早已练就一双如炬双眼的他何尝看不出来奶奶的双腿已经全部断掉了，而且很明显是被钝器给硬生生砸断的。想到这，一种踩着累累尸骸走来方能锤炼出的戾气又萦绕在他身上。
“没事，是奶奶自己不小心摔了的，这人老了就是容易犯迷糊，一不小心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哈哈。”
老人微笑着将一件惨事说得轻描淡写，方浩然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今天我方浩然回来了，一切就交给我，现在我就是方家家主，您不用担心得罪什么人，这伤到底是谁干的，是赵家吗？”
老人怔怔地看向面前抿紧嘴唇极力压制着怒火的少年，什么时候这孩子也变成一个大人了？
“这三年，虽然不知道你去哪了，但也一定很辛苦吧？我的可怜孩儿哦…”
老人拉起方浩然的手轻轻说道。
方浩然一愣，转过头去不忍去看面前的老人：即使她已经风烛残年，还在关心唯一的孙儿。
片刻后，方浩然颤声说道：
“奶奶，您先等两天，我这就叫人来给您治腿。”
说完，方浩然替老人掖好被子，倒退着走出房间，面带笑意地替老人关上门。
转身，冷冽杀意就浮上脸庞，走廊里的温度似乎都因此下降了几分。
“舒管家，我奶奶的腿是怎么回事？”
“启禀少爷，是赵家的人。一年前老太太去祭奠家主的时候，被路过那里的赵家人给…”
“已经一年了？没有去治吗？”
舒管家抬头，发现方浩然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不由得心下一凛。
“少爷…治了，治不好啊，而且…我们没钱，请不起名医啊…”
方浩然一愣，管家低着头面带苦涩，方浩然不免有些难受。
这三年，他们都是怎么过的啊！
“罢了，当今骨科方面最权威的医生是谁？”
“是…是鹏城的闻鸿邈老先生，不过他老人家已经好几年没有出诊了，而且…诊治费…”
听到这个名字，方浩然一愣。
“闻鸿邈？”
“是的，不过…”
“不用说了，我还以为是谁呢。这方面的事我来解决，这两天把家里收拾收拾，我这就去联系闻先生。”
说完，方浩然大踏步向前走去，他还要去游龙集团找林碧落，现在方家还是太简陋了，不适合老人养伤。
“少爷，那闻神医不是那么容易请的啊。”
舒管家连忙跟上说道。
方浩然骤然止步，转身看向老管家，一字一句地说道：
“不管是什么神医，我让他来，他就必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