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自然里的山河大地不但孕育了我们的生命,供给我们生存的物质来源,在精神文明上,它们更具有清净、光明、智慧等无量功德。
早期的人类社会,有自然崇拜的习俗,藉着对天、地、山、水等自然神祇的膜拜,作为精神寄托和心理祈求。后来的学者、思想家,则进一步思索人与山河大地的关系,提出了天人合一、天人和谐等思想。孔子认为游山玩水能熏陶到君子智仁的美德,所以他说“仁者乐山,智者乐水”;曾经帮助刘秀复兴汉室,立过汗马功劳,却不愿为官的严子陵,范仲淹歌颂他:“云山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也是以山水来形容人的德行。
崇尚自然的庄子曾自豪地说:“吾与日月参光,吾与天地为常”,在他眼中,天地一切原本都是自然存在的,他把自己的生命融于宇宙中,与天地同生,与万物共享。他认为人世间的苦难都是由于违反了自然所致,而“阴阳和静,鬼神不扰,四时得节,万物不伤,群生不天,人虽有知,无所用之”才是最合乎自然的态度。
魏晋南北朝之后,自然山水开始成为人们审美、怡情的对象,尤其是诗人、画家、士人、官宦、僧侣、道士等,常常在名山胜水间流连忘返,一面欣赏山水,一面吟诗作画,或清谈玄理,或参禅悟道,开创了中国的山水文化。
谢灵运“杖策孤征,入涧水涉,登岭山行,陵顶不息,穷泉不停”,终日徜徉山泉之间,写下了大量的山水诗。
曹操有名的四言诗《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竦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也是藉自然景物的描写,展现他气势雄浑的精神世界。
陶渊明“性本爱丘山”,纵情于大自然的山林田园,时有“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闲情。
“一斗百篇逸兴豪,到处山水皆故宅”的李白,更是浪迹天下,为名山好水写下大量的诗作,如“登高壮观天地间,大江茫茫去不还”、“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等等,都是脍炙人口的佳作。
苏东坡一生屡遭贬谪,但他热爱山水,见到好山好水就禁不住歌咏。看到长江的壮美,他挥笔写道:“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看到西湖的秀丽,他也写下了流传千古的名诗:“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参修佛法之后,他更认为山河大地皆是佛的法身,于是写下:“溪声尽是广长舌,山色无非清净身。夜来八万四千偈,他日如何举似人。”
在山水画方面,宋朝的山水画家郭熙对山水有深入的观察。他曾说:“山之体,石为骨,林木为衣,草为毛发,水为血脉,云烟为神采,岚霭为气象,寺观村落桥梁为装饰也。”此段话为风景画里自然景观与人文景观的关系和处理方法,作了生动贴切的描写。
宋代盛行在名山大川办书院,从而为山水增添了新的文化气息。其他像山水哲学、山水音乐、山水园林、山水地理,以及现代利用山水丰富的资源作自然科学教育,也是山河大地赋予人类的精神文化功能。
山脉河川都是地球不断演变而形成的自然景观,由于地质、地理条件的不同,它们便各自呈现出万种风情,为世间提供绚丽多姿的多样面貌。例如以中国名山而言,一般人说:泰山天下雄、黄山天下奇、华山天下险、峨嵋天下秀、青城天下幽等,便是用来形容这些山脉独具一格的不凡形象。
绵亘于中国西藏、印度、不丹、尼泊尔之间的喜马拉雅山,最高处有8850米,是世界第一高峰,因其具圣洁、美丽和神秘的形象,西藏人称它为“珠穆朗玛”,即雪山女神之意。其他有名的山脉,如台湾最高峰玉山、欧洲的阿尔卑斯山、南美洲的安地斯山脉、北美洲的洛矶山脉等,也都各具风采。
水本来是透明无色的,但因地理环境及所含矿物质的不同,而产生丰富的色彩,如黄河含沙量大,成为独特的黄色巨流。另外,金沙江的白浪、富春江的碧波,也是以水色不同而闻名。唐朝诗人王勃《滕王阁序》的名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是形容天色、水色相互辉映的美景;白居易的“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则有着云飘似山移的意境;苏东坡描写泛舟观景的佳句“船上看山如走马,倏忽过去数百群”,更淋漓尽致地写出了群山游移的动态美。山水除了有形象、色彩、动静的视觉之美,也有听觉美,如惊涛拍岸、瀑落深潭、溪流山涧、空谷回音等。
唐朝刘禹锡的《陋室铭》云:“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人们在徜徉山水、怡情悦性的同时,也赋予山水更深一层的精神意义与文化内涵。
·佛光菜根谭·
观晚霞悟其无常,因为夕阳近黄昏;
观白云悟其卷舒,因为云出岫无心;
观山岳悟其灵奇,因为远观山无色;
观河海悟其浩瀚,因为海水碧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