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孩子哪有这定性,咱们村没有村学,你婶儿她们富水村有,太远了。”梁叔有些犹豫:“娃毕竟才十岁。”
“您回去再和婶儿商量商量呗?我是觉着还是识字重要。万一将来他要出人头地,识字是最基本的要求。”沈柯进一步劝说。
“哎,成!我回去再与你婶儿说说,不行就让他暂住在老刘家。柯柯,你在这儿要好好的,等过完年,叔带你弟弟来探你。”梁叔坐在车把上:“你回吧!”
送走梁叔,沈柯望着年糕出神:年糕啊!手工制作的年糕她上辈子都没吃过呢,她吃的都是超市买的现成的。
尤其是这些年糕除了累成立方体的条状年糕,还有一只玉兔造型的年糕和一条鲤鱼造型的兔子是因为开年是兔年,鲤鱼既预示年年有余,又有鲤鱼跳龙门步步高(糕)升的寓意,想来是用来讨好县太爷的。
既然如此,年夜饭就让它占了c位吧。
一边想,一边把年糕片好浸在水里,准备晚上给许冽做抄年糕吃。
正在准备配料,外头管家急匆匆进来:“柯丫头,哎呀,别弄了,主子受伤了,我去请大夫,家里就你一个姑娘,你烧点热水,回头大夫来了,你跟着大夫,府里就你一个姑娘,你机灵点儿啊!”
“好!”沈柯愣了一下马上应了。心里有些奇怪,怎么受伤的?快过年了,在县衙坐着喝喝茶看看公文还能受伤?
正胡思乱想着,外头闹哄哄的一阵嘈杂,许冽被轿子抬回来。一出轿门就被人抬头抬脚抬进来。
沈柯连忙跟出来:“这,这是怎么弄的?”
“沈姑娘!都怪我不好哎,许羽不在,我没能保护好大人...”搬着许冽的腿的许山懊恼万分。
众人七手八脚把失去意识的许冽抬到房间里床上。大夫还没来,沈柯凑近一瞧,见他肩上和腹部各有一大摊血迹。果断出声:“你们都让开,许山你去厨房拿两坛醉八仙过来,许念,你去多拢两个火盆,许爽你去找把剪刀给我,另外,紧闭门窗,落下帘子,不要叫风透进来!”
大家伙都被沈柯突然爆发的气势惊住了,纷纷下意识跑开,该干嘛干嘛去了。
许爽很快找来剪刀,沈柯一看,新的锃亮,目光扫了一下床边的灯,许爽很有眼力劲儿地将灯罩取下,把烛台捧过来。
一边把剪刀放在烛火上加温,一边对面色煞白的许爽开了个玩笑:“大人这一身衣裳,不贵吧?”
“啊?不,不贵!您放心大胆剪就是了!”一不小心用了“您”字。
其实沈柯没等他说完就上手了,一剪刀下去,上好的织锦夹祅就此作废。
这若是夏天,她或许直接上手撕了。
剪了外袍,入眼是藏青色的中衣,毫不犹豫,又是一剪刀报废,这会儿可以瞧见,鲜红的血液在肩上和腹部不停冒出来。
中衣里面,是雪白的里衣,许爽一个没注意,沈柯已经剪去了胸口的一大片。
这一下他对沈柯叹为观止,这女娃下手这么狠的吗?主子是个大男人啊!她竟毫不犹豫地把主子的内衣也给剪了,就一点都不避讳?
再看沈柯,神色丝毫不见变化,放下剪刀,拿手小心翼翼撕开伤口附近的衣物,这一下,许冽上半身肚脐以上全luo。
眼见鲜血几乎染红了他整个上半身,沈柯皱眉了:“去,找些干净的棉布,命人在这里生个炉子,把厨房里的那锅水端到这里来煮着!你们这些出外勤的,身上难道没人带着伤药纱布这些急救用品吗?年关将至,大夫也要回家过年啊!”
“有有有!我这就去拿来!”许爽一溜烟跑出去。不一会便拿来了伤药和纱布:“可是只有这么点儿,不够用啊!哎,大夫怎么还不来?真真急死个人”
沈柯白了他一眼:“知道缺啥还不去找?光知道跳脚有什么用?换个力气大的来帮我!”
这边厢好一通忙活,等管家终于找来大夫的时候,许冽身上的出血点已经勉强止住了。
现场一片狼藉,锅里煮着五颜六色的棉布,因为不够用,把隔壁客房的床单都剪掉了。
白酒更是费了五坛,管家回来时下人们还在满世界买烈酒。
大夫进屋一瞧却是松了一口气:“处置十分及时,老夫还以为这一趟人头不保了呢!”
大夫来了,沈柯让位,就坐在正厅的桌边大喘气。累死了,这个啥啥没有的时代真是太糟心了!
管家见了一身狼狈,血迹糊身上的沈柯赶紧劝她回自己屋里收拾一下。
沈柯苦笑了一下:“伯伯,今晚的晚饭我可是来不及做了,大人这个样子想来也是吃不进东西的,要不然等我休息一阵,夜里整宵夜?”
“不用不用,这兵荒马乱的,谁还顾得上吃饭呀!你只管去休息,没准夜里还要劳烦你照顾大人,这里都是糙老爷们,不会啊!”老管家懊恼道。
“那我先去把身上整干净再说。”沈柯没有半点矫情地回屋了。
给自己烧洗澡水,洗澡洗衣服,又是一通忙活之后肚子饿得咕咕叫,这时外头刚好敲响一更。
沈柯眉头一皱:麻蛋一下午陀螺一样转,一不留神这就七点了?怪不得饿得慌呢!
往日作为厨娘,最大的福利就是随时想吃随时吃,除了主子饭点的时候她不能吃之外,其他时间她只要想起来就能给自己做点儿吃的。
时间一长这胃的生物钟神准无比,今天是一忙起来忘了,等想起来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怎么办?这时代也没有方便面啥的,要吃面你得有力气和面才行。
好在这里有十几口人要吃饭,白米饭一直都有蒸,只是这一下午没人管,即便加了保温措施也已经涼透了。
沈柯想了想,要不就整一大锅酱油炒饭得了,最筒单快捷,片刻就能吃上。
果然,不多会儿的功夫,厨房里便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并很快弥漫了整座宅子。惹得守夜的下人们纷纷来到厨房门口,那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别想迈开步子。
沈柯刚放下铲子准备给自己盛一碗先填饱肚子,一转身看到一群人堵在门口,好险没吓死:“你,你们干嘛呢!”
“姑娘你这是做的啥?馋死我们了!”一群老爷们儿集体吞口水,声音大到沈柯想笑:“对不起啊!这么晚才给你们做饭,你们不忙的都过来吃,吃完给不能来的送饭去!”
说完自己盛了一大碗大口吃起来,艾玛太饿了,穿来之后第一次饿成这样。一群爷们儿也饿得够呛,最后那盆底舔得比洗锅都干净。
吃饱喝足,沈柯想着要不要去问问许大人伤势如何了,结果许爽专程跑来告诉她:“大人失血过多暂时昏迷,大夫被我们留下了,正在屋里侯着,劳烦姑娘今夜辛苦把这药煎了,主子每隔一个时辰都要用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