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头:一组镜头
a.三野主力部队乘火车、徒步由淮海战场向长江北岸集结镜头连接。(用资料片)
b.安徽无为县三野某军指挥所内,某军所属各师团主官面对大地图坐着,军长拿着教鞭在作渡江战役的部署。
c.军炮团冒雨构筑炮兵阵地。
d.渡江部队在向老乡征集船只。
e.渡江部队主攻团济南第一团从团指挥所到连指挥所镜头连接。
f.济南第一团大功连连长刘震山带八名干部、战士骑马离开驻地青龙川村,沿着一条河朝长江边疾驰。
g.安徽无为县三野某军指挥所内,军长仍在作战役部署。
伴以上镜头出片头字幕并出军长画外音:辽沈、淮海、平津三大战役结束后,国民党军残余力量一百多万人退守长江以南,企图凭借长江天险,阻止我军南下,造成南北朝局面。这是***、李宗仁的黄粱美梦。***和朱总司令的回答是:将革命进行到底,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此次渡江战役,我军的任务是从无为县正面强渡长江。经研究决定:红军团、胶东英雄团和济南第一团,担任我军渡江作战主攻任务。济南第一团的攻击目标是长江南岸夏家湖、油坊嘴和鸡头山。
h.长江北岸。九匹不同颜色的战马奔向长江北岸大堤,以刘震山和他的白龙马为中心,面对滔滔江水,一字排开。
在此定格画面出片名:千里渡江第一船。
1.无为县,长江北岸(日外)
刘震山骑在马上,举着望远镜朝长江南岸望去,望远镜中镜头慢慢移过长江南岸敌人铁丝网、地堡、暗堡、沟壕遍布的夏家湖、油坊嘴和鸡头山。
刘震山放下望远镜道:“大军过江后,千里渡江第一船,渡江战役英雄连,这些荣誉,统统是我们的。”调转马头朝北边奔去。
八个干部、战士骑马跟过去。
他们刚刚离开,对面敌人射来的几十发炮弹就落在他们刚刚离开的地方爆炸了。刘震山等人都停下来朝一片硝烟回望。八个人都看着刘震山。
刘震山道:“放心吧,他们挡不住。”策马又走。
九匹马消失在如画的春色里。
2.巢湖边,军医院(日外)
军医院设在巢湖南侧两个小山的夹沟里。医院设了一个简易大门,大门口设有门卫查验出入医院的人。轻伤员三三两两地在外面活动。有几个女护士端着大搪瓷缸,四处找伤员吃药。左腿受伤的大功连指导员赵大河从护士李娜手里接过药,端起茶缸把药吃掉。化装成头部和左臂受伤的刘震山坐在一棵树旁,抽着烟偷偷观察着赵大河和李娜。
赵大河道:“小李护士,你给吴院长说说,让我出院吧,我这腿没啥大事了。”(试着走两步)
李娜道:“想参加渡江战役?”
赵大河道:“想。帮个忙吧。”
李娜道:“赵指导员,我帮不了你。你就安心养伤吧。”(端着缸子朝病房那边走去)
刘震山迅速走到赵大河身边,低声道:“老伙计……”
赵大河吃惊地看着刘震山:“老刘,你也挂彩了?”
刘震山道:“假的。我来接你回去。大功连没你不行,没你就没魂儿……”
赵大河朝大门口一指:“出不去。伤员私自归队多,吴院长又调来两个班……”
刘震山道:“活人能叫尿憋死?你朝那棵大树走,假装去撒尿……”
赵大河道:“一天点五次名……”
刘震山道:“争渡江第一船,不能没有你。别罗嗦了。快点。”起身朝树林里走。
赵大河只好拄着拐杖朝大树走去。
刘震山走到树林子边,看见李娜和另外一个女护士在朝这边看,马上做出一个撒尿的动作,喊道:“老赵,快点。”
李娜和女护士都把脸转过去。
赵大河走到大树旁:“翻山?不行!”
刘震山道:“你快下到沟里。”
赵大河下到沟里。三个战士把他放到担架上抬上就走。一个右腿裹着绷带的战士从灌木丛中站起来,拄着拐杖站在刘震山身边。
战士道:“连长,我紧张……”
刘震山道:“你紧张个屁!阎大功,你给我听好了,你要一口咬定你就是赵大河。”
阎大功道:“连长,我装到什么时候?我也想参加渡江战役。”
刘震山道:“误不了你参加渡江。躺在这里吃十天病号饭,到时候我来接你。”
阎大功道:“连长,我真的紧张,想尿尿。”
刘震山笑道:“你尿呗。本来,就是让他们看见咱们俩在尿尿。对,多站一会儿。”(转过身看看病房那边的情况)“阎大功,听着,你转过身,装成瘸子朝病房走。指导员睡哪个床,你知道吗?”
阎大功道:“三十六床……”
刘震山道:“错了!五十六床。记住了。走,对,走,慢点,别急着回病房。”(看见没人注意这边,跳进沟里,去掉头上的白绷带,手上的白绷带,猫腰快速朝远处跑去)
军医院里响起了急促的哨声。
3.山上(日外)
三个战士抬着担架在山林里朝山顶爬着。刘震山追了上来。
刘震山道:“老赵,怎么样?我这个办法,兵书上有说法吧?”
赵大河道:“兵书上没说法,旧戏里倒是有一出。”
刘震山道:“什么戏?”
赵大河道:“《赵氏孤儿》,俗称狸猫换太子。”
刘震山道:“还是你有学问。咱们大功连没有你,真没法跟三营英雄连较劲了。来,换换。”
刘震山和另一个战士抬着担架继续走。
赵大河道:“任务下来了?”
刘震山道:“下来了,进了第一梯队。把你这个军师偷出来,他们就没戏了。渡江第一船,肯定是我们的。石一川、王德江,打济南让你们取了巧,占了先,这回……”
赵大河道:“阎大功演我?行吗?我总觉得他哪个地方不对头。”
刘震山道:“这小子机灵着呢,没问题。你刚从兵团医院转过来,没几个人认识你。”
赵大河道:“老刘,石一川的小对象认识我。”
4.巢湖边,军部医院(日外)
几十个轻伤员站在院子里。
吴院长沉着脸道:“渡江战役,你们就甭想了。谁要再逃走,以逃兵论。”(扬扬手中的一张纸)“军政治部定的。还有大半个中国没解放,仗,有你们打的。现在,你们只能安心养伤。”(眼睛盯住了阎大功的缠满了绷带的右腿,伸手一指)“你,出列——”
阎大功拄着拐杖从第二排走到前面站着。
吴院长道:“几床?”
阎大功道:“报告首长,我是五十六床。我叫赵大河,是济南第一团一营大功连指导员,在宿县挂的彩。报告完毕!”
吴院长蹲下来,伸手摸摸阎大功腿上的绷带,站起来喊:“李娜——李娜——”
李娜答应着端着一个托盘跑过来:“到——”
吴院长道:“你看看五十六床的腿——赵指导员是淮海战役的英雄,你这么马虎对待英雄,合适吗?”
李娜上下打量着阎大功:“你是五十六床?你叫赵大河?”
阎大功道:“是的,首长。”
李娜道:“院长,他不是五十六床,他也不叫赵大河。我认识赵大河,刚才我还给赵大河送过药。赵大河,赵大河,院长,赵大河伤的是左腿……这是怎么回事?院长,真的赵大河不见,他是个假的——”
阎大功满头是汗,嗫嚅着:“首长,我是赵大河,我就是赵大河。”
李娜突然间用力推了阎大功一把。阎大功本能地向前跑了四五步,站住了。伤员们发出一片惊呼。
李娜喊道:“赵大河呢?”
吴院长走到阎大功面前:“说说吧,怎么回事?”
阎大功梗着脖子说:“打死我,我也不会说的。本来,我就不想呆在医院。”
吴院长道:“反了!我就不信治不了你们。走,去济南第一团。带上他。”(朝一辆敞篷吉普车走去)
5.无为县,大道上(日外)
一个战士赶着马车,车上坐着刘震山和赵大河,另有四个战士骑马跟着马车走。
赵大河道:“船搞到没有?”
刘震山道:“副连长带人在搞。已经搞了几条了。”
赵大河道:“船大船小,不一样。还有,船老大也很重要。”
刘震山道:“你可真没闲着。”
赵大河道:“给医院送菜的,有两个是巢湖上打鱼的。我是现学现卖。”
敞篷吉普车超过马车,一横,把马车拦住了。刘震山、赵大河呆呆地看着车上的人。
阎大功跳下车喊:“连长,我什么都没说——”
吴院长下了车,走到马车前,伸手拍拍赵大河的伤腿:“我想知道谁是主谋。调包计用得不错,可惜把我们军医院当敌人了。”
刘震山跳下车给吴院长敬个礼:“这事跟指导员没关系。我叫刘震山,是大功连的连长。”
吴院长道:“刘震山?怪不得,军里的名人啊!八大功,七大过,一人背着。这绷带要是扎在他的左腿上,再扎好一点,狸猫换太子,你就换成了。”
刘震山道:“你们几个赶紧回去,告诉副连长,抓紧时间找船。”
几个战士骑马走了。
刘震山转身道:“院长,您听我说……”
吴院长道:“刘连长,到你们团部,见到你们团首长再说吧。”
一辆吉普车从后面过来了。因路已经被堵死,吉普车只好停了下来。军长和警卫员从吉普车上下来。
警卫员喊:“干什么呢?赶紧让开。”
军长走到马车前:“刘震山、吴院长、赵大河,你们这唱的是哪一出?”
6.无为县,小清河边(日外)
大功连副连长看着团长从船头跳上岸。
团长道:“这个刘震山,他们在哪儿?”
战士甲道:“就在前面不远。”
团长从战士手中拽过马缰绳,上马飞驰而去。
7.无为县,大道上(日外)
军长朗声大笑着,用拳头捣捣刘震山的胸:“有点战术含量和技术含量,你小子,有脑子。”
吴院长道:“军长,你就爱惯他们……”
军长道:“放心吧。我会秉公断这个案子。”
团长骑马过来,下马敬礼道:“军长,是我管教无方。吴院长,你看……”
军长道:“这个案子归我管了,你不要乱插嘴。一边待着。”
团长道:“是。”
军长道:“刘震山,指导员归队,你能保证第一个过江?”
刘震山道:“报告军长,能保证。”
军长道:“吴院长,这个伤员还用不用再做手术?”
赵大河扔掉拐杖,走了几步道:“军长,您看。”
军长道:“吴院长,赵大河是军里的优秀指导员。大功连是渡江第一梯队的连队,没个指导员,恐怕不行。你看能不能让他归队养伤?”
吴院长道:“如果这是命令,我执行。军长总下这种命令,我这个院长,真没法干了。”
军长道:“算是命令吧。东起江阴,西到九江,二野、三野,摆了十几个军。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这个军是要争这个千里渡江第一船的。大功连为争这个第一船,费了这么多心思,大方向是正确的……”
吴院长气鼓鼓地说:“我执行命令。”(朝自己的敞篷吉普车走去)
军长道:“慢着!你等我把话说完。刘震山目无组织纪律,率人到军医院偷走伤员,严重破坏了军野战医院的正常秩序,建议济南第一团给他记大过一次。把路让开。”(转身朝自己的吉普车走去)
敞篷吉普车和马车把路让出来。军长的吉普车开过去了。团长、刘震山、赵大河等人举手敬礼,目送吉普车远去。
团长走向吴院长:“吴院长,对不起。”
吴院长道:“把拐杖捡起来,再用二十天。你要逞能,当心成瘸子。王团长,你们团的兵最让我头疼。去年,你们有个姓石的指导员,住了五天院,把我们这朵院花的魂儿都勾跑了。”
李娜道:“院长——”
吴院长道:“上车吧。一会儿,你把药给他送过来,顺便见见你那个心上人儿。”
吴院长和李娜坐着敞篷吉普车掉头走了。
团长看看刘震山:“刘震山,叫我怎么说你!做事有前手没后手,这个大过处分……”
刘震山道:“值。只要能给大功连争到渡江英雄连的荣誉,我愿意再背十个处分。”
团长上了马,扭头道:“英雄连也没睡大觉。”(骑马走了)
女扮男装的江凤萍背个小包袱,一直和几个老乡在一旁看热闹。
刘震山和阎大功把赵大河扶上车。刘震山赶着马车走了。
江凤萍小跑着跟着马车:“你们队伍上还有女兵?”
刘震山道:“小兄弟,坐上吧。当然有女兵了。”
江凤萍坐上马车道:“女兵打不打仗?发不发枪?”
赵大河道:“小兄弟,你问这干什么?家里有仇人?”
江凤萍道:“对。我姐夫叫抓壮丁的国民党打死了,我姐想报仇,想当兵报仇。”
8.青龙川,小清河(日外)
河岸边摆放着大大小小十几条木船,三条大船能坐十几个人,小船只能坐七八个人。小码头边上,插着大功连的红旗。副连长陪着刘震山和赵大河走到码头边。
赵大河道:“够吗?”
副连长道:“大船不够,三条只能坐四十六个人。最大的能坐十八个人。”
刘震山道:“英雄连呢?他们有几条大船?”
副连长道:“好像也是三条吧。大船是团部统一征来分配的。”
刘震山道:“他们最大的能坐几个人?”
英雄连指导员石一川和军医院护士李娜骑着两匹马过来了。
石一川道:“刘连长,大河兄,英雄啊!这是小娜给大河兄带的药。接着。”(把一个小包抛给刘震山)
李娜道:“怎么吃,怎么用,我写了条子。”
赵大河道:“谢谢了。”
副连长道:“石指导员,你们最大的船,能坐几个人?”
石一川道:“运气比你们略好点,我们最大的比你们这条多坐两个人。刘连长,在你谋划去偷指导员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方圆十里最好的船老大请到了。船,不能这么摆,危险。祝你们好运。”(拍马走了)
空中传来飞机临空的声音。
赵大河喊:“快,快把船弄走——快——”
战士们和船工们乱作一团朝船上跑去。江凤萍背着包袱,站在东边朝空中看。
刘震山大喊:“机枪准备——”
两架轰炸机开始俯冲投弹。刘震山抓住机枪朝空中射击。江凤萍只顾着看刘震山打飞机,还站在那里。刘震山冲过去,把江凤萍扑倒了。十几枚炮弹在水里、在岸边爆炸了。
刘震山打了江凤萍一巴掌:“别动。”站起来喊:“把机枪集中过来。再来几个,当枪托。”
四挺机枪、八个人刚刚准备好,两架敌机又飞过来了。刘震山等人用机枪猛烈地朝空中射击。飞机不敢飞得太低,又投了一批弹,朝下面胡乱扫射一阵,飞走了。
江凤萍坐在地上,一直在看着刘震山。
9.长江南岸,鸡头山(日内)
八十八军军长马师恭带一行人登上鸡头山查看江边防御阵地。马师恭举着望远镜朝江北岸观察。
副军长道:“军座,据空军侦查,共军已开始征集民船,看来还是要打。”
马师恭道:“是打是和,你我做不了主。”
副军长道:“鸡头山、夏家湖、油坊嘴,是长江南岸繁铜段的突出部,共军肯定会用重兵突破这里。军座,我们是不是在保定镇设个前线指挥所?繁昌离江边太远了……”
马师恭放下望远镜道:“长江如何防御,上边已经确定,我看就不必改动了吧。”转身朝山下走去。
副军长道:“是。”
10.青龙川,大功连连部(夜内)
刘震山、赵大河、副连长和三个排长围坐在油灯下,讨论大功连面临的局面。
赵大河道:“英雄连的船比我们大,船老板比我们厉害,这是事实。但是,我们不是没有机会。我们把徒手游泳、水上射击和登陆训练搞好了,照样能赢他们。渡江作战,不是比哪条船先到达对岸,而是看谁先占领滩头阵地。”
刘震山道:“从明天开始,练游泳。”
11.石斧村,江凤萍家(日外)
江凤萍穿着男装往外走。
婆婆拦住她说:“凤萍,到处都是兵,别出去了。”
江凤萍道:“他们是打老蒋的兵。”
婆婆道:“别人家的姑娘、媳妇,躲都来不及……”
江凤萍道:“妈,你别忘了你儿子是怎么死的。我要替他报仇。”(径直出去了)
婆婆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一个穿着光鲜衣服的中年媒婆进了院子,看着江凤萍的背影道:“四嫂,心里长草了,这凤萍是守不住了。你不做,她拍拍屁股走了,你怎么办?干瞪眼。”
婆婆道:“能行吗?”
媒婆掏出一把银元放到桌子上:“这是周老三给的定钱。事成后,他再给二十块大洋。”
婆婆看着银元道:“这凤萍性子刚烈,硬抢恐怕不行。再说,如今是共产党的天下,不知道还兴不兴抢寡妇了……”
媒婆又拿出一个小瓶子放在桌上:“抢寡妇的老规矩,兴了上千年,共产党改不了。四嫂,这凤萍跟着共产党走了,你可别后悔。”
婆婆道:“你让我想想,好好想想。”
12.青龙川,水塘(日外)
大功连在组织战士们学游泳。有十来个老人小孩都坐在水塘边看。江凤萍走了过来。水塘中心处,刘震山和几个水性好的,把一个个不会水的战士拖到深水区,逼着这些战士在求生状态中学游泳。
刘震山在水里喊:“别慌张,慢点划水,好,就这么练。”(朝岸边游过来)
赵大河坐在岸边拿着小本做着记录:“震山,你这办法不错,到明天下午,肯定都能学会。”
又有一个战士被拖到深水区。这个战士特别紧张,在水里拼命扑腾着,大喊:“救命——”
刘震山喊:“别管他,让他喝几口水。”
这个战士挣扎一会儿,能在水面上浮起来了。
江凤萍道:“心太狠了。没见过这种学游泳的。”
刘震山扭头道:“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这个可以了。下一个。”
13.河仙镇,济南第一团指挥所(日内)
团长拿起笔在一张通知上改了几个字:“徒手游测试,各连计前六十名的成绩。大功连和英雄连计前一百名的成绩。这是我们团的两个拳头连队。”
王主任道:“我摸了摸情况,这两个连都在暗中较劲儿,士气很旺啊。”
团长道:“明天,我们都去。通知吧。”
14.青龙川,小清河(日外)
大功连和英雄连两个方阵几乎并驾齐驱地朝岸边游过来。团长、王主任等团营领导站在岸边看着。团长手里掐着秒表。赵大河拄着拐杖,伸手点着水中的人头。刘震山和石一川分别带各连的第一梯队游在最前面。刘震山第一个到达。
参谋甲喊:“前二十名,大功连领先八秒。”
参谋乙喊:“二十名到五十名,英雄连领先十秒。”
参谋甲喊:“五十名到八十名,大功连领先十二秒。”
参谋乙喊:“八十名到一百名,大功连领先十秒。”
团长喊:“我宣布,大功连和英雄连徒手游测试结果:大功连优胜。从明天开始,这两上连转入水上射击训练。”
王德江走到刘震山面前道:“震山,赢了一局,心里好受多了吧?”
刘震山道:“这算个屁!打济南那种便宜,你们甭想再占了。”
石一川把拧干了水的军装穿上:“刘连长,你信不信命?”
刘震山道:“什么意思?”
石一川道:“渡江战役,比的不是游泳,比的是船和船老大,比的是抢滩作战的能力。打济南,也是你们连先突进去的,结果呢,是我们连缴了敌人省政府楼上的青天白日旗。千里渡江第一船,核心词是个船字。对不对?刘连长。”
刘震山道:“石秀才,我说不过你。咱就骑毛驴看戏本,走着瞧吧。”
赵大河道:“王连长,一川指导员,你们别把话说死了。谁说你们的船老板最好?”
王德江道:“老百姓说的,你们别当真。”
石一川道:“明天比一场,怎么样?”
赵大河道:“好。比一场。”
刘震山道:“大河——”
赵大河道:“震山,比一比,没什么坏处。”
15.无为县,小巢湖(日外)
大功连和英雄连的两条大船按长江水面宽度,进行横渡比赛。英雄连的大船到达岸边很久了,大功连的船离岸还有一两百米。
石一川跳上岸往湖里喊:“刘连长——你们认输吧——”
16.青龙川,大功连驻地(夜外)
第一船十几个战士站在刘震山对面。
刘震山道:“怯战心理要不得。他们的船是比我们大,人是比我们多两个,船老大也比我们的好,可是,我们输得也太惨了。落后三五个船身,可以理解,落后两三百米,说不过去……”
赵大河拄着拐杖进了院子:“是我让他们故意输这么惨的。”
刘震山道:“为什么?”
赵大河道:“麻痹对手。这件事情要保密,都去休息吧。”
刘震山跟着赵大河朝连部走。
17.青龙川,大功连连部(夜内)
刘震山道:“老赵,输这么多,气泄了,以后就翻不过来了。”
赵大河道:“前半程,我们用了全力,落后八十米左右。我们的船老大,确实比人家的差。”
刘震山道:“那也不能故意输。”
赵大河道:“震山,这是渡江作战,是个全新课题。船不行,船老板不行,我们赢不了。我们要横渡的,是四里宽的长江!”
刘震山道:“你认输了?”
赵大河道:“如果找不到更好的船老大,我们真的输定了。长江的水是流动的水,船老大的能力和经验,十分重要。”
刘震山道:“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赵大河道:“我查清楚了,这一带最有名的船老板,还在家里待着。”
刘震山道:“是吗?他在哪儿?他叫什么?”
赵大河道:“这个老板姓楚,住在小清河石虎村最北头。不知什么原因,这个楚老板就是不肯合作。也不能怪他们,渡江作战,危险性很大。”
刘震山道:“不肯合作?我就不信这个邪。方法对头了,石头都能暖出小鸡来。明早我去会会他。千万不能让石一川抢了先。”
18.石斧村,江凤萍家(夜内)
江凤萍的婆婆和媒婆把喝了迷药的江凤萍换上红衣绿裤,裹在一床红绸被子里。媒婆用两根绸带又把被子捆了三道。
婆婆伸手扇扇自己的脸:“作孽呀,作孽!”
媒婆道:“这也是为她好。周老三说了,以后把你当亲妈看呢。我去给周老三说说。”
婆婆道:“可别让他来早了。按老规矩,卯时才能抢寡妇,要明抢。”
媒婆道:“这是自然的。周老三说了,凤萍守的是望门寡,跟黄花闺女一样一样,他要用八抬大轿抬,会很风光的。”
婆婆道:“那二十块大洋……”
媒婆道:“放心。周老三不会赖账的。”(拉开门闪了出去)
19.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晨外)
刘震山带着五个战士骑马朝村外奔去。
20.小清河边(晨外)
一队迎亲的队伍在河边的树林里待着。刘震山等人骑马过来了。
刘震山在马上喊:“老乡,前面是不是石虎村?”
新郎打扮的中年人大着舌头说:“前面是石斧村,再前面是石虎村。”
刘震山道:“谢谢老乡——”策马走了。
21.石斧村,江凤萍家晨(内外)
婆婆看看床上的江凤萍,走过去把里屋门、房门和院门一一打开。看到远处有几匹马,婆婆忙跑进旁边的一个柴房里躲了起来。
刘震山和几个战士下马进了院子。
刘震山喊:“有人在家吗?”
没人应声。
刘震山和两个战士进了屋。
刘震山道:“有人吗?楚老板在家吗?”
一个战士进了里屋,看见床上的被子卷在动,(惊叫)道:“连长——有情况——绑票——”
刘震山把被子卷抱到房子外面,把绸带解开,把被子弄开。穿着红衫绿裤的江凤萍嘴里塞着白布,双手被绳子绑着。
刘震山忙掏出白布:“谁干的?”
江凤萍流着泪大叫:“张王氏——你为什么要算计我?把绳子给我解开——张王氏——我江凤萍哪一点对不起你——你给我出来——”
刘震山仔细看看江凤萍:“原来你是个女的。”
江凤萍喊:“张王氏——你把我卖了——你给我出来——”
外面,迎亲的队伍出现了。
刘震山看看江凤萍,又看看外面迎亲的队伍:“奇怪,是娶媳妇的。”
周老三摇摇头道:“来晚了一步,叫当兵的占了先。”
江凤萍抓起院子里的东西朝院外打去:“滚,滚,滚——”
周老三在院外喊:“吕四娘,那十块大洋,你要还我。十块大洋——”
江凤萍跑到大门口喊:“滚——”
刘震山和三个战士往外走。
江凤萍拦住他们:“站住!你们来干什么?”
刘震山道:“这是不是石虎村楚老板家?”
江凤萍道:“这是石斧村,斧头的斧。”
刘震山道:“对不起。我们要去石虎村找楚老板。姑娘,请让开。”
江凤萍道:“你不能走。要走,你必须把我带上。”
刘震山道:“为什么?”
江凤萍道:“按我们这儿的规矩,你必须娶了我。”
刘震山道:“开什么玩笑!姑娘,我救了你,你怎么能讹我呢?”
江凤萍朝边上一闪,从一个战士手里夺边马缰绳,翻身上马:“刘连长,你必须娶我。我去找你们首长。”(拍马走了)
刘震山道:“真是出鬼了!”
22.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几十个解放军战士席地而坐。
赵大河拄着拐杖面对战士们说:“同志们,弟兄们,你们都是淮海战役后期参加革命的新同志。今天,我们开个诉苦会,弄弄清楚为谁扛枪,为谁打仗这个根本问题。下面,请李老板给大家讲讲他受的苦。大家欢迎。”
一个老船工走到小桌子后面坐下说:“八年前的春天,我撑船出去送货,当天没回家。半夜里,三个国民党中央军闯进我家,把我老婆,给,给糟蹋了。我的大儿子骂他们,一个中央军拿枪一枪就把他打死了。过去呢,我总认为坏事是那几个坏蛋干的,想报仇都找不到人。现在我明白了,一切坏事的总根子是***。不打倒***反动政府,不消灭***的军队,我们家的仇就报不了。我豁上这条命,也要用我的船,把你们送过长江去。”
赵大河带头呼口号:“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几十个人齐呼:“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刘震山带着几个人骑马回来了。
23.河仙镇,济南第一团团部(日内)
江凤萍擦着眼泪说:“我们这里的风俗,就是这样。刘连长不娶我,我只能上吊了。”
团长和王主任无奈地来回走着。
团长道:“刘震山结婚够条件吗?”
王主任道:“按二八五团的标准,刘震山目前还不能结婚。他明年才够二十八岁。”
江凤萍道:“他只要认我当老婆,十年八年我都等。他要不认,我只有一死。”
团长道:“告诉刘震山,让他马上到团部来。姑娘,放心吧,你们的风俗习惯,我们一定遵守。”
江凤萍道:“首长,我能不能当兵?”
团长道:“这个嘛,还得研究研究。招收女兵,我一个人说了不算数。”
24.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赵大河道:“我也打听了,人家只是个名义上的寡妇。婚礼当天,她男人就叫抓壮丁的打死了。娶了她,也不错。”
刘震山从树上解开马缰绳:“我发过誓,中国没有完全解放,我就不结婚。还有半个中国没打下来,我结什么婚?弄不好,又让人家当一回寡妇。”(骑上马走了)
25.小清河(日外)
石一川和王德江带领英雄连在搞水上射击训练。战士们在水中依靠托浮物在搞瞄准训练。
石一川笑得前仰后合,“还有这种事?抽空我得去看看刘震山,要杯喜酒喝。”
王德江道:“一川,刘震山是去劝楚老板出山,走错了地方,才救了这个小寡妇。大功连还是我们最强劲的对手。”
石一川道:“我就怕他们认输。对手不强,赢了也没意思。那个楚老板,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大功连想打他的主意,只能是白费工夫。”
王德江道:“训练还是要抓紧。”
石一川道:“那当然。”
炊事班的战士抬着姜汤过来了。
王德江吹吹哨子喊:“上来喝姜汤了——”
26.河仙镇,济南第一团团部(日外)
团长厉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刘震山道:“团长,主任,我真的不能答应。”
团长道:“这姑娘的婆婆把她卖了,她的娘家也没人了,你要不答应这件事,她真会上吊的。”
刘震山道:“她跳井、上吊,都与我没关。”
王主任道:“刘连长!说什么呢!她怎么跟你没关系?她婆婆是想按当地的风俗,让她改嫁,收了钱,用了蒙汗药,这是老太太的不对。你把人家从屋里扛出来,救下来,按这一带的风俗,你就算是去抢亲的。听明白没有?她要真寻了短见,就是你逼死的。”
刘震山道:“我,我……”
团长道:“这是个烈女子。你只能认下这个老婆,没第二条路可走。你要是不执行命令,立马脱军装滚蛋。表个态吧。”
刘震山道:“我执行命令。”
团长道:“进去吧,当面把这事答应了。这姑娘没地方去了,先留在团卫生队。”
刘震山挠着头,极不情愿地进了院子。
27.小清河(日外)
大功连和英雄连都在搞水上射击训练。
28.无为县,长江北岸(日外)
赵大河、刘震山带着四个战士在长江岸边打木桩。
赵大河道:“往东五十米,再打一个。”
刘震山道:“你没算错吧?”
赵大河道:“错不了。按长江水的流速,从这里开船,正好能在夏家湖突出部登陆。”
刘震山拿起一根木桩:“打吧。”
两个战士抡起大锤朝木桩上砸去。
石一川也带着七八个战士,扛着大锤和木桩过来了。
石一川道:“晚来一步,让你们占了先机。”
刘震山道:“啥好事都让你们占了,别人还活不活。”
石一川看看几根木桩的距离:“老刘、老赵,你们才有几条船,霸占的地儿太宽了吧?”
刘震山道:“没办法,谁让你们迟到呢?”
石一川道:“老赵,这边让给我们五十米吧。”
赵大河道:“不是不可以……”
刘震山道:“指导员,军事上的事情,连长说了算。一米我也不让。”
赵大河道:“石指导员,等我们拿到对面的江防图,可以考虑匀给你们几十米。”
石一川道:“真大方,谢谢了。刘连长,什么时候喝你的喜酒啊?昨天我在团部看到嫂子了,是个大美人儿,丰乳肥臀的。”
刘震山道:“比不上你家那娇小姐。不过,我捡这个媳妇,肯定能生儿子。一看你那个小护士,就是个生闺女的。可别动我们这些木桩。老赵,咱们撤吧。”
石一川道:“放心吧。选起渡点这一局,你们赢了。大概能少渡一个船身的距离吧。改变不了大局。”
刘震山道:“赶紧干活儿吧,当心挨炮弹。”
石一川道:“这句话我爱听。谢谢了。”
刘震山、赵大河带人走了。
29.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李娜在给战士们治脚上、腿上的划伤。江凤萍在晾晒一大木盆洗好的衣服。
刘震山和赵大河走过来了。刘震山又想躲起来。
赵大河一把拉住刘震山:“人家哪点配不上你?人家来三回了,你该说句话了。快过去。”
刘震山走过去道:“歇歇吧。你们这儿的人,怎么老虎斧子都分不清呢?石斧是石斧,石虎是石虎,两码子事。”
江凤萍笑道:“我娘家是石虎村,婆家是石斧村,石虎石斧,我真分不清。”
赵大河忙过来道:“嫂子,你娘家是石虎村的?你认识楚老板吗?”
江凤萍道:“是啊。我认识。”
刘震山抓住江凤萍的胳膊说:“你说,他为什么不愿意当船工?”
赵大河道:“我看他不像个怕死的人。”
江凤萍道:“楚老板有个儿子叫楚水娃,去年叫国民党抓了壮丁。听说他儿子就在江南。让他带着你们去打他儿子,他肯定不愿意。”
刘震山道:“原来船弯在这儿。他是不是这一带最有名的船老大?”
江凤萍道:“肯定是。楚老板是跑过大码头的,武汉、南京,他都去过。”
赵大河道:“嫂子,你帮我们问问,这个楚水娃在国民党哪个部队当兵。”
刘震山道:“你马上去问。”
江凤萍道:“还有几盆衣服没洗呢。”
刘震山道:“你会骑马吗?”
江凤萍道:“会。”
刘震山道:“你赶紧去问。这件事比洗衣服重要得多。你快去。”(拉着江凤萍走到一匹白马前)“快上去。”
江凤萍试了几下没上去。刘震山抱住江凤萍的腰,把她送上马。
石一川喊道:“你们还没结婚呢,注意点影响。”
李娜打了石一川一巴掌:“真是多嘴!”
刘震山摸出一支烟点上:“只准你们放火,不许俺们点灯,没道理嘛。李护士,这几天你来得太勤了点,要注意影响。”
李娜道:“刘连长,本姑娘是奉命到贵团执行任务。这个任务一直延续到你们过江。石一川指导员听说你还在冷落你抢来的媳妇,央求我带着江凤萍来你们大功连。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刘震山道:“这是真的吗?石一川啥时候有这种好心?”
石一川道:“在娘肚子里就有了。”
刘震山道:“糖衣我吃了,炮弹奉还。”
石一川指着刘震山道:“小肚鸡肠。渡江,你们还是第二,不信,咱走着瞧。”
刘震山道:“走着瞧就走着瞧。偶尔赢一回,不得了了你。”
石一川道:“你数数你当连长我当……”
李娜道:“行了,行了,一见面就斗嘴,烦不烦。天热了,注意战士们的裤裆,晚上要裸睡,训练完要用干净水洗屁股。看什么看?这是医生给你们上课。”(背着药箱走了)
30.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家外面摆放着打鱼的全套工具,一个木架子上搭着补了一半的渔网。五六十岁的楚老板和江凤萍坐在渔网下面说话。拴在树上的白马在吃着青草。
楚老板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递给江凤萍:“我不识字,你自己看吧。”
江凤萍面有难色:“楚大叔,我也不认识多少字。大叔,我能不能把这封信拿去用几天?”
楚老板道:“你拿去吧,别弄丢了。水娃走了一年零五十二天了,他就写了这一封信。也不知道他现如今是死是活。”
江凤萍眼圈发红道:“东升哥也是那一天……”
31.(闪回)石斧村,江凤萍家(日外)
李东升和江凤萍穿着新郎、新娘的衣服忙乱地收拾着东西。李家院门上、院子的树上贴着红双喜。院子里摆了两桌酒席,桌上杯盘狼藉,已没有客人了。
外面有人喊:“快跑——抓壮丁的来了——”
婆婆把一个小包袱塞给江凤萍,“你们快跑,往山里去,不怀上孩子,别回家——”
李东升拉着江凤萍出了门朝外猛跑。
32.(闪回)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楚妻和楚水娃站在门外,不知该怎么办。
楚妻道:“让水娃跑吧。”
楚老板道:“跑?往哪里跑?共产党和国民党在争天下,到处都在抓人,抓住就当炮灰了。”
楚妻道:“不跑怎么办?”
楚老板道:“不能跑。跑不掉。水娃,好死不如赖活,爹把你的一只眼弄瞎吧。他们不要瞎子。”
楚水娃叫了一声,惊恐地看着父亲。
楚妻道:“不行!……”
远处,传来一声枪响。
33.(闪回)小清河边,树林(日外)
李东升和江凤萍沿着河边拼命跑。国民党军官吴大巴带着四个士兵拼命在后面追。
吴大巴开一枪喊道:“站住——”
李东升和江凤萍跑得更快了。
吴大巴和几个士兵同时开枪。李东升中了两枪,扑倒在河岸上。一颗子弹打穿了江凤萍的棉袄肩头,白棉花露了出来。
江凤萍哭喊着扑过去,把东升抱在怀里哭喊着:“东升哥——东升哥——东升哥——”
吴大巴和几个士兵追过来把江凤萍和李东升围住了。
吴大巴道:“跑,我叫你跑!参军吃皇粮,有什么不好?这小妞子挺俊。带回去,老子今晚要当新郎。”
江凤萍一看紧急,抱起李东升跃入江中。
吴大巴朝水里开了几枪,骂道:“可惜,真他娘的可惜。”
34.(闪回)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水娃坐在椅子上,他的母亲站在他的后面,双手扶着他的肩在流眼泪。旁边的桌子上放着剪子、锥子等。楚老板拿着一包石灰跑过来。
楚老板道:“用石灰吧,用石灰还能保个眼珠子。水娃,你要忍着,有点疼。”
楚妻道:“你可看清了,只能弄瞎一只眼。”
吴大巴带着几个兵向他们逼近。一家三口因为太投入,竟没发现吴大巴他们。
楚老板手抖着,石灰粉在不停往下掉:“虎毒不食子,我弄瞎儿子的眼睛,我,我禽兽不如。我,我下不去手……”
吴大巴接道:“弄瞎他眼睛干什么?躲壮丁?真新鲜。”(抬手把楚老板手里的石灰打掉)“良民真是越来越少了。当兵有什么不好?战死了,是为国尽忠。死不了,吃香喝辣。小兄弟,跟我们走吧。”
楚老板无奈地摇摇头:“水娃,跟老总他们走吧。”
吴大巴押着楚水娃走了。楚妻哭了一声晕倒在地。
35.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道:“共产党好不好,我不知道。让我开船渡大军打水娃他们,我做不到。”
江凤萍站起来道:“大叔,大婶,我走了。”
楚妻已是满头花白,目光呆滞的老女人了。
江凤萍骑马走了。
36.江南岸,鸡头山上(日外)
几十个国民党兵在加固阵地。楚水娃拄着铁锹朝江北岸眺望。
老兵道:“水娃,对面真是你家?”
楚水娃道:“大晴天,站到我家门前,可以看见这个鸡头山。”
老兵道:“你水性好,想想办法,回家吧。这长江,守不住。我们老家搞土改了,家家都分了地。”
吴大巴营长带着两个宪兵,押着一个逃兵来到阵地上。
吴大巴喊:“都停停,都停停。别想着北平和谈会有什么结果。这仗还得打,共军肯定要渡江。为党国尽忠的时候就要到了。上峰有令,所有逃兵,一律就地正法。”(掏出手枪抵着逃兵的脑门开一枪,朝冒着烟的枪口吹吹)“军人嘛,以执行命令为天旨,没办法。各级都成立了执法队,谁都别想跑。干活吧。”
楚水娃脚下一软,倒在堑壕边上。老兵伸手把他扶住了。
37.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赵大河看着信道:“八十八军警卫营一连三排。这个八十八军是不是……”
刘震山道:“军部在繁昌,离这儿不到五十里。这半个月不知敌人调防没有。”
江凤萍道:“要是你们能把楚水娃给找回来,楚老板肯定愿意帮你们。”
赵大河笑了起来:“嫂子,你可真敢想。敌人一个军两万多人,楚水娃是个军长找着还容易些,可惜他只是个列兵。你把信交给楚老板吧。震山,死了这个心吧。”
刘震山道:“就这样输给英雄连?我可是在全连大会上发过誓的。输了,以后我怎么带兵打仗?”
赵大河道:“震山,不是人不如人,是武器不如人。水上射击,我们已经输了。”
刘震山道:“我不认输。肯定有办法。”(抓起军帽出去了)
38.长江边(夜外)
刘震山带着江凤萍和六个战士划着小船,沿着新挖的引水渠进入长江。
刘震山(画外音):“这次既是侦查,又是训练,离对岸越近越好。凤萍,怕不怕?”
江凤萍(画外音):“有啥怕的?”
刘震山道:“注意敌人的军舰。”
小船向江心划去。
39.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晨内外)
赵大河看看刘震山叠得好好的被子,冲出屋子喊:“连长呢?连长干什么去了?”
副连长过来道:“指导员,昨天晚上,有六个战士也不在。是连长把他们叫走的。”
赵大河道:“今天团里搞综合测试,这个刘震山……”
刘震山穿着老百姓服装,带着江凤萍和六个战士进了院子:“找我呢?”
赵大河道:“大考在前,你是主帅,昨晚你干什么去了?”
刘震山道:“到对面看看,不是想着今天有测试,我们肯定会抓个舌头。”
赵大河吃惊道:“你们过江了?”
刘震山道:“本来没想过去,只是想试试长江的水,谁知越划越远,人家也没人管,就过去了。敌人的防御有漏洞。”
赵大河道:“你们上岸了?”
刘震山道:“没有。离岸还有一百米吧。”
40.石虎村,楚老板家(日外)
楚老板在织渔网,江凤萍过来了。
江凤萍把信交给楚老板:“大叔,水娃就在江南繁昌县城。”
楚老板眼睛一亮:“是吗?”
江凤萍道:“大叔,你能不能帮帮震山?他们连没找到好的船老板。”
楚老板摇摇头道:“水娃要是真在繁昌,我更不能……你知道,打仗是要死人的。两军交战,肯定有死伤。要是我渡的解放军打死水娃……我没法活了。”
江凤萍道:“我明白了。你确实有难处。”
41.小巢湖(日外)
湖边修了一些工事和碉堡。团营首长站在工事上,看着两条大船朝岸边划来。英雄连的大船离岸边越来越近,船到浅水处,石一川和王德江率二十个战士涉水抢滩登陆。英雄连的其他人站在岸边叫着、跳着鼓掌。大功连其他的人垂头丧气,摇头叹息。石一川把红旗插到一个土包上。大功连的船才刚刚划到拉有警戒标志的浅水区。胜负已经判定。
团长掐了怀表看看:“湖水中划两公里,用时二十二分钟,到长江中横渡两公里,四十分钟足够了。”
王主任道:“打起来,就难说了。”
团长道:“所以,必须增加起渡的突然性。起渡必须在晚上八点之后。要是有雾就好了。当年诸葛亮草船借箭,用的就是大雾。周参谋——”
周参谋道:“到。”
团长道:“查一下,农历三月中旬,这一带是不是经常下雾。”
周参谋道:“是。”
刘震山这时才带着战士们攻占高地。
团长过去拍拍刘震山的肩膀:“刘连长,得加加油了,时间不多了。”转身走了。
刘震山失望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赵大河过来挨住刘震山坐下:“我看了,咱们的水手,划水有点乱,劲没使到一起。”
刘震山道:“没个好船老板,练不出来。我们都把吃奶的劲儿使上了。必须想想办法了。”
赵大河道:“没办法,你家媳妇去说了,楚老板不肯出来,动动嘴都不愿意。”
42.无为县,小道上(日外)
军长带着六个人骑马朝河仙镇方向而去。
43.河仙镇,济南第一团团部(日外内)
房前摆着一个大木框,木框上挂着一张大地图。济南第一团的营连主官面朝地图坐着。
一个青年军官拿着教鞭指着地图讲着:“鸡头山东边四公里,是敌八十八军和敌二十军的防御结合部,我们就是在这里登陆的……”
刘震山站起来道:“肖处长,能不能说点有用的,我们想知道敌人在鸡头山……”
团长厉声制止道:“刘震山,怎么说话呢?坐下。”
刘震山道:“团长,他讲的这些,对济南第二团有用。鸡头山这一带的地形,这图画得都不对。”(走到前面点点地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都错了。”
肖处长道:“你去过这一带?你凭什么说这地图画错了?”
刘震山道:“这张图是根据以前的地图画的,照这张图进攻,肯定……”
团长急了:“刘震山,你给我坐下。”
军长站在院门口道:“让他说下去。你过去侦查过吧?”
刘震山道:“报告军长,我没上岸。不过,请你相信我的眼睛……”
肖处长道:“你的视力也太好了吧?”
刘震山道:“一百米之内,我还看得见。前天晚上,我从这里看到这里。这一百多米,敌人改造过。这里,这里,也是敌人防御的结合部。如果你们不相信,今晚我可以从这里上岸,抓个舌头带回来。”
石一川笑了:“要是能抓舌头,你早抓了。”
刘震山道:“随便过去抓个士兵,只会打草惊蛇。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敌人在这几个改变江堤的地方,修的有暗堡。”
军长大步走向指挥所:“王团长,你和刘震山进来。我有话说。”
刘震山跟着团长进了指挥所。
刘震山道:“军长,一两条小船,真的很容易过去。他们连与连之间,也有防御的结合部。”
军长道:“你想不想过去一趟?”
刘震山道:“真要过去?干什么?偷敌人的江防图?”
军长道:“不用你偷。繁昌的地下党组织,已经把敌人新的江防图搞到了。”
团长道:“他们没法送过来?”
军长道:“昨天,这个地下组织出事了。这是兵团转过来的电报。地图在保定镇一个杂货铺老板手里。”
团长看完电报说:“这个马师恭,干嘛不搞个战场起义?”
军长道:“没这个条件。他能突然离开繁昌到铜陵,已经不错了。他一走,肯定会在八十八军引起混乱,这对我们渡江,非常有利。”
刘震山道:“我愿意过去。”
军长道:“你要回不来,可就没法争渡江第一船了。”
刘震山道:“我们连的船小不说,几个船老大也不行,已经输定了。”
军长道:“你不可能带很多人过去。”
刘震山道:“我知道。我只带四个人。我需要两天准备时间。”
军长道:“同意。”
44.青龙川,大功连驻地(日外)
赵大河在辅导江凤萍练习手枪射击。江凤萍射出的几发子弹都打高了。
赵大河道:“稳住胳膊,稳住。”
江凤萍道:“我不慌张,就是这枪不听话。”
赵大河道:“朝靶子下边瞄瞄。再试试。”
江凤萍又开一枪,这一枪打中目标了,她再扣板机,枪不响了。
江凤萍道:“指导员,打不响了。”
赵大河道:“没子弹了,装子弹。”
江凤萍忙把新弹匣装上,接着又开始射击,还是有一半子弹没打中靶子。
江凤萍道:“我是不是太笨了?”
赵大河道:“够可以了。半天练不成神枪手。”
阎大功跑过来喊:“指导员,连长回来了,叫你们回去。”
赵大河道:“嫂子,不练了。快回去。”
45.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七八个战士一人拿一件国民党军官服站成一排。刘震山在战士面前来回走着。
赵大河进了院子道:“这衣服都有证件?”
刘震山道:“都是成套的。这个是南京国防部少将参议,叫,郑少东,我就扮他吧。”
赵大河道:“不行。级别太高了。这个中校是干什么的?”
副连长翻开一个证件道:“国防部训令局中校稽查秦生龙。”
赵大河道:“就是他了。这人是死是活?”
刘震山道:“他在碾庄被俘,后来化装逃跑,叫打死了。我估计他是在淮海战役后期,到战场上督战的。”
赵大河道:“换衣服,朱记者呢?”
一个青年军官拿一块白布和一架照相机从房内出来了。
刘震山道:“我媳妇扮什么人?”
赵大河翻看着摆在桌上的一堆证件:“嫂子,你就扮这个《中央日报》军事记者白灵灵吧。扮个记者,威慑力大一些。”
江凤萍为难道:“我连字都不认几个,当什么记者?”
赵大河道:“带个相机,一路上把敌人的阵地照一照。你穿那个少校军服。”
江凤萍道:“我不穿仇人的衣裳。”
刘震山道:“你不想报仇了?这是演戏。你听指导员的。”
赵大河道:“嫂子,对面全是穿这种衣服的敌人,穿上了,才好混进去,才能把任务完成了。你不穿,没法去了。这次执行任务,有个女的,行动方便,要不,我也不会教你打枪。”
江凤萍道:“好吧。听你的。”
赵大河道:“阎大功、刘长喜,你们俩扮成宪兵队员。徐州剿总军法处一级士官王有才,徐州剿总早叫咱们干掉了,将就吧。记着:万一让你们单独行动,亮身份的时候,你们俩就说是从徐州战场押金条和密件到南京的,后来留在国防部了。”
两个战士兴奋地举手敬礼:“是。”
刘长喜道:“指导员,完成任务回来,我能入党了吧?”
刘震山道:“那要看你的表现了。你说你会开汽车,我可没见过,你要是吹牛,现在说出真相还来得及。”
刘长喜急了:“连长,别说汽车了,坦克我都会开,在那边,我是兵团黄司令……”
刘震山道:“行了行了,别说了,换衣服照相。”
赵大河道:“朱记者,你这个相机他们要带上。你还得教会凤萍嫂子照相。你可别舍不得你这个宝贝相机。”
朱记者道:“能不能让我也随队行动?照相不像打枪,一时半会儿学不会,焦距调不好,照出来的照片看不清楚。”
赵大河道:“好是好。你是军部的人,我们决定不了。”
刘震山道:“军长说了,人员由我定,让朱记者随队行动。你给他找个证件,弄个身份。凤萍,换衣服吧,你跑什么跑?”
江凤萍道:“你让我跟你们一样,在这外面脱衣服,换衣服?”
刘震山挠头笑道:“当然不行。”
一院子人都笑了起来。
刘震山、阎大功、刘长喜、朱记者和江凤萍都穿着国民党的军服,在相机的镜头里一一定格。
46.无为县,长江边(日外)
一条小船停在与长江相连的河道边。赵大河带几个人为刘震山一行送行。刘震山等人都是全副武装。江凤萍带一把军用匕首,不知道该往哪个地方佩带。
赵大河道:“嫂子,你带刀干什么?”
江凤萍道:“杀不了敌人,杀自己总行吧?万一……我可不想让那些王八蛋抓住了。”
刘震山道:“想得挺周到。”(帮江凤萍把军用匕首挂在腰间的武装带上)“大河,渡江第一船,我们还得争。”
赵大河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一个战士骑马背着一个包袱过来了。
赵大河把包袱接过来扔给已经上船的阎大功:“接着——”
刘震山道:“什么东西?大包小包的。”
赵大河道:“你们的衣服。你们回来,再穿这身衣服,遇到兄弟部队的狙击手,可就惨了。”
刘震山道:“真细。天快黑了,开船。”
几个人上了小船,朝长江划去。
47.长江南,林中公路上(晨外)
运兵的卡车和吉普车一辆一辆从山路上开过。江凤萍站在路边,笑着朝一辆敞篷吉普车招手。吉普车停了下来。车上坐着一个上尉。
上尉看着江凤萍:“漂亮的女长官,上车吧。”
江凤萍笑着道:“还有人。”
话音没落,刘震山出手把上尉制伏了。阎大功一把把司机从车上抓出来。阎大功和刘长喜把军官和司机扛进树林。江凤萍紧张地看着树林。刘震山取出雪茄,用打火机把烟点上。
一辆卡车停了下来。
车上的中尉道:“长官,要帮忙吗?”
刘震山道:“小毛病。车要喝水,人要放水,去吧。”
卡车载着一车兵走了。
阎大功和刘长喜拿着带血的匕首过来了。
朱记者道:“弄,弄死了……”
刘震山道:“老朱,这是战争,这是敌后。还有,请你暂时忘了你是营职干部。”
朱记者道:“放心,刘连长,我绝对服从你的指挥。我这人有点心软。”
刘震山道:“叫我秦稽查员。都给我记清楚了。最好不要相互喊名字。”
阎大功和刘长喜已经把车牌换好。
刘震山道:“上车,去保定镇。”
48.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赵大河、副连长和几个排长蹲在一个简易沙盘前,研究抢滩作战方案。
赵大河道:“我们能不能反败为胜,关键在抢滩登陆,撕破敌人第一道防线上。一定要让每个战士都明白,作战是有敌人的。第一梯队的品字形队形一定要保持。”
石一川和李娜进了院子。
石一川道:“练内功呢?这个简易沙盘做得不错。”
赵大河道:“欢迎石指导员指导工作,热烈欢迎李娜护士来大功连巡诊。”
李娜道:“有新伤员吗?”
石一川道:“大功连三天没下水,哪儿来的新伤员?刘连长呢?两天都没露面了。”
赵大河道:“这是军事秘密。”
49.长江南岸,保定镇(日外)
小镇上几乎全是国民党的官兵,大多数店铺都关着门,只有少数小饭馆和日用杂货铺还开着门。
刘震山、江凤萍、朱记者下了车,三人一起进了接头的茶叶店。阎大功和刘长喜站在车旁,手拎冲锋枪,警觉地注视着四周。
两个国民党士兵抱着一大堆物品从旁边一个铺子里出来。军警卫营营长吴大巴也从铺子里走出来。
五十多岁的店老板追出来道:“老总,钱,你还没给钱呢……”
吴大巴拔出枪顶住老板的额头道:“征用你一点破东西,要什么钱?要钱还是要命?说吧。”
店老板吓得直往后退,差点跌倒。
吴大巴道:“征用你的东西,是看得起你。”
三个人坐上两辆三轮摩托车走了。
阎大功把冲锋枪的保险关上,骂道:“狗日的,强盗。长喜,你可要忍住。”
刘长喜道:“班长,我可没动保险。”
阎大功道:“我真看不惯这种事。”
50.保安镇,杂货铺楼上(日内)
江防图摊在窗前的桌子上。朱记者用相机对着地图照了几张相。店老板是个左腿有残疾的中年人,拄着拐杖。
刘震山道:“没想到这么顺利。老韩同志,这儿离鸡头山有多远?”低头看着地图。
韩老板道:“不到十五里。”
刘震山猛地抓起地图直起身:“警卫营一部协防鸡头山?楚水娃不就是这个警卫营的吗?”
江凤萍道:“是的。咱们去找他吧。”
朱记者道:“任务已经完成,别节外生枝,这是在敌后。”
刘震山道:“你又违反纪律了。这个楚水娃十分重要。如果能够找到他,大功连就有救了。我们应该到鸡头山看看。”
朱记者道:“作为党员,我有权力表达意见。我们的任务是取回这张地图,现在任务已经完成。这张图比什么楚水娃重要得多。”
刘震山道:“你民主完了,我来集中一下。今晚住在这儿,明天一大早,去鸡头山。把你的相机搞好。你的任务,是拍照,把鸡头山敌人的防御工事,拍清楚了。早知道你怕死……”
朱记者梗着脖子道:“你侮辱人。我是在提醒你分清芝麻和西瓜。今天顺利,明天未必就会顺利。我再次建议今晚带着地图偷渡回去。”
刘震山道:“明天去鸡头山实地侦查,这是命令,你执行吧。”
51.长江南岸,鸡头山附近(夜外)
两个黑影潜到水边,把枪扔掉,开始脱衣服。
老兵(画外音):“银圆带好没有。”
楚水娃(画外音):“拴好了。班长,放心吧。你把绳子拴好。这江面有四五里宽,我带着游,你水性不好。”
老兵(画外音):“老家土改了,莲妹子在家等我呢。走吧。”
两人朝水中走去。江面上,有巡逻的快艇从远处驶来。岸上,巡逻队发现了枪和衣服。
士兵甲:“有人逃跑了。”
巡逻队员开枪示警。巡逻快艇上的探照灯照住了楚水娃和老班长。枪声响起,老班长中弹了。
岸上有人喊:“抓活的——抓活的——”
快艇驶向还在水里挣扎的楚水娃。
52.长江南岸,鸡头山脚下(日外)
一百多国民党官兵列队站好。楚水娃被绑在树上。旁边,是老班长的尸体。
吴大巴披着军装从营简易指挥所踱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纸包。
53.长江南岸,山路上(日外)
敞篷吉普车沿着土路疾驰。
刘震山道:“你们几个,尽量少说话。能不说话,就不要说话。这个营长,是个死硬分子,又很狡猾。”
阎大功道:“连……稽查员,你怎么知道的?”
刘震山道:“我几点钟睡的觉?你几点钟睡的觉?你睡觉后,我到小酒馆去喝了二两酒。这个营长叫吴大巴,是八十八军杨副军长的小同乡。这个杨副军长是个反共死硬分子。他把吴大巴派到鸡头山,增强鸡头山的防御力量,说明什么?说明他们都不好对付。”
54.长江北岸(日外)
赵大河和两个战士面对着静静的江面发呆。
副连长带人过来了。
赵大河道:“有没有?”
副连长道:“没见着。有村民反映,凌晨,听到鸡头山方向响了一阵枪声。连长他们……”
赵大河道:“乌鸦嘴!那边遍地都是敌人,找到要找的人,不容易。回吧。”
55.长江南岸,鸡头山脚下(日外)
吴大巴从楚水娃腰上解下一个布袋,把袋子里的几十块大洋倒在地上:“一个一年兵,哪儿弄的这么多钱?肯定是从你们那里偷的。弟兄们,你们说怎么办吧。”
众士兵激动地大喊:“杀了他——杀了他——”
吴大巴道:“杀了他,太便宜他了。我给他说个死法。”(走到楚水娃面前)“去年,你爹为了不让你当兵,想用石灰弄瞎你一只眼。你爹可真不是党国的良民。今天,我也用石灰,把你两只眼都弄瞎了。然后呢,我放你走,让你游回家。我呢,只打你三枪,打不中你,算你命大。”(突然间把一包石灰糊在楚水娃的脸上)
楚水娃痛苦地大叫起来。
吉普车开过来停到队伍面前。
刘震山跳下车:“吴营长,干什么?这是逃兵吧?”
吴大巴一愣,举手朝刘震山敬个礼:“报告长官,这个楚水娃,偷了兄弟们的血汗钱,想游回去……”
刘震山道:“游回去?他脸上那是什么东西?”
吴大巴道:“石灰。长官是哪部分的?”
江凤萍认出了吴大巴,骂了一声:“王八蛋!”(举枪就朝吴大巴射击)
刘震山伸手一挡,三颗子弹都飞了。
刘震山死死握住江凤萍的手:“白记者,我知道你最恨逃兵,你也太冲动了。”(把江凤萍的手枪夺下来扔给朱记者)“你让白小姐冷静一下,吴营长,白小姐的父亲年前在徐州战死了。几个逃兵打死了她父亲。”
吴大巴看看江凤萍的侧影:“你不说,我还以为她认识我呢,我看她有点面熟。长官,非常时期,我还是想证实一下您的身份。”
刘震山掏出证件递过去:“应该的。逃兵多吗?”
吴大巴把证件看了又看,再看看汽车的车牌:“秦稽查员,我确实没有接到上峰通知。白小姐也是特派稽查员吗?”
刘震山道:“不!她和周少校,都是《中央日报》的记者。你们把证件给吴营长看看。李代总统、白部长、汤司令,对长江防务铜繁段很不放心。”(从地上捡起两块银圆)“有人举报,国防部下发给八十八军、二十军的江防费被人私分了,白部长责成我们局暗中调查,查实后由《中央日报》公开揭露。”
吴大巴双手把两个证件递给朱记者:“失敬失敬。秦长官,需要卑职做什么,尽快吩咐。我不敢说八十八军没有侵吞江防费的事,我敢说我这一亩三分地,上面下拨的钱款,都花在阵地上了。”
刘震山过去伸手摸摸楚水娃脸上的石灰:“用石灰治逃兵,我还第一次听说。一枪毙了,省事多了。他是打鱼的出身?”
吴大巴道:“是的。他家就在江对面。”
刘震山道:“太好了。你们过江侦查过没有?”
吴大巴道:“没有。”
刘震山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共军是不是过来侦查几回了?听说他们过来一支小股部队,在山里待了十几天,又大摇大摆回去了。有这回事吧?”
吴大巴道:“听说过。说是在二十军防区偷渡的。”
刘震山道:“我们也要搞。今晚就搞。你派两个人,晚上跟我们一起过去,抓几个舌头过来。”
吴大巴道:“长官,真要过去呀?”
刘震山道:“怎么?没这个胆儿?”
吴大巴道:“不是。我是怕长官出危险……”
刘震山道:“前两天,我们在芜湖附近过去侦查过。共军的重兵布在繁铜段。查清敌情,也是我们的职责。都怕死,这长江还怎么守?”
吴大巴道:“长官杀身成仁的忠心,让人钦佩。我马上给你们备船,选人。”
刘震山道:“给这个逃兵洗洗眼睛,晚上我带上他,做个向导。整成个瞎子,可惜了。”
吴大巴道:“给他洗洗眼睛。”
刘震山道:“吴营长,到阵地上看看吧。”
两个士兵拎来一桶水。高个儿舀一瓢泼在楚水娃的脸上。
刘震山道:“搞点眼药,弄好后,用纱布把他眼睛蒙起来。”
一行人朝山上走去。
56.长江南岸,鸡头山上(日外)
吴大巴陪同刘震山沿着壕沟走着,看着。
刘震山拿起望远镜看看鸡头山和夏家湖一带的敌阵地道:“这一带是我们这一路看到的最好的江防阵地。周记者,好好照几张相。吴营长是行家呀。”
吴大巴道:“我喜欢打仗。”
刘震山道:“你早该当团、师长了,听说你们马军长有些怯战了?”
吴大巴道:“是的。这些都是我们马副军长搞的。马军长……”
刘震山道:“这个马师恭脑后恐怕长反骨了。他的身边肯定有共产党。”
吴大巴喜道:“长官真厉害。前几天抓了一些共产党,没查出马师恭通共的直接证据。”
刘震山道:“会找到的。那一带应该修一些暗堡。”
吴大巴道:“那边,那边,都有,可惜修少了。”
刘震山道:“吴老弟,只让你当个营长,真是大材小用了。”
朱记者拿着照相机不停地照着。
57.青龙川,大功连连部(夜外)
十几个战士列队站好。
赵大河道:“出发吧。注意别过中线,咱们的船太小。”
一队战士跑进夜幕里。
石一川和王德江过来了。
石一川道:“刘震山是不是过江了?这回你们可真是下了血本了。”
58.长江南岸,鸡头山脚下(夜外)
刘震山等人已经换上了解放军的服装。吴大巴派的两个战士穿着老百姓的服装。楚水娃也穿着老百姓的服装,眼睛用白纱布包着。
刘震山把五个人的证件和一张纸交给吴大巴道:“吴营长,万一我们回不来了,请把这些证件转交南京国防部。”
吴大巴忙道:“你们肯定会凯旋而归。”(抱起一个酒坛子,把摆在桌上的十来只碗里倒上酒)“来,喝碗壮行酒。”
十来个人端起瓷碗,一饮而尽。
59.石虎村,楚老板家(晨外)
天刚蒙蒙亮,江凤萍和一个战士牵着三匹马站在楚老板家门口。
江凤萍喊:“大叔,大叔,我是凤萍,解放军把你家水娃救回来了。”
60.巢湖边,军医院(日外)
吴院长在为楚水娃检查眼睛。
刘震山道:“要紧不?院长。”
吴院长道:“消消炎,视力慢慢能恢复。”
江凤萍和楚老板骑马过来了。
楚老板跳下马跑向儿子:“水娃,水娃,你能看见我吗?”
楚水娃道:“爹,能看见,看不清。”
吴院长道:“他的眼睛能保住,放心吧。”
护士又把楚水娃的眼睛包住了。
楚老板突然间朝刘震山跪下了:“刘连长,我要渡你们过江。”
刘震山忙拉楚老板起来:“使不得,大叔,快起来。”
61.河仙镇,济南第一团团部(日内)
桌上放着敌人的江防图。团长手里拿着朱记者的相机。
朱记者眉飞色舞地说着:“敌人那个吴营长一下就叫刘连长给震住了……”
团长道:“来人,送朱记者去见军长。这些情报非常重要。刘震山在哪里?”
朱记者道:“他带着那个楚水娃去军医院了。”
团长道:“李参谋,你带两个人,去把刘震山带过来。”
朱记者惊问:“王团长,任务已经超额完成了……”
团长道:“这件事你别管。你赶紧去军部见军长。”
62.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内)
赵大河道:“什么?连长被叫走了?”
阎大功道:“连长立了大功,团长肯定要请连长喝顿大酒。”
赵大河道:“团长派了三个人?”
阎大功道:“是的。”
赵大河道:“我打电话问问。”
63.河仙镇,济南第一团团部(日内)
刘震山道:“团长,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我不认为我的处置有什么错误。”
团长用力拍了一下桌子:“你还狡辩!江防图事关全局,你不知道?”
刘震山道:“知道。”
团长道:“江南地下党组织为弄到这张江防图,付出了多大代价,你知道吗?”
刘震山道:“知道。”
团长道:“你拿到了江防图,你又干了什么?你为了你一个连的小小利益,把江防图置于险境,这是什么行为?你应该庆幸碰到一个愚蠢的敌营长。来人,关他禁闭。”
刘震山道:“团长,给我一个戴罪立功机会行不行?”
团长道:“少你一个刘震山,百万大军照样渡江。带走。”
64.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日外)
楚老板和六个渔民带着开船的工具呆呆地站在院子里。
楚老板道:“刘连长叫抓起来了?为啥?”
赵大河道:“大叔,我跟你说不清楚。副连长,你带大叔他们去搞训练。我去团部看看。”
65.河仙镇,团部禁闭室(日外)
房门上了锁,刘震山无奈地站在窗前看着窗外。赵大河和阎大功、刘长喜过来了。
刘震山道:“楚老板来了吗?”
赵大河道:“来了,还带来了五个帮手。”
刘震山道:“别为我的事分心,抓紧训练。”
赵大河道:“团长还在气头上,你说话要注意点,别逞强。”
刘震山道:“我知道。你们走吧。”
66.小清河(日外)
楚老板在船上指挥三只船在小清河上搞训练。
67.河仙镇,团部禁闭室(日外)
石一川扒在窗前喊道:“刘连长,震山——震山——醒醒,醒醒——”
刘震山走到窗前道:“来看笑话?”
李娜道:“刘连长,一川是来为你求情的。”
刘震山道:“谢谢了。”
石一川道:“大小结合,公私兼顾,干得漂亮。”
江凤萍拎着一个篮子过来了:“震山,饿坏了吧,我给你炖了一只鸡。”
刘震山道:“这又不是蹲监狱,饿不着。”
江凤萍撕下一只鸡腿递给刘震山:“吃吧。我弄不明白,你救了人,你们首长为啥要把你关起来。”
石一川道:“真香啊。”
刘震山道:“那个鸡腿归你了。怪我这张嘴,不该说什么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
江凤萍盛一碗鸡汤递进去道:“我还是听不明白。”
石一川啃着鸡腿道:“嫂子,这么给你说吧。皇上派大臣出去取宝贝,大臣把皇上的宝贝取到后,应该马上回来向皇上交差,可是这个大臣没马上回来,而是带着这件宝贝去一个很危险的地方,差点把皇上的宝贝给弄丢了。你家震山就是这个大臣。”
江凤萍道:“你这么说,我就听明白了。我们去救楚水娃,确实危险。我还开了枪,要是打住了那个王八蛋,我们肯定回不来了。”
68.青龙川,大功连连部(夜内)
朱记者把几张照片放到桌子上:“都怪我多嘴。这些照片你们肯定有用。我一定想办法把刘连长救出来。”
副连长道:“你说你们已经回来了,你说那些没用的废话干什么?”
赵大河道:“行了。老朱也不是故意的。”
朱记者道:“你们连长真的太厉害了。我是当英雄壮举讲这件事的,绝对不是打小报告。我一定找军长说说这件事。”
赵大河道:“这几张照片太有用了。朱记者,真的没事,刘连长肯定不会怪你的。”
69.河仙镇,团部禁闭室(日外)
刘震山扒住窗子大叫:“有人吗?来人呢——”
一个战士跑过去道:“刘连长,什么事?”
刘震山道:“是不是要渡江了?”
战士道:“听说快了。广播上说二十号是个最后什么期限。”
刘震山道:“签和平协议的最后期限。”
战士道:“对。是这个最后期限。”
刘震山道:“团首长都到哪儿去了?”
战士道:“看几个主力连训练。”
70.小巢湖(日外)
大功连和英雄连的六只船摆成两个品字,从湖中心朝湖边移动。团营首长都站在高坡上观看。
楚老板掌控的大船最先到达登陆的警戒线。十几个战士下船登陆。
团长道:“不错。大功连也上来了。船老大真的挺重要。”
王主任道:“刘震山还是挺能打的,这小子的脑子也好使。”
团长道:“不让他长点记性,他能把天给你捅个大窟窿。”
71.无为县城,军部(夜内)
军长低头看看电报道:“终于要渡江了。命令部队,做好明晚渡江的准备。”
72.青龙川,大功连连部(晨内)
赵大河站着接着电话:“是、是。”(把电话听筒放下)“通信员,集合部队。今晚渡江。”
73.河仙镇,团部禁闭室(日外)
江凤萍捡起一块大石头朝禁闭室走来。
刘震山道:“凤萍,你要干什么?”
江凤萍道:“我把锁砸了。”
刘震山忙道:“别,别别别砸。”
江凤萍道:“不砸怎么办?都在忙,首长肯定把你忘了。”
刘震山道:“这样吧。你去团部,看见首长你就哭……”
江凤萍道:“哭?哭啥?”
刘震山道:“你就说我在禁闭室自杀了,你就说我死了,快去。”
江凤萍朝外面跑去。
74.河仙镇,济南第一团团部(日外)
团长和几个团首长跟着军长出了指挥室。
军长道:“第一梯队几个连,每连杀头猪,每连发二十斤白酒。钱由军里出。”
团长道:“谢谢军长关怀。”
军长道:“那个刘震山,该放出来了。我们军需要争这个千里渡江第一船。”
团长道:“首长不提,我真把他给忘了……”
江凤萍小跑过来哭喊:“首长,不好了,我们家震山死了——刘震山自杀了——”
军长厉声道:“带我去禁闭室。”
团长领着军长拐向一个小院。几个团首长都跟了过去。
75.河仙镇,团部禁闭室(日外内)
战士用钥匙把门锁打开。
团长冲进去喊:“刘震山——刘震山——”
刘震山翻身跳下床:“到——团长,您怎么来了?”
团长道:“滚出来——”
刘震山看见军长也来了:“军长——”
团长道:“说,是谁的主意?”
江凤萍道:“首长,刚才我来给他送吃的,喊了几十声……我以为他想不开……”
军长道:“行了。刘震山,为了争这个渡江第一船,你小子操了不少心,不容易。今晚,我百万大军同时渡江,争第一船的连队成百上千。我们军也需要这个第一。回去好好准备吧。”
刘震山举手敬礼道:“是!”跑步走了。
江凤萍跟着跑走了。
军长笑笑道:“这就是那个抢来的姑娘?”
团长道:“是的。”
军长道:“不错。”
76.江渠边(日外)
大功连的大船、小船都做了伪装,停靠在通向长江的江渠里。大功连的一百多官兵和十几个船工在大树下围坐成六个圈,每个圈里面的地上,都摆了样子不同的六个大盆,大盆里都装着鸡鸭鱼肉。几个战士在给每个人的碗里倒白酒。
刘震山道:“都倒上了吧?今天,会喝的不会喝的,都要把酒喝了。下面,请团首长王主任给大家讲话。”
王主任道:“这是喝出师酒,找个战士代表表个决心。”
刘震山道:“阎大功,你来。”
阎大功站起来激动地说:“我嘴笨,不会说话。我们班和三班,是连里的突击班。我们班在打济南的时候,晚了一步攻进省政府大楼,丢了济南英雄连的荣誉,连长一直很生气……”
刘震山道:“你表决心,扯我干什么?”
阎大功道:“我说我不会说话,你看,一说话就挨批评。我再说一句吧。我们一定要争渡江第一船的荣誉。我们一定第一个把红旗插到对面的鸡头山上。我们不怕流血,不怕牺牲。我家那里已经搞了土改,我弟弟的老婆已经为我们老阎家生了个大胖小子,我们……”
赵大河道:“行了。决心表得不错。主任,请您讲话吧。大家呱唧呱唧。”
战士们有的拍巴掌,有的用筷子敲碗盆。
王主任端着碗站起来道:“你们连是一支具有光荣历史的英雄连队。你们为争千里渡江第一船,做了很多工作。今天,你们要渡江了,我赠大家四句话:常胜连队聚英雄,险中取胜立奇功。突破天险神州变,荣誉榜上再题名。”
掌声热烈响起。
刘震山大声喊:“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全连官兵挥着拳头齐喊:“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
77.长江南岸,鸡头山下(日外)
敞篷汽车仍停在原地。
吴大巴围着车转转,自言自语道:“十几天了,这几个党国精英恐怕已经尽忠了。可惜呀,可惜!”
78.长江北岸,大功连起渡点(夜外)
大功连的船都停靠在岸边,大船小船上都扯起了风帆。战士们已经上船,按各自的位置坐好。刘震山和赵大河在岸边来回踱着步。
传令兵跑过来道:“连长、指导员……”
刘震山道:“是不是要开船了?”
传令兵道:“不是。***打电话来了,***说:百万大军今晚渡江,我今晚不睡觉,等着听到渡江胜利的消息。团长和政委说了,哪个连队先过去长江,要向***报喜。”
有人大喊:“***万岁——”
战士们齐喊:“***万岁!”
刘震山忙喊:“行了!对面就是敌人,小声说话。”
战士们只好用各种各样的形体语言表达自己的激动和幸福心情。
79.长江北岸附近,军前指(夜内)
军长拿起电话说:“我是。是,司令员。是。”(把电话放下)“命令渡江第一梯队,掉好船头,待命开船。”
80.长江北岸,大功连起渡点(夜外)
刘震山和赵大河仍在岸边踱步。
传令兵跑过来道:“报告连长,团部命令:掉好船头,掉好船头,开船!”
刘震山跳上大船:“都有了,开船!”
大功连的三只大船开始起渡。
81.长江北岸,英雄连起渡点(夜外)
王德江和石一川还站在岸上。
石一川发现大功连的船已经动了,忙道:“连长,不是待命开船吗?”
王德江道:“是啊——大功连已经动了?怎么回事?”
石一川道:“别管了,咱们也动吧。”
王德江道:“好!开船——”
英雄连的几艘大船也开动了。
82.长江北岸,团指挥所(夜外)
团长看见附近的船都在开动,大声道:“没办法了,开船——”
83.长江北岸,军指挥所(夜外)
军长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看看左边,看看右边:“第一团呢第一团,急什么急!命令各师,开船——”
84.长江江面上(夜外)
夜色里,无数的木帆船载着解放军官兵向江南岸驶去。
85.长江南岸,鸡头山(夜外)
敌八十八军鸡头山守军大部分都抱着枪倚在堑壕里打瞌睡。
86.长江江面上(夜外)
大功连的三只大船呈品字形走在最前面。英雄连的三只大船在大功连船只的右侧紧紧跟随。长江南岸已经很近了。
87.长江南岸,鸡头山上(夜外)
吴大巴已经发现了江面上无数的帆船。
吴大巴朝天开着枪,吼叫着,跑过堑壕,沿途踢这个一脚,打那个一拳,抓住电话道:“给我接军座,快——军座,我是吴大巴,共军正在渡江,赶快开炮,赶快开炮——”(放下电话道)“快,通知弟兄们,全体投入战斗——”
88.长江江面上(夜外)
照明弹把江面照得如同白昼。千船强渡,场面十分壮观。
刘震山举着手枪喊:“加速,快点,再快点!”
枪声响成一片。阎大功中弹了。子弹密集地射向船帆,子弹在楚老板身边乱飞。船上的机枪开始向对岸射击。
阎大功挪着沉重的身体,抓住船的桅杆站了起来,身体恰好挡住楚老板的前面。
刘震山喊:“快——再快点——”
一阵密集的子弹射向阎大功的身体。阎大功的身体成了一个靶子,把射向楚老板的子弹都挡住了。
机枪组的两名战士相继中弹倒下。
刘震山冲到船头,抱住机枪向鸡头山阵地猛烈扫射。
无数炮弹破空,炮弹在鸡头山敌阵地上不停炸响。南岸鸡头山上顿时火光冲天。
大船抵近浅滩。
楚老板喊:“刘连长,下船吧。”
刘震山道:“下船抢滩登陆。”
战士们纷纷跳下船,在水里攻击前进。
89.长江北岸(夜外)
军长站在岸上,举着望远镜朝江对面观察:“好样的!命令炮兵,我先头部队已开始登陆,炮火向纵深延深。命令各师第二梯队船只开始起渡。预备队做好登船准备。”
90.长江南岸,鸡头山下(夜外)
刘震山率大功连第一梯队几十人突破敌人第一道防线,朝鸡头山阵地纵深攻击。
楚老板和七八个水手已将船只掉好头,向江北岸划去。
91.长江北岸(夜外)
军长站在高处,用望远镜看着江南岸:“命令预备队,集中突破鸡头山、田家湖一线。顺利拿下鸡头山和油坊嘴高地,我们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92.长江南岸,鸡头山上(夜外)
刘震山率部冲到高地上。吴大巴一看大势已去,举起手枪准备自杀。刘震山一枪击中了吴大巴的手臂。
刘震山走过去道:“吴营长,借你吉言,我们又回来了。”
吴大巴仔细看看刘震山:“秦稽查员,我不知道有没有资格问问你的真实身份。”
刘震山道:“刘震山,解放军三野九兵团济南第一团大功连连长。”
吴大巴道:“鸡头山叫你攻下,我不丢人,我服气。”
刘震山道:“卫生员,给吴营长包扎伤口,他算是有功之人。发信号弹,向***报喜,大功连已经完全控制鸡头山高地。”
三颗红色信号弹升空。
93.长江北岸(夜外)
军、师、团十几个首长站在岸上,看到了三颗红色信号弹。
团长道:“军长,千里渡江第一船,属于我们了。”
军长道:“是吗?王团长,什么叫军人的天职?”
团长道:“服从命令,听从指挥。”
军长道:“我的命令你们是如何执行的?听令开船和开船,是一回事吗?”
团长道:“可惜了。”
军长道:“你要做的,是查一查为什么会发生提前开船的事情。不管是谁做出的这个决定,一律脱军装,滚蛋。”
团长道:“是。”
军长道:“你该过去掌握你的部队了。准备一下,军指挥机关天亮过江。今天晚上,我的指挥所要设在繁昌县城。就用敌八十八军的指挥部吧。上报兵团,无为段渡江作战已经结束,可以报告***:他可以睡觉了。”
94.长江南岸,鸡头山上(晨外)
刘震山吃惊道:“什么?听令开船?”
团长道:“不是你做出的决定?”
刘震山道:“团长,我当了七年兵,知道什么是军人的天职。该死的传令兵!”
团长道:“我相信你。”
刘震山道:“弟兄们,你们都听到了,我们提前开船了,什么荣誉都不会有了,这是命。”
军长走过来道:“刘连长,不要说这种丧气话。荣誉称号是不会给你们了。但是,历史会记住你们的。你们确实是千里渡江第一船。”
刘震山道:“历史怎么说,我管不了。起个大早,赶个晚集,是有点背。”
军长看着长江道:“长江,已经被我们征服了。下一个目标是大上海,你刘震山还有兑现承诺的机会。我祝愿你们能得到上海英雄连的荣誉称号。”
团长道:“敌人正在潜逃,我命令你们马上向东追击敌人。”
刘震山道:“都有了,目标大上海,前进!”
大功连的官兵朝着东方,朝着初升的朝阳前进。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