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佳宁双手叉腰,“不想和我们家有交集的,现在举手,回头逃荒,我们不要同一个队伍。”
“我家绝不找你们。”刚才那矮胖婆子站了出来。
然后又陆续有几个妇人站在这婆子身后。
“大人说话,何时轮到你小姑娘插嘴?没脸没皮没家教,要是我女儿,我一棍子敲死她,省得她败坏门风。”
她们神情鄙夷地看着盛佳宁,“小小年纪就这么泼辣,有什么样儿的奶奶,便有什么样儿的孙女。”
盛佳宁正要反击,赵玉兰把她拉到身后,讥嘲一笑,“我说这里怎的这么臭,原来是有人满口喷粪啊。几位婶子,你们家断炊好久了吧?实在饿得不行了,今晚上就吃屎了,对吧?没吃个二三十斤,都不至于臭成这样,隔二里地都能熏死个人!”
这些妇人面色大变,喝斥,“胡说八道,你个恶心的毒妇!”
赵玉兰闲闲地道,“你们吃都不嫌恶心, 我说下算得了什么?”
“你……”
一群妇人被气个半死,却说不过赵玉兰,不管她们说什么,她都能精准的呛回去。
盛佳宁自豪得不行。
老妈读书的时候可是辩论高手,语言上谁也别想在她跟前讨得好处。
那矮胖婆子冷哼,“哼,看你还能得意多久。要是没地动,全村人一口一唾沫都能淹死你母女俩。”
赵玉兰反问,“要是地动了,那你们是不是一人给我们十文钱感谢?”
“呸,你想得倒美。”
“呸,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赵玉兰骂得这些妇人毫无招架之力,才带着孩子站到正中央去。
她解开背带,把孩子放下。
这里的人保守,不能在胸前勒出两团肉,所以背带做得特别长,得在胸前勒好几圈把胸勒瘪,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一岁半的盛四郎和她不亲,一下地就往他奶奶怀里钻。
她也懒得再哄,拿出一个红薯,剥了皮,递给闺女。
刚穿过来就忙得四脚朝天,母女俩都顾不上吃东西。
盛大郎眼巴巴瞅着。
他去通知盛夏花,回来又被他奶奶指使干活,他也没吃。
盛夏花的几个孩子也不住咽口水。
干旱三年,谁家都没有隔夜粮。
没有收入便没有食物,饿上一两天是常态。
赵玉兰刚要多拿食物出来,便听见旁边的两个妇人说,“你们看,这赵氏只顾自己吃,孩子都不管,小姑子一家也不给,多自私啊。”
“当娘的见不得这些,总之投胎做她的孩子特倒霉。”
赵玉兰没有怼回去,毕竟人家也没说错,原身确实挺不是东西的。
她把红薯给大郎。
盛大郎迟疑着接过红薯咬了一口,粉粉糯糯的,跟蜜一样甜!
他愣住了,看向赵玉兰,“娘,这……”
赵玉兰笑看着孩子,“好吃吧?那多吃点,我这儿还有。”
这空间的食物清甜,带着股淡淡的香味,比寻常的好吃不知多少倍。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
盛大郎饿得不行,也没去多想亲娘的反常,大口吃红薯,还没吃完,赵玉兰又给他递来一根玉米。
盛大郎吃着吃着就想流泪,他许久没吃过饱饭了!
他长这么大,娘也是第一次对他这么好!
赵玉兰把装有食物的包袱打开,递给盛夏花的三个儿子,“都饿坏了吧,快吃。”
三个孩子舔了舔唇,没敢接,看向盛夏花。
赵玉兰索性整个包袱都递给盛夏花,“你们也吃点垫垫肚子。”
盛夏花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看向张老太。
张老太抬头看着天,心神不宁,枯树般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孙子的后背。
天,黑了。
天灾,就要来了。
盛夏花没得到老娘回应,把心一横,管赵氏玩什么把戏呢,先吃了再说。要真地动,也能做个饱死鬼!
于是,她把食物分给家人,只说一个字,“吃。”
食物吃到嘴里,格外的香甜!
方才奚落赵玉兰的那几个妇人,脸颊火辣辣的。
她们讽刺赵玉兰,她是没反驳,她却用实际行动,狠狠打了她们的脸!
盛夏花的小儿子狗蛋欢喜地道,“娘,是甜的!比城里的甜糕还好吃!”
这些妇人脸都绿了。
好吃你偷偷吃得了,还要说出来!
不知道好多人都饿得勒紧了裤带吗?
有个叫牛春花的妇人骂了句,“缺德鬼!”
赵玉兰立即变了脸色,手指着她,“你再说一遍试试。”怎么说她都无所谓,孩子是无辜的,骂了就不行!
“我就说怎么了?大家饭都吃不上一口,他却在这里炫耀……”
赵玉兰怒声打断,“你们吃不上饭,是他害的吗?他不过是个孩子,高兴就把心底话讲出来,他碍着谁了?”
“碍着我了!”牛春花手指着狗蛋,“有什么样的外婆,就养出什么样的外孙,就他这样的,坏到流脓,打死埋了都嫌占地儿……”
赵玉兰气疯了,刚想动手,张老太却先一步,给了牛春花一巴掌。
不等牛春花做出反应,张老太便抓着她的头发使劲拽,“他还是个孩子,你这样骂他,你的心多毒?我打死你,看你死了占不占地儿。”
盛夏花也来抓挠牛春花的脸,其他妇人怂了,压根儿不敢靠近,全躲得远远的。
张老太凶名在外,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就算把她打倒,只要她还有一口气,都会得起来,和你对着干。
平时和她吵几句,刺她几句过过嘴瘾就算,牛春花蠢到上纲上线的,她不挨打谁挨?
牛春花哭爹喊娘的,她婆家人懒得理会。
她男人往这边走了两步,苏有才站出来,他便又缩了回去。
女人家打归打,吵归吵,一旦男人插手,性质就变了。
更何况,牛春花又不会被打死,受点罪才长记性。
盛佳宁在一旁啃玉米当吃瓜群众,嘴里啧啧有声,“啧,没想到我奶瘦瘦小小,战斗力十足。”
赵玉兰小声说,“她年纪轻轻就守寡,不强悍点,孤儿寡母的还不得被人欺负死?那女人也是嘴贱,要不是你奶动了手,我都想扇她了。”
“我奶三观挺正,我以后多孝敬她点儿。”盛佳宁抬头看了下黑沉沉的天空,“今晚会地震吧?我爸什么时候回来啊?要是他路上地震,这可咋办?”
赵玉兰也愁,但她不能加重闺女的心理负担,“你爸机灵,什么状况都能应对自如。至于地不地震老天爷自有安排,等着吧。”
时间点点滴滴过去,并没有地震迹象。
四下里十分闷热,一丝风也没有。大家又困又饿,忍不住骂盛长生,骂得还挺脏。
就连里正的家人,都有了怨言。
盛家人被欺负惯了,习以为常,默默承受着周围人的白眼和谩骂。
赵玉兰母女却有些难以忍受。
赵玉兰气愤地道,“以后再也不犯傻,受这窝囊气了。”
哪知她话音刚落,地面便猛地剧烈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