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牧自从踏入那所谓的凝纹境一重，感官，视觉，听觉都有十分明显的提升。不然他也不会发现远处的几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
当然最大的提升就是体能。他感觉上百斤的巨石他都能轻松扛起来。柳家与鱼嫂家距离很远，武牧一路跑来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灵力，真是个神奇的东西。
咚咚咚！
来到鱼嫂家。武牧敲了敲门。
许久都没人来开门，武牧甚至怀疑鱼嫂是不是不在家。思量间，武牧听到了屋内的脚步声。
当门打开，武牧看到了双目无神的鱼嫂，衣服脏乱，头发也几天没洗了。以往那个干净的妇人，忽然变成了浑身脏乱好似乞丐的模样。视觉上有些不习惯。
鱼大海的死，对她的打击，似乎很大。
“武牧来了。进来坐坐吧。我这也没什么招待你的......”鱼嫂眼神耷拉无光，俨然一副对生活没了希望的人。象征性的对武牧说道。毕竟和武牧生活过那么长时间，已经算半个亲人了。
可当她无意间抬头看到武牧的时候，竟是倒退了两步。后者甚至能清楚的听到她倒吸凉气的声音。
“鱼嫂，你怎么了。”武牧关心的问道。
啊？！
鱼嫂呆滞了足足有两秒，才发出声音。
“没什么没什么，快进来坐坐。鱼嫂我也好久没见你了。”鱼嫂不知为何，忽然变得开朗起来，先前无神的模样一扫而空。
“鱼嫂，这是我带给你的。你一定要收下！”武牧递过去一个包裹，里面装着衣物和钱。
“行，我收下了！”鱼嫂堆着笑脸，刚要伸手去接。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将手抽了回来。
“你放哪就行。”鱼嫂指了指屋内。“武牧，饿没饿。好久没尝尝我的手艺了吧。屋里做做，我去给你烧菜。”
好嘞！
一听鱼嫂收下包裹，武牧十分开心。
总算完成南姐姐交的任务了。鱼嫂若是不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将包裹放下，武牧坐到了饭桌前。
说实话，他还真饿了。现在已是近午时的饭点。来时也没吃点东西。听齐虎他们说，灵力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不用在食用五谷杂粮了。即便常年不吃饭，也不会有任何饥饿感。
不一会，鱼嫂端来了热腾腾的饭菜，香气扑鼻，一看就是下了功夫的。
有鱼有肉有素菜。这种待遇放在以往，那可是只有逢年过节才有的。
鱼嫂满脸笑容的端着最后一道菜走了进来，丰盛的饭菜已经摆满了整整一桌。
“武牧，快吃啊。是不是渴了，来，先喝口水，饭菜一会凉了。”鱼嫂站起身来给武牧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武牧低着头，没接。一动不动，宛如雕塑。
饭桌上的碗筷，水，还有整整一桌的佳肴。半晌，都没人动。
不仅是武牧没动，鱼嫂坐在那里也没有动。
死一般的寂静，场面十分奇怪。
“你为什么不吃！！”鱼嫂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紧握着拳头，神色复杂。
“我看到了......”低头间，武牧的嘴巴里吐出一句话。
视觉感官的提升，即便是不经意间，也能看清了鱼嫂在厨房的一举一动。
虽然他并没有监视的意思。
“看到了？呵呵。”鱼嫂有些自嘲的笑道。
武牧伸手在一盘菜肴的边缘处拭过，顿时，指尖附上了一层白白的粉末。
在北方，这东西，武牧虽见得不多，却并不难认。
毒药。
“为什么？”武牧问道。
“为什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鱼嫂抬起头，望着天空，脸上布满了嘲弄的神情。
随后，鱼嫂扔给了武牧一面镜子。
她似乎是在刻意的与武牧保持距离，打一进门开始就如此。
这一切奇怪的事情，从武牧拿起镜子的那一刻，他终于想通了。
为什么街上会有那么几个人对他投来异样的目光，鱼嫂为什么变得如此奇怪。
他捏着镜子的手，剧烈的颤抖着。
他看到镜子中的他，眼神空洞黑暗，没有任何情感。嘴角有着一抹令人恐怖的弧度，宛如杀人狂魔嗜杀之后的癫狂，十分瘆人。
整个人的面容扭曲到令人恐惧，仿佛恶魔面具一般定格在脸庞。
清风拂过，寂静的场面再次凝固。
“我忘了......”武牧轻声说道，随后低头捏了捏自己的脸，犹如捏泥人一样摆布着自己的神情。
当他再次抬头的时候。那令人恐惧的扭曲面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纯净的眼神，还有令人暖心的笑容。
对待恩人，应该是这个笑容才对。
“老鱼头，也是死在你的手里吧！”场面寂静之后，终于，鱼嫂再次开口说道。
“鱼叔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鱼嫂，你说什么呢。我听不懂。”武牧温暖的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我和老鱼头在北方不知多少次死里逃生。逃难时，为了能让我活下来，我甚至吃过他的肉，喝过他的血。”鱼嫂不知是在解释，还是在回忆。“我对老鱼头的血，气味我是不会忘记的。”
“你身上，充满了他的气味！那种烙在心里的气息，我是不会认错的！”鱼嫂一针见血的说道。
“我就说，北方那么危险，你的身上竟然没有一道明显的伤痕。”鱼嫂双眼微闭，吐出了一句令武牧绝望的话。
“你，是路荼者吧！”
路荼者三个字宛如利剑一般刺入武牧心间，他心神陡然颤乱不定，脸庞的笑容逐渐坍塌，难以保持。
“鱼嫂，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武牧说着，伸出手想要拉着鱼嫂和她解释，就像以往那样。
可当他的手即将碰到鱼嫂的时候。
啪！
鱼嫂不知从哪里取出一根木棍，击飞了武牧伸过来的手。
“肮脏的路荼者，离我远点！”鱼嫂的脸上满是厌恶，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与武牧保持的距离已经能说明，她到底有多痛恨路荼者。
她永远无法忘记，路荼者曾经给她带来多少苦难。亲友，家人，村庄，无一不死在那些血腥残忍充满戾气的路荼者手里。
闻言，武牧站在原地，低着头，全身剧烈抖动着。
他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的坍塌，逐渐转变的冰冷阴暗。眼眸锐利含着凶光，没有任何感情se彩。
“为什么，为什么每个知道我是路荼者的人都如此讨厌我。是那该死的恶灵选择的我，又不是我自己坏事做尽去吸纳恶灵的。”
“我已经装作很善良的样子了。可是恶灵还是选择了我，我有什么办法！”
武牧歇斯底里的怒吼着。
“你也说了，那所谓的善良。是装的！如果别人知道你是路荼者，你觉得会有人敢接近你吗？特别是你的姐姐，南谷璇！”鱼嫂冷笑着，鄙夷道。“据我说知，她的父母，族人，都是死在路荼者手里，如果她知道你是路荼者，她还会认你这个弟弟吗？”
在她眼里，路荼者没有一个好东西。她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比常人更加了解路荼者。
每一个路荼者都是被圣典选中，在鲜血的沐浴下觉醒。无一不是双手沾满鲜血之人。
一个已经被恶灵附体的人说自己是好人，又有谁会信呢？！
当鱼嫂提到南谷璇的时候，武牧的冰冷的面容不禁有些动容。
“是啊！南姐姐对路荼者的痛恨已经到了极点，如果她知道我是路荼者的话，一定会离开我的。”
武牧说着，脑袋微微倾斜，带着骨骼活动的声音，那没有任何感情波动如死潭般的眸子盯着鱼嫂，道。
“所以，我必须守住这个秘密！”
话音落下，武牧的周身飘荡着莫名的黑色气息，黑息逐渐凝聚成一道巨大黑影。
黑影的出现伴随强大的威压，让身为普通人的鱼嫂瞬间呼吸困难，手中的木棍更是直接裂开来。
鱼嫂艰难的抬头，看着武牧周身笼罩的黑影。伸出手，数了数黑影额头上的符文。
“据说人的灵魂越是肮脏邪恶，越是能得到强大恶灵的认可。你是要做多少坏事，杀多少人，才能被如此强大的恶灵附身。”鱼嫂数着符文的手已经颤抖，随后认命般的坐了下来。
她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没了鱼大海，她也根本没想独活。
“武牧啊，看在我救过你们的份上。把我和老鱼头葬在一起吧！他年龄大了，容易忘事。没人陪着他，我放心不下。”鱼嫂在最后，眼中竟是浮现出了幸福感，仿佛看到了以往她和鱼大海共患难的美好画面。
相识，相知，相随，共度余生。
没能同生，死在一起已是最好的归宿。
“如你所愿。”
冰冷的声音响起，巨大的手掌阴影向她笼罩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