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又有捕快陆陆续续的把犯人押进县衙。
他们都是万民石碑上留了大号的人,捕快每天的任务就是去抓人。
“黄德元,你富甲一方,本官且问你,你家里有多少田,多少地,多少存银?”朱英面无表情的问道。
“哼!我黄家有良田五十亩,黄泥地二十亩,银钱至少十万两,我会贪污他这区区三两银子?”黄德元虽然跪在地上,但丝毫没把朱英放在眼里。
朱英一点也不生气,给县丞王保国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王保国把卷宗抱了过来。
朱英摊开看了一会儿,狠狠一拍惊堂木。
“大胆黄德元,我大明开国不超过十年,而陛下给里正的䘵米,每年也不过七十四石,每石米卖半两银子,一年的俸银也就三十七两而已。”
“哪怕你不吃不喝十年,也只能攒下三百七十两,我且问你,你这十万两银子是怎么来的?那五十亩良田又是怎么来的?”
朱英大喝一声。
“我?”黄德元咽了咽口水。
“我儿子是巡检司的人,他每年有孝敬我银钱。”黄德元死鸭子嘴硬。
朱英再次一拍惊堂木。
“大胆黄德元,我不知道你儿子在巡检司任何职,但就算是最高长官巡检,一年的俸禄也不超过三百两银子,十年也就是三千两,我想请问一下,你们家的银子,是一两当百两来用 的吗?”朱英冷冷道。
“我?”
黄德元不说话了,他把头低着,似乎在酝酿情绪。
他原本就想贪污县衙拨给乡里的七千两救济银,没想到,这朱英把自己的老底都翻出来了。
失算了,太失算了。
朱标在人群中暗自点头,他要看朱英如何处理黄德元。
“啪!”
“黄德元,回答本官的话。”
朱英大喝一声。
黄德元缓缓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人,其中的细节,不若,咱们到后堂里单独商量?”黄德元不停的挤眉弄眼。
人群中的朱标眼睛一眯,好家伙,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搞猫腻。
“大胆!你一个嫌犯,要和本官去后堂单独商量,莫不是想贿赂本官?来人,先打二十大板,押入牢房,明日待本官上书知府大人,再行定夺。”
朱英霸气的说道。
在明初,贪污基本上是死刑,而且是剥皮之刑,甚至还要连累三代。
黄德元的问题很大,恐怕是好几万两银折的大贪,所以很可能累及九族。
“朱英,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儿子是巡检司的人吗?而且,你以为我除了巡检司,就没有别的靠山了吗?”
“啪啪啪!”
大板子一下接一下的落在黄德元的屁股上,很快就打的血肉模糊。
对付贪官,这些皂役可是卯足了劲,板子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每一板子的力量都渗透到了骨头里。
刚打了十五板,黄德元直接就晕了过去。
“用冷水泼醒。”
于是,黄德元被泼醒,又把后面五板子补了回去。
打完之后的黄德元再也没了嚣张气焰,被皂役们像死狗一样拖去了牢房。
“啪啪啪啪啪!”
围观的百姓们拍起了手掌,朱标也跟着大力拍掌。
“肃静肃静。”
朱英拍了拍惊堂木。
“带嫌犯七里亭长曹林。”
不一会儿,一名五大三粗的汉子被押了上来,他身边还跪着一名身材瘦小的青年。
“原告何人?”朱英问道。
那瘦小青年赶紧以头抢地。
“大人,原告是我,我父亲就是被这个亭长曹林打伤的,现在已经不能走路了。”那瘦小青年说道。
朱英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又看向五大三粗的曹林。
“曹林,可有此事?”朱英问。
“确有此事,但事出有因。”曹林道。
“有何原因?”
“张子山的父亲,每天都到我们家来偷桃子,我只是说了他一句,他就对小人骂个不停,而且已经连续在我家门口骂了十日,小人忍无可忍,才出手伤他。”
曹林说道。
“曹林,什么叫偷?摘你们家几个桃子而已,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吗?经常跑到我们家偷橘子呢,我父亲有怪过你吗?”
“放屁,我什么时候偷过你们家的橘子了?倒是你小子,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往茅坑里丢石头,每次都溅我一屁股,你是从小坏到大。”
接着,公堂上变成了两人的主场,他们是从小玩到大的,相互揭对方的老底,只逗的百姓们轰堂大笑。
朱标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啪啪啪!”
朱英一脸无奈的拍了拍惊堂木。
“肃静肃静,既然没什么大事,这样吧,那个曹林,你负责张老伯的医药费,直到张老伯能走路为止。”
“然后张子山,你赔偿曹林的桃子钱,由于是你父亲先去摘人家的桃子,所以就多赔一点,赔一两银子。”
朱英缓缓说道。
于是,两个家伙对视一眼,终于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多大的屁事,打伤腿,就是破了点皮,又没有把骨头打断。
处理完两人,周德兴终于忍不住了。
“大人,是不是可以处理我的事了?我是来付清尾款的。”
周德兴大叫。
“哦对,不好意思,你刚才干嘛不早说,你的事应该是排在第二件案子前面的。”
朱英讪笑道。
于是,一行人又来到了后堂。
朱标眉头一皱,看着后堂坐着的九樽大神。
同样是县令,县丞,主簿,外加六个百姓的代表。
四种权力相互制衡,谁也别想贪污,谁也别想受贿。
接下来就没什么事了,尾款总共是六万九千多两银子,由主簿和六个代表检查银票的真伪,又将银票放在箱子里。
箱子上总共贴了九张封条,代表了在座的九个权力。
如果要用箱子里的封条,就要征求九个人的意见。
朱标暗自点头,虽然这么做会影响效率,但却极大的避免了官员贪污腐败。
而且,朱英这个一把手,全程没有碰过银票,只有主簿和百姓的代表能碰银票。
“周老板,谢谢你为本县带来收益,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从县财政里抽出五两银子,去海鲜酒楼给诸位洗尘?”
朱英笑道。
“不必,还请县令大人带我去工厂里取货,我即刻就要把货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