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郭天成,自小就跟在爷爷身边学习缝尸。
本来这份传承是应该留给我的父亲的,但他死了,自己将自己塞在尸体里活活闷死。
我想不明白。
我爸那么坚强,他不赌不嫖,怎么会自杀。
爷爷告诉我,我爸不是自杀的,这是我们郭家的报应。
自幼我就在爷爷严格的教导下学习缝尸。
在我十五岁那年,我初次缝尸。
那是柴米铺老板的女儿,叫谭莉莉,十九岁长得亭亭玉立特别漂亮,每次到柴米铺我都会多偷看她两眼,后来因为夜路遇到野狼,她死了。
找到她尸体的时候已经只剩下半具。
这种不齐的尸体是不能下葬的,所以得找我爷爷这种缝尸匠将尸体补全回来,不然死者会死不瞑目,轻则家犬不宁,重则全家遭殃。
爷爷将这件事交给我。
当谭莉莉安安静静躺在我前面,看着她那具冰清玉洁的身体,哪怕她死状很惨,我承认,我心动了,我难以抑制伸出手去摸。
但不知何时,我发现谭莉莉坐了起来,她直勾勾看着我,她说我玷污了她,要跟我拼命。
谭莉莉一下子将我扑倒,她的力气很大,指甲能直接掐进我的肉里,我推开她转身就逃,但房间是密室,门打不开。
这时我看到柜子。
我疯了似的将自己锁在柜子,忽然摸到一具冰冷的身体,我知道,这绝对是一具死了至少三天以上的尸体。
我一转身。
看到得是一具我爷爷那张冰冷的脸。
我吓醒了。
看到我爷爷手里拿着藤条,对我摇摇头说:“天成,我告诫你多少次,心不能动!”
“爷爷,这……”
这种情况太可怕了。
我甚至不清楚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只记得谭莉莉的尸体动起来,她要杀我,而我躲进柜子里。
“我爸爸他是不是也是这样死的……”
爷爷听完了我的话,沉默了许久。
“对,就是这么死的。”
他忽然叹口气说道,“这尸体我来处理,你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之前不要出房门。”
“爷爷……”
我小声的叫了爷爷一声。
“滚回去!”爷爷发怒了,老狮子似的冲着我怒吼了一声。
我吓了一跳,因为爷爷是个威望极高的人,轻易不发火,他上次这么失态时候,是我爸爸死前。
我不敢再忤逆爷爷的话了,回去屋里蒙上头,也不管天是不是还没黑,战战兢兢的睡起了蒙头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饿起来的。
农村人每天要干重活,一顿不吃是真能饿得前胸贴后背,让人睡都睡不舒坦。
我迷迷糊糊的穿上衣服,一抬头,却吓得叫出了声。
我的房间里地板上,一滩红到发黑的鲜血凝在那里,刺目的吓人。
“吼个屁,混小子!”
我一喊,爷爷就冲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那杆破烂烂的旱烟枪,身上全是露水,我心里一阵感动,心知爷爷肯定是在我门口守了一夜。
谁料爷爷看到地上的一滩血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见他顺着血迹来到了我的床下,用手一拉,掏出一只大公鸡来。
那血好像都是大公鸡身上流出来的,鸡冠子都没颜色了,它的脖子也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明显是被折断了脖子。
“爷爷,这是什么?”我下意识问道。
爷爷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看到他的表情放松了一点。
他告诉我这是谭莉莉来害我了,不过被他用了法子把大公鸡变成了我的替身,让谭莉莉把大公鸡当成了我,逃了这一劫。
爷爷没有避讳我,从大公鸡的毛里找出来一张黄纸,上面用朱砂写着我的生辰八字。
他还告诉我,我爹当时也用了这一招避祸,但我爹没能扛过去。
“报应啊。”爷爷又叹了一口气,然后就提着烟锅子出去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有点不明白,我们缝尸匠明明是让死人得个周全,应该是做的积阴德的好事,但为什么爷爷总说是报应?
我自己不太敢在满是公鸡血味的屋里呆着,忙跟着爷爷走出了房门,出门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缝尸的小屋,那屋子居然开着,只不过工作台上谭莉莉的尸体不见了。
我问爷爷谭莉莉的尸体去哪了,爷爷没搭腔,磕了磕他的旱烟锅,然后指了指放在院子里的棺材。
农村人大都穷,很多人白事是不用棺材的,就算是用也不会送到缝尸匠家里,那是怕我们占便宜,偷着把棺材上的好木头拆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怀疑这么无聊的事情,但是我记得一件事,那就是谭莉莉的父亲亲口说过,谭莉莉下葬是不用棺材的。
我心里有点愧疚,因为我知道那是爷爷用来装自己的棺材。
农村里老人都会提前准备自己的后事,怕以后给儿女填了麻烦,爷爷以前也一样,不过现在他要重新准备了,因为他的棺材用来装了谭莉莉的尸骨。
快傍晚的时候谭莉莉的父亲来了,那是个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我看见他就感觉吃了一斤油下肚似的,又腻又恶心,不明白他哪来的福气生下谭莉莉这样的好看的女儿来。
那个男人一进来就苦着脸问爷爷这次缝尸要花多少钱。
不知道为什么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有点不对劲,缝尸人见过太多送亲人的苦命人,我一眼就能看出来谁是真难过谁是装的。
我能看出来谭莉莉他爹不像太难过,具体是那种我也说不上来,我就是觉得他恶心。
我爷爷指了指院子里的棺材。
那老男人顿时大惊,差点就给我爷爷跪下了,我以为他是要感恩,没想到他却哭着说我爷爷是村里的好人,不能强买强卖棺材.......
后来一听我爷爷说是送的,他又立刻开心起来了,回复了那种虚伪的笑,一路感谢着我爷爷一路走了。
我看着他的背影,往地上吐了一口痰,骂了一声人渣。
他一句也没有问他女儿的尸体,只是为了一口棺材又哭又笑。
爷爷不在意的摇了摇头,然后拿着烟锅子敲了一下我的后背。
我疼的在地上打滚,感觉后背要烧着了似的火辣。
爷爷的脸色也变了。
爷爷脸色凝重的掀开了我的衣服,那时候他才看到,我的背上,是一个乌青色的掌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