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组特写·全景（日外）
a．会宁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会师纪念塔特写、全景。
b．陕北黄土高原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c．松潘县红军长征纪念碑碑园纪念碑、大型群雕、大型浮雕特写、全景。
d．草地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e．小金县红军会师纪念碑特写、全景。
f．川西藏区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g．苍溪红军渡纪念碑特写、全景。
h．陕川交界处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i．硗碛红军烈士纪念碑特写、全景。
j．几座有特色雪山全景、特写。
k．川西南几处有特点的地方全景、特写。
l．红军飞夺泸定桥纪念碑特写、全景。
从此处开始出片名：《我们的长征》。并出字幕。
m．川南彝区几处有特色地方全景、特写。
n．皎平渡红军巧渡金沙江纪念碑特写、全景。
o．川、滇、黔元谋、茅台镇、赤水河、娄山关等地全景、特写。
p．遵义红军山烈士陵园纪念碑、浮雕特写、全景。
q．黔境内几处有特色地方全景、特写。
s．江界河红军强渡乌江纪念碑特写、全景。
t．湘西刘家坪红军长征出发地纪念碑特写、全景。
u．湘西、湘南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v．界首红军突破湘江烈士纪念碑园大型群雕、纪念碑特写、全景。
w．桂东北、粤东北、赣西南五岭等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x．于都中央红军长征第一渡纪念碑特写、全景。
此处定格出字幕：谨以此片献给中国工农红军长征胜利七十周年。
稍许停顿和短暂的寂静后，口琴奏出《十送红军》曲调的间奏。
2．中央红军长征第一渡纪念碑（日外）
镜头从纪念碑顶端摇下，停在两个十一二岁戴着红领巾男女的脸上，男孩在吹口琴，女孩在唱《十送红军》：十送呀红军上呀上高山，一阵北风一阵哪个北风寒。问一声啊红军哥红军哥，几时呀人马呀再呀吗再回还。
歌声停后，镜头摇到一大群老少身上。这一群人一看就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有二三十人之多，站着的男男女女，年长的有六十来岁，年幼的有十来岁，工人、军人、知识分子、学生打扮的都有，其中有两个中年男女和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穿着藏族的服装。这些人把一个白发老者簇拥在中间。老者坐在轮椅上，穿着五六十年代中国少将服装，左胸前缀着一片各式各样的勋章和奖章。他长着国字脸、大眼、剑眉，目光坚定而威严。
老者：“照片。”
两个大学生模样的男女把一张放大了约有一百寸的巨大照片支在他们对面。发黄的照片是七个高矮胖瘦不一的红军的合影。
老者：“我八十六了，腿不中用了。没法重走长征路了。以后，你们替我走吧。今天，我把咱们家的秘密全告诉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瑞金***养病的地方。知道这照片是谁照的吗？贺子珍大姐，***的夫人。”
小辈们发出参差不齐的惊叹。
老者：“知道谁让我们这样站着照相吗？***。”
惊叹声更大了。
老者：“我们七个，都是兴国人，都是兴国沙田坝村人，参军前都是孤儿。***说：南京北京不如我们瑞京（金），美国英国不如我们兴国。兴国人在瑞金，这照片把中央苏区的好，都占全了。知道谁让我们参的军吗？***。”
又是一阵惊叹。
老者：“参军前，我们七个结拜过，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是我们的恩人。参军后，我们发过誓：生是***的人，死是共产党的鬼。你们八个，都是我的亲生儿女！为什么只有老八跟我姓方呢？我要让老大到老七，先给他们七家续香火。”
又是一阵零乱的惊叹，每人表情都不一样。
老者：“记住他们的名字吧，从左往右看：大哥王宝山，二哥古立高，三哥刘万荣，四哥敖尔康，四哥是藏族，五哥金满斗，六姐窦如意，七弟是我，方天祥。”
唱山歌的小女孩跑出去看着老者，不解地说：“爷爷，爷爷，七兄弟没有姓陈的，我爹为啥姓陈？”
老者：“问得好。如意六姐嫁给了陈少勇陈团长，陈团长参军前也是孤儿，所以我让老大姓了陈。”
小男孩（得意地晃着头）：“我明白了，爷爷，七十年前一个秋天的夜里，你们七个人跟着***，听着兴国山歌《十送红军》，从这里过了于都河，开始了两万五千里长征。我猜对了吗？”
老者（难得露了笑容）：“对了一半。1934年10月18日晚上，只有立高二哥、万荣三哥和满斗五哥，跟着***过了这于都河……”以下镜头为黑白镜头。
3．于都河浮桥（夜外）
于都河上架着简易木质浮桥。河北边的火把把河水照得神秘惊人。红军主力部队举着火把沿着浮桥南去。***主席一手拄着木棍，一手举着火把踏上浮桥。他头发很长，一脸病容。张闻天跟着上桥。他戴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睛一片迷茫。四个战士抬着躺在担架上的王**跟着上了浮桥。王**支起上身，用惶惑不解的眼睛，看看这儿看看那儿。警卫部队跟着上了浮桥，后面的十几个战士，每人手里都牵着一匹马。
镜头滑过北岸向***一行招手的人的面孔：老的脸、少的脸、男的脸、女的脸、泪流满面的脸、痛心疾首的脸。
浮桥北边桥头，三个青年红军鱼贯上了浮桥。白净忧郁的是排长古立高，他的腰间挂着双枪。矮胖敦实的是金满斗，他的身上挂满了手榴弹。身子颀长的是刘万荣，他的肩上扛着一挺机枪，胸前背后缠着黄锃锃的子弹。两个梳着大辫子的姑娘追到桥上，把两个干粮袋子塞到金满斗和刘万荣手里。
镜头摇向后面队伍：挑着小箱子的挑夫方阵，抬着大箱子的民夫方阵。队伍零乱，长得望不到头，一线火把直接天的尽头。
伴以上镜头，出方天祥和小孙子、小孙女的画外音。
小孙子：“为什么，爷爷？”
方天祥：“长征那个时候叫西征突围转移，不是谁想参加谁就能参加。决定谁走谁留的大权，掌握在最高三人团手里。***刚刚得一场大病，差点被他们留下。”
小孙女：“***是主席呀！”
方天祥：“他失去了权力。二哥、三哥和五哥随后卫军团行动。二哥是排长，能打双枪，三哥是机枪手，五哥是投弹手。值钱不值钱的东西，有用没用的东西，都带上了，哪里是突围转移，简直就是苏维埃共和国大搬家。”
小孙子：“爷爷，你呢？你们另外四个兄弟呢？在哪里？”
方天祥：“五天前，我和宝山大哥在瑞金被执法队抓了。他们说我们造谣惑众。”
4．瑞金一黑屋（日内）
墙很高，门很严实，只有后墙两米左右高处留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窗子，窗是木格窗。
年轻的方天祥和年轻的王宝山一边一个，盘腿靠山墙坐着，呆呆地看着从小窗口射进来的朝霞。方天祥十五六岁的样子，长着一张人见人爱胖嘟嘟的圆脸，睫毛很长，黑亮的眼睛清澈见底。王宝山二十二三岁，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略大几岁。他长着一张线条硬朗的脸，帅气而有主见，是那种一打眼就能把人吸引住的人，让男人容易佩服，让女人容易动情。
方天祥：“大哥，我饿。”
王宝山仰头对着小窗死看，目光变作利刃一般，滚动的喉结表明他在下什么决心。
方天祥：“他们会不会枪毙我们？主力是不是真要突围？”
王宝山一跃起来，伸手拉方天祥起来：“咱们不能等死！来，踩我肩上，上去，把木窗弄掉，爬出去！”
方天祥踩在王宝山的肩上，用力掰那些看上去朽了的木条，可每根木条都纹丝不动：“大哥，我饿，弄不动。”
王宝山：“笨！你下来，我上！好！抱住我的腿，我喊一二，你用力拽我！一、二——”
木格窗被生生拉断，两人都跌倒在屋里。
5．瑞金城外石板路（日外）
年轻的陈毅躺在担架上被两个战士从一个大院中抬出来。几个战士牵着四匹马跟着出来，接着是抬着木箱的战士跟出来。
陈毅（轻声呻吟）：“龟儿子！炸哪儿不好，偏偏炸老子的屁股。”
执法队四个红军战士在一个戴眼镜的白脸军官的带领下，押着被反绑双手的王宝山和方天祥从石板巷拐出来。方天祥看见了陈毅。
白脸：“狗日的王宝山！想跑？我叫你跑。”
瘦执法队员：“队长，毙了算了。咱们也要转移。”
白脸：“省两颗子弹，打游击用吧。押到河边，用刺刀。”
方天祥（惊叫）：“首长救命——”
王宝山大喊：“陈司令员——红军不能杀红军啊——”
话音未落，白脸一脚把王宝山踹倒在地，又挥拳把方天祥打倒。
方天祥尖叫：“陈司令员，救命——”
五个执法队员暴打两人，下手很重。
一陈毅警卫人员跑来：“住手！”
白脸不听，继续用脚踢王宝山。
陈毅坐着担架过来，掏出手枪开一枪：“再动，老子毙了你！”
白脸一脸倨傲，朝旁边一站，眼白翻了翻陈毅。
陈毅突然笑了，吹吹枪口：“你也留下了吧。留下了，你就归我管！你可能还不知道，告诉你吧，老子是中央分局委员，中央办事处主任。给他们松绑！”
白脸（无奈地）：“松绑！陈主任，我是在执行博古同志的命令。他们俩已经成为我们最凶恶的敌人。”
陈毅：“说说，他们犯了什么事？”
白脸：“五天前，他俩造谣说主力要突围西征，影响十分恶劣。”
陈毅：“他们说的是事实。”
白脸：“五天前，这还是最高机密。”
陈毅：“把他们俩交给我吧，你们几个该干吗干吗去。”
白脸没动。
陈毅：“这是命令！”
白脸领着自己的人走了。
陈毅指指自己的嘴：“王宝山王连长，祸从口出！你这个小鬼，人见人爱，长得跟贾宝玉似的。你比贾宝玉强，你是神枪手，贾宝玉只会吃女孩子脸上的胭脂。你们，把箱子打开，找找治打摆子的药。你们俩把枪和干粮取下来。王宝山，***打摆子好了没有？”
王宝山：“我从于都回来两天，就……”
陈毅：“他这个病犯几回了。把枪和干粮带上，骑马去追主力，把这药带给***。”
王宝山：“***他在……”
陈毅叹一声：“昨晚过的于都河。你告诉***，我准备上山打游击了。你告诉他，只要陈毅活着，井冈山的革命火种，就不会熄灭。上马，出发——”
王宝山和方天祥给陈毅敬个礼，上马飞奔而去。陈毅在担架上歪着脑袋，一直看到两人两马从视野里消失，看得双眼泪光点点。
6．独户民居（日外）
一个老太太坐在正房门口太阳下翻晒棉被，四只鸡围在老太太身边啄玉米粒。
穿着军装的窦如意把打好的背包和一个包袱从厢房里拎出来放在门外的一个桌子上。她二十出头，臃肿的军棉衣也难以遮挡她动人心魄的美丽。打眼一看，她还像个孩子，可眼睛里已经盛了沉静的成熟。
窦如意从身上掏出几块银元，走过去，拉住老太太的手，放进去：“大娘，这钱留着给虎伢子做新衣裳吧。”
老太太：“闺女，真舍不得你呀。”
一男一女两个穿军装的人骑马过来。
窦如意迎过去：“我准备好了，啥时集合？”
男人下马：“如意同志，组织决定你不用随部队转移了。”
窦如意（没听明白）：“我知道。主力已经走几天了。”
女人：“如意，是这样。你看，你有四个多月的身孕，主力又突围转移了，我们要转移到山里打游击，陈团长随主力……”
男人把一个布包递给窦如意：“组织决定让你退伍。这二百大洋你收下，算是安家费。敌人已经围上来了，你要早作准备。”
女人：“把衣服换了吧，回家。没办法，***都把儿子送了人。你在家生下孩子，等着陈团长打回来吧。”
两人骑马走了。
窦如意目光惊惧而空洞，呆站一会儿，成串的泪珠儿夺眶而出。布包从她手里散开，银元叮叮当当散落在地上。
这时，一个穿着藏族服装的青年从另一个方向骑马过来，他是兴国七兄弟的老四敖尔康。他长着康巴藏区男人流行的脸，很有男人气，但不霸道，细看还有点孩子样的喜气。
敖尔康下马跑过来：“如意，如意。你怎么了？噢，团长放心不下你和孩子，让我给你送来二百大洋。团长说你们以后的日子不好过。咦，这些钱……”
窦如意：“他们让我回家生孩子。”
敖尔康：“回家？哪有家？”
窦如意：“尔康哥，你怎么办？”
敖尔康：“追部队。你看，我化了装。”
窦如意：“大哥他们呢？”
敖尔康：“我只见了二哥、三哥和老五，大哥和老七没看见。大搬家，乱了套了。……”
窦如意（果决地）：“家，红军就是家。四哥，带我追部队。我换衣服。”
窦如意开始脱外套，她长发飘飘，十分美丽。
老太太：“闺女，白狗子多，扮个男的，穿上你哥留下的衣裳。”
窦如意拿起剪刀，把长发剪去。
7．河边便道上（日外）
王宝山和方天祥骑着马在便道上飞奔。两人边骑马，边抓着炒面吃，边喝水。
方天祥：“真香！龙肉也没炒面香。”
8．独户民居（日外）
窦如意已扮成男人，她把十几块大洋扔在玉米粒里。
窦如意：“大娘，你买点吃的。”
敖尔康把窦如意扶上马，自己也上了马。
老太太：“闺女，小心。早点回来。”
两人同乘一匹马飞奔而去。
9．五岭地区河谷（日外）
大搬家的队伍在河谷缓慢前行。印刷机等大型机械，需要八个人抬着前行。加农重炮陷入坑里，一匹马拉不动，几个挑夫放下手中的担子，跑去把重炮拉了出来。一个红军军官带两个战士，骑马在队伍里穿行。
军官大喊：“快点！出了山谷宿营。你是小脚女人呀？快！快！”
四个红军战士骑马端枪押着王宝山和方天祥过来。
战士甲：“队长，抓到两个逃兵。带枪带马。”
方天祥（满脸涨红）：“你才是逃兵！陈毅司令员让我们……”
战士甲跳下马一拳把方天祥打倒：“你这个小骗子。”
方天祥爬起来和战士甲扭打在一起：“你才是逃兵！你才是逃兵！”
三个战士围过去殴打方天祥。
王宝山冲过去三下两下把三个战士都推倒了：“别打他，他还是个孩子！”
三个战士拉开枪栓用枪指着王宝山。
军官下了马：“把枪放下！陈司令员让你们干什么？”
王宝山：“让我们给***带口信儿……”
军官挥拳打倒王宝山：“编吧！”
方天祥：“我们真的认识***。”
两个战士又把方天祥打倒了。
王宝山两次从地上爬起来，都被军官再次打倒。王宝山的嘴和鼻子都流了血。
军官：“站起来！我还认识***呢！陈司令员负伤了，编都不会编。军官带人携枪逃跑，应该就地正法！”
方天祥流着泪：“我们不是逃兵！”
王宝山：“天祥！没人把你当哑巴！队长，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军官：“几军团的？”
王宝山：“一军团的。”
军官：“一军团离这儿一百多里，在左翼，还说不是逃兵？”
队伍前方乱了起来。有两个人拼命朝山上跑去，其中一个穿着军装。几个战士拿着枪在后面喊着追。“站住——站住——”响成一片。队长从一战士手里拿过长枪，一枪把穿军装的人打死了。穿民服的人还在跑。
军官喊：“别打那个，抓活的。你叫什么？”
王宝山：“王宝山。”
军官：“死的那个是逃兵。挑夫跑了，只能鸣枪，逃兵再选，可以就地正法。带他俩去抬印刷机。”
王宝山和方天祥顺从地走到装着印刷机的木箱前，扛着木箱往前走。
王宝山：“天祥，药呢？”
方天祥伸手朝怀里掏掏：“在。”
王宝山：“保护好。装哑巴。”
10．山道上（日外）
阴雨霏霏。中央二纵队正在雨中行军。***、张闻天和王**躺在担架上，各由四个战士抬着前行。他们的身上都盖着防雨的油布。***掀开油布坐了起来，一个穿蓑衣的战士忙跑过去给他撑开一把油布伞。
***：“闻天同志，稼祥同志，醒了吗？”
一左一右的张闻天和王**都把盖在脸上的油布掀开，张闻天坐了起来。也有战士跑过去给他们打伞。
张闻天：“主席，我根本没睡，不像你，夜猫子。”
王**：“我也没睡。”
***：“都在想啥呢？”
王**：“蜗牛一样在爬。”
张闻天：“这么大的战略行动，事先不作动员，典型的逃跑主义行为。八军团、九军团新组建，这几天逃兵太多。”
王**：“老毛，整个国家在移动，这可不是摩西领人出埃及。”
***：“稼祥同志，德怀同志昨天那个比方，你还记得吗？”
王**：“哪个比方？”
***（恨恨地）：“我们摆的是个抬棺材阵。中央纵队和咱们的家当，是个棺材，一军团、三军团在前面抬，八军团、九军团在后面抬，留个五军团在后面哭丧。”（伴着手势）
张闻天：“打仗我不懂，这阵形真的凶险？”
***（冷笑）：“我和你们两个主席坐在棺材上，你说是个大吉之阵吗？我们要有一百万人马，兵强马壮，这么干还行。可那是迁都！”
王**：“不说中央军，陈济棠、何键和李宗仁，哪一个的兵马都比我们多。我们这是突围，打不过才选的突围，不能自欺欺人。”
***（忧心忡忡）：“陈济棠是属狐狸的，今天开枪为我们送行，是迫不得已，他不想和我们单打独斗。***要是把咱们推到井里，陈济棠也会丢石头。危在旦夕呀！”
11．南昌行营作战室（日内）
***面对着一面墙的大作战地图站着。一个高级随从垂首站在他的右后方。
***：“朱毛由信丰入广东已无可能。看来，他们真的是要去和贺龙会合了。会合后怎么办？出鄂皖再北进。想得真好。”
随从：“经湘西入黔，而后再西进北渡金沙江入川，也是一条路。”
***转过来（笑）：“我和***有几面之交。”
随从：“印象如何？”
***：“毛泽东应该知道你说的那条路，是当年石达开走过的死路！”
随从：“是死路。有一点我不明白，朱毛在逃命，为什么走得这么慢？”
***：“这是天意。他们像兔子一样跑，你能指望何键帮我们抓吗？电令薛伯陵：务求在湘江一线聚歼朱毛。（用力擂桌子一拳，而后笑笑）***以为我们都是白痴呀！上帝保佑，让我在今年内见个活的***。”
12．山林边（夜外）
运输队伍在山林边宿营，篝火点了很多堆。民夫和穿军装的一些人都在自己负责运输的各种大小物件旁和衣躺下，盖着脏兮兮的被子睡觉。一堆篝火旁，两名战士持枪押着敖尔康和窦如意。
战士甲：“队长，他们一会儿说是逃难的百姓，一会儿说是八军团的，驴唇不对马嘴。”
军官把小布袋打开，掉转布袋，把里面的银元倒在地上：“几百大洋，挺阔气。是民，你们就是大土豪，该枪毙！你们，把银元捡起来。”
敖尔康：“我们真是八军团的。首长，你要不信，我给你报报人名。”
军官：“携公款潜逃，也该就地正法。”
窦如意哇的一声哭起来，我们不是逃兵！我们跟着***当兵，怎么会逃呢？
军官：“住嘴！你们是不是逃兵，先不说，眼下，你们不是土豪就是逃兵。看见那两担东西了吗？”
敖尔康：“看见了，看见了。”
军官：“征用的两个人，吃不了苦，跑了。从现在起，归你们。记着：人在，物在。这两担纸很重要，印文件用的，比你们的命值钱。千万别想着跑。睡会儿吧。”
军官带着两个战士走了。
敖尔康：“睡吧，别累着肚里的孩子。（看见不远处还有两个银元，过去捡起来）如意，放心，这儿离大部队不远了。担子我帮你挑。”
窦如意：“没事。死我不怕，我只怕死得不明不白。”
13．山林边另一堆篝火旁（夜外）
王宝山和方天祥并排躺着，都睁着眼看神秘莫测的天空。
方天祥从被窝里取出两个装奎宁针的盒子（担忧地）：“不知道***的病好了没有。”
王宝山：“藏好！瞎操心！（坚定地）***命大，没事！”
方天祥：“陈司令员救了咱们的命……大哥，咱要是见不到***……”
王宝山：“睡觉！一定能见上！”
14．行军途中（日外）
部队正在翻过一道光秃秃的山梁。三列人背后都贴着一张大纸，纸上写着“耕者有其田”五个字。行进到相对平坦处，行与行之间拉近了距离。古立高在队伍前后跑着，把被弄掀起的纸再贴好。
古立高：“今天学耕者有其田。五个字，后面四个都学了，主要学这个耕字。”
金满斗：“排长二哥……”
古立高：“话多！都听着：耕就是耕地。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耕地的人，应该有属于他的田地。大家跟我念：耕者有其田。”
三十来人念：“耕者有其田。”
金满斗（大声）：“会了！排长，你说，这光走路，不打仗，算个咋回事儿！”
刘万荣：“立高排长，咱们到底往哪里去？”
古立高（严肃地）：“不该问的不要问！”
陈少勇团长骑着马追上来，他的警卫员小跑着跟过来。
古立高（慌忙迎过来）：“团长……”
陈少勇：“走你的路。耕者有其田，不错。加把油，再走两个月，你们都能写信了。学会写信，好找老婆。”
兵们快乐而暧昧地哄笑起来。
古立高：“笑什么笑？听团长的没错。团长，尔康有没有信儿？”
陈少勇：“他要回来，你能见不着？”
古立高扇一下自己的嘴：“团长，咱们老不打仗，光走路，这是要到哪里去呀？”
陈少勇：“不该问的别问！”
陈少勇拍马向前追，警卫员小跑跟上。
古立高自嘲一笑：“听见了吧？不该问的别问。唱个歌，提提神。”
15．湘南谷地（日外）
地形起伏不大，大搬家的队伍无遮无拦地暴露着。
敖尔康挑着两大捆白纸满头大汗走着。
窦如意挑着两小捆跟着：“四哥，是我连累了你。”
敖尔康：“傻不傻！咱们是兄弟！”
四架飞机从远处飞来，队伍只好停下。
军官骑马过来：“大家别乱！卧倒！卧倒，你们快卧倒！”
飞机开始俯冲投弹。炸弹击中一个装满银元的大木箱，银元被炸得呈放射状飞出。炸弹炸中一些大型机器。炸弹把文件、报纸炸得漫天飞舞。
没受过训练的挑夫们惊慌四逃。飞机开始俯冲扫射，很多人中弹，以不同姿势倒下。
敖尔康拉着窦如意的手，从一个弹坑跑向另一个弹坑。
王宝山和方天祥躲在一个大弹坑里，看着这场毫无还手之力的屠杀式轰炸。
方天祥：“大哥，到别处躲吧。”
王宝山：“不！弹坑里最安全。”
方天祥：“为什么？”
王宝山：“一个地方从来只会落一发炮弹。”
方天祥：“跑吧，趁乱跑吧。”
王宝山：“不！现在走不仗义。”
敖尔康和窦如意也跳进这个大弹坑里。愣神之后，相互认了出来。
敖尔康（惊喜）：“大哥？七弟？真是你们？”
王宝山：“尔康？如、如意，你们怎么会在挑夫队里？”
又一批飞机临空了。
王宝山：“别露出头！”
军官组织战士们用机枪、步枪朝飞机还击。军官和机枪手骂着、射击着，但因不得要领，没伤到飞机一根汗毛。炸弹在大弹坑附近爆炸，掀起的土石几乎把四个人埋住。四个人抖掉身上的土石，已经成了四个土人。六架飞机开始超低空朝四处乱窜的挑夫疯狂扫射，又有十几个人被射中。王宝山看见机枪手中弹倒下。
王宝山：“天祥，如意，待着别动。尔康，跟我上！”
两个人窜出弹坑，跑到机枪手身边。
王宝山：“蹲下，给我当枪架！转身，抓稳了！”
敌机又折了回来，再次俯冲扫射。
王宝山的机枪响了。镜头里出现方天祥和窦如意担忧的脸，出现了军官惊诧的面孔。军官朝王宝山他们跑过来。后面一架飞机被机枪子弹连续打中。飞机冒着青烟栽到远处一座山包上爆炸了。其他飞机飞得无影无踪。
军官从王宝山手中拿走机枪：“好样的，不怕死，还干掉一架飞机。”
敖尔康：“首长，我们真不是逃兵。”
军官（笑笑）：“先不谈这个问题。王宝山，从现在起，你协助我工作。咱们先干什么？”
王宝山：“救人。天祥，如意，过来，跟我一起救人。”
16．湘南中央一纵指挥所（夜内）
临时指挥所设在一个祠堂内，参谋人员正在架设电话线、调试电台。***、博古和李德经过一夜急行军，显得很疲倦。***披着大衣，一脸忧郁走进来。李德充满敌意地看着***，博古看***的眼神极其复杂。***直冲周恩来而去。
***：“恩来。”
***：“主席。”
***：“过第三道封锁线，伤亡多少？”
***：“伤亡不是太大，失散的太多。”
***（冷笑）：“失散？别自欺欺人，是逃走的人很多。”
博古：“***同志，你怎么说是逃走呢？这不好。”
***点了一支烟（没理博古）：“我提醒你们注意：***肯定知道了我们去和贺龙会合的意图……”
博古：“证据呢？”
***：“恩来，两个月来，我们搞的不是什么战略大转移，这样的行动，不客气地说，是逃跑主义思想指导下的大搬家！”
博古：“***同志，说这种话是要负责的。”
***：“对不起，面对这种情况，***不能沉默。消极避战，早晚要被敌人消灭掉，彻底消灭掉。”
朱德走进来：“说得好！德怀同志也认为这么瞎跑不行。病全好了吗？”
***：“好一些了。”
***：“主席，你有什么想法？”
毛泽东：“***正在扎口袋，等着我们去钻。我建议召开政治局会议，讨论一下今后的行动方针。闻天和稼祥同志也是这个主张。博古同志，请你认真考虑一下这个建议！”
***丢下这句话出去了。
李德：“博古同志，毛说什么？”（俄语）
博古（叹息）：“他骂我们是逃跑主义！他要求开政治局会议，讨论今后的行动方针！他还说稼祥和闻天同志也赞成。”（俄语）
李德（先知先觉式冷笑）：“我让把他留在江西，你不听。我让把他们分散到各军团，你又不听！离开瑞金前，有人提醒我们说：西征的要务是防止毛利用他的旧将，重新控制这支部队。博古同志，***已经开始行动了。”（俄语）
博古：“恩来同志，你听没听说过还有个中央队三人团？”
***：“没听说。”
博古：“***在找中高级将领谈话，你知道吗？”
***：“知道。”
博古：“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不想总打败仗。”
博古面带失望，看着***出去。
李德：“博，要警惕担架上的阴谋！”（俄语）
17．湘南运输队宿营地（夜外）
军官和几个战士围着篝火酣睡。王宝山和方天祥拿了两支长枪、一支手枪，悄悄退向林子。敖尔康和窦如意牵着四匹马在林子里等候。四个人骑上马消失在暗夜里。敖尔康和窦如意已换上了军装。窦如意还是扮着男装。
18．中央队宿营地村口（晨外）
***坐在一棵榕树下抽烟，地上扔了一片烟头。张闻天走向***。
张闻天：“天气湿凉，你不是铁打的。抽烟太多。”
***（仰天长叹）：苍天可鉴！这烟瘾好过，生病能挺，就这打败仗的心病难医呀！
张闻天：“你担心敌人第四条封锁线？”
***：“一军团明天可以抢渡湘江，后卫部队离湘江还有两百多里。如果南面的桂军和北面的湘军行动快一点，把我们拦腰斩断，你我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张闻天：“他们不听？”
***：“不见棺材不掉泪。”
一个军官带着十几个兵从村里跑步出来。
张闻天：“干什么呢？”
军官：“报告张主席、***，刚刚得到情报，有小股敌人已潜入我们附近……”
***：“快去！抓活的。”
19．湘中公路（日外）
何键的湘军大队人马沿公路开进。
一个少将站在吉普车旁大声喊：“快！一定要阻止共匪渡过湘江。”
20．桂北桂军阵地（日外）
一桂军上校在指挥所接电话：“是！明白！千方百计逼共匪过湘江。是！决不让共匪逃进广西。师座，我明白，更不能让中央军尾随入桂。”
21．湘南山谷（日外）
王宝山等四人在溪边喝水后继续前行。
22．湘南中央一纵所在村子（日外）
李德、博古和***骑马进村。
李德：“湘江在你们中国，只能算条小河沟。***夸大危险，别有用心。”（俄语）
博古：“他要翻旧账，他要总结第五次反围剿作战的经验教训。”（俄语）
***：“博古同志，一军团抢占湘江的队伍已经出发，他们问需要控制几天渡口，需要控制多长的江岸。”
博古：“这还是问题？这个***，是故意出难题。部队几天能渡过湘江，只能估计。”
***：“这两天，飞机侦查很频繁。”
博古：“李德同志，***问占领湘江渡口后，准备守几天？”（俄语）
李德：“还用问吗？守到部队全部过江。”（俄语）
23．湘南***驻村子（日外）
警卫部队官兵把王宝山等四个人押到村口的老榕树下。押送物品的队长带五六个人骑马赶了过来。
王宝山申辩着：“我们确实是自己人。”
方天祥从怀里掏出两盒药：“我们要见***。这药是陈毅司令员让我们带给***的。”
军官：“逃兵，可耻的逃兵！杀了他们！”
警卫部队领导：“把枪放下！他们到底是逃兵，还是敌人派来的小股部队？说！”
军官：“我……我也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人。”
警卫部队领导：“一边去。你们要见***？这药是陈司令员交给你们的？”
王宝山：“千真万确！”
警卫部队领导（冷笑）：“你们知道的可真多。你们知不知道陈司令员负伤了？”
王宝山：“知道。”
警卫部队领导：“伤在哪里？”
王宝山：“伤……伤在……”
方天祥：“伤在哪里不知道，这是真的。”
警卫部队领导：“一句真话都没有。把他们押回去，我要审！”
军官：“毙了算了。我猜他们是敌人派来的特种部队。陈司令员能让他们带药？为什么？”
***迈着方步过来：“还有特种部队？是谁要见***？”
方天祥（激动地）：“***——”
王宝山、窦如意和敖尔康齐喊：“***——”
四个人都热泪盈眶。***走近了，一个一个看他们的眼睛。
方天祥扑通跪下来：“***，救救我们。”
***：“起来吧。眼泪都是真的，兴国口音。（指指王宝山和敖尔康）你们俩面有点熟。”
王宝山：“***，我们四个，还有另外三个，都是兴国沙田坝的孤儿。前年，您和贺大姐到兴国搞调查……”
***（笑了）：“想起来了，沙田坝七兄弟，你是老大，叫王……王……”
王宝山泪流满面：“我叫王宝山，他叫方天祥，他叫敖尔康……”
***：“藏族名字，是有个藏族孩子。我记得还有一个女娃子。”
窦如意取下帽子：“***，我就是那个女娃子，窦如意。”
方天祥撕开棉衣内领，取出一个油布缝的袋子，扯开袋口，从中取出一张五寸大小的照片：“***，这张照片还是贺大姐给我们照的。”
***（笑眯眯看看照片看看方天祥）：“谁说只有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这个小丑瓜，变成一个帅小伙了。只是一点不好，爱哭鼻子了。”
方天祥：“我不哭。***，在瑞金，执法队说我们造谣，要枪毙我和大哥，陈司令员救了我们。我俩带着药找您，他们非要把我们俩当逃兵，也要枪毙我们。我把这药交给您，陈司令员怕您的病好不利索。啊呜呜呜——”
***：“委屈受了一火车，泪洒江河了。”
王宝山：“天祥，憋住。”
***：“男儿有泪不轻弹，让他哭。你们都站这干什么？已经验明正身，出了问题我负责，该忙啥忙啥去。”
其他人四下散了。***坐到榕树下的青石上，还在看那张照片。四个人围在***前面。
***：“他们仨呢？”
王宝山：“在八军团。”
***：“八军团？新兵多，恶战在即，我不放心呢。谢谢陈司令员。王老大，你们九死一生追过来，说说，想干啥？”
王宝山：“我和尔康回八军团，给陈团长报个平安。”
***：“陈少勇，对吧？”
王宝山：“是的。春天，陈团长和如意结的婚。”
***：“和我一样，快当爹了吧？”
窦如意：“五个多月了。”
***：“好！长话短说。如意由我来安排，继续扮个男娃子。我不当家，收个追赶队伍的女兵，有人会嚼舌根子。不让女兵随队转移，是个错误决定。嘴皮子磨烂，人家才答应带三十个女兵。不说了，小鬼，我记得你打枪很准。”
方天祥：“五岁，我就跟着爷爷打猎。”
***：“留下，小神枪手留下，跟这个准母亲做个伴。”
王宝山：“谢谢***。”
24．湘江（日外）
三军团先头部队已在湘江上架好了浮桥。两个桥头正在构建机枪阵地。
25．湘江边三军团指挥所（日内）
彭**站在窗前用望远镜看看浮桥：“接一军团林军团长。”
参谋人员一片忙碌。
参谋甲：“一军团吗？我是三军团。彭军团长找林军团长说话。”
彭**接过听筒：“林军团长吗？我是彭**。对，是这事。桥架好了，没人过，不是等着挨炸吗？再拉两天羊屎，就是灭顶之灾。对，崽卖爷田心不痛！这哪像是突围转移，这是他娘的游山玩水！”
26．陈少勇团阻击阵地（日外）
阵地上四处可见弹坑，担架队在往下抬伤员。兴国沙田坝五兄弟在阵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然后，你一拳，我一拳，相互捣着。
金满斗：“活着，都活着，真他娘的好。”
刘万荣：“老大，真见到***了？”
敖尔康：“还骗你不成？这枪，都是***发的。”
金满斗：“老七给***当了卫兵？”
敖尔康：“反正他和如意在***身边。不是***救我们，那帮糊涂蛋肯定把我们当逃兵毙了。”
陈少勇带着警卫员过来了。警卫员的眼神飘忽不定，像只受惊的小兔子。
古立高：“立正！团长……”
陈少勇：“宝山，这个山头丢了，就卡不住这条道的咽喉。千万别大意。中央纵队刚刚到达江边，后卫部队有的离江边还有一百多里。我们必须再守两天两夜。”
金满斗：“用不着。急行军一天，就能赶到江边。”
敖尔康：“一天？两天能赶到就不错了。”
王宝山：“团长，你下命令吧。”
陈少勇：“这一个半连，交给你指挥。预备队都拉上来了，再也没有援兵。这里一垮，全垮。人在，阵地在。”
王宝山：“誓与阵地共存亡。”
众兵齐吼：“誓与阵地共存亡。”
残阳如血。
27．湘江东岸浮桥桥头（日外）
部队正在踏着浮桥过江。***带着几个警卫站在岸边，方天祥和窦如意也在旁边站着。博古、李德等人朝浮桥而来。***冷冷地看着李德、博古过江，把烟头扔在地上狠劲一踩。***骑马过来，看见***，策马过来。
***：“主席，该过江了。”
***：“恩来，盆盆罐罐该丢了！十二个师，还有八个留在江东。八军团组建不久，阻击三天，已属不易！”
***：“大部队正往江边赶。”
28．陈少勇团阻击阵地（日外）
一批又一批飞机朝阵地上倾泻炸弹。湘军的重炮阵地已构建完成，开始向阵地上试射。深深的堑壕内，浮土已把所有的人埋住。间或有炮弹击中堑壕的地方，必有一两具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红军的尸体。飞机走了，炮击停了。黑压压的湘军端着枪向山头上冲来。
守阵地的红军都从浮土中爬出来。
王宝山：“传我的命令，我不开枪，任何人不准开枪。放近了再打。”
29．湘江东岸浮桥桥头（日外）
浮桥上空无一人。
***等人站在小土坡的树林边，看着四架飞机俯冲炸桥。浮桥被炸断了。
***：“水不深，可以涉水渡江。方天祥——”
方天祥：“到！”
***：“你跟刘参谋一起，去见陈少勇，你们就说，我希望他们能再坚持到明天晚上。”
两人骑上马飞奔而去。
***上了马：“走，去下个渡口。”
30．陈少勇团阵地（日外）
金满斗把一颗接一颗的手榴弹扔向敌人。头部挂彩的刘万荣抱着机枪朝敌人扫射。阵地上所剩的人已经不多。湘军在阵地上打开一个缺口，冲了上来。王宝山和古立高同冲上来的敌人拼起刺刀。刘参谋和方天祥赶到，向围住王宝山、古立高的敌人射击。刘万荣打红了眼，端着机枪朝涌上来的敌人扫射，打着打着，他叫着跳出了堑壕。敌人的重机枪向他射击，被打成筛子的刘万荣倒在堑壕里。敖尔康冲过来，捡起机枪继续朝向敌人射击。
方天祥抱着刘万荣的尸体哭喊：“三哥，三哥，你醒醒！”
金满斗喊：“哭个屁！给我找手榴弹。”
方天祥擦擦眼泪：“你自己找。”
方天祥拿起枪开始向敌人射击。他弹无虚发，打得很准。
金满斗夸奖：“七弟，好样的。赶明儿我拜你为师。”
敌人开始往下撤退。王宝山跑过来。
王宝山：“天祥，你跟到这儿干什么？”
方天祥：“***让我们来的。这是刘参谋。他是我大哥王连长。”
敖尔康：“升了，王副营长。”
王宝山：“主席过江了没有？”
刘参谋：“还没有。***希望你们能坚持到明天天黑前。他在江边等大部队。”
敖尔康：“都是大搬家害的。咱们这么点人，能顶到明天晚上吗？”
金满斗站到堑壕外面：“别说丧气话，咱们已经打退敌人十八次冲锋了。打了两年仗，数这次最过瘾，甩了三百八十七颗手榴弹，甩得胳膊疼。敌人的尸体都堆成山了。老七，跟我捡手榴弹去。”
炮弹的破空声响了。
王宝山：“满斗，卧倒！”
几颗炮弹几乎一起爆炸，金满斗被炸得飞了起来，又重重落下。
方天祥大叫：“五哥——”
王宝山原地一跃，把方天祥扑倒在战壕里。敌人又一轮地毯式轰炸开始了。
31．湘江一渡口（日外）
***、张闻天和王**刚刚过了浮桥，敌机飞来投弹，又把浮桥炸断了。
混乱的大搬家队伍刚刚出现在湘江东岸。
王**坐在担架上痛心疾首：“愚蠢、无能，必须把他们轰下去，轰下去！”
张闻天：“为这些无用的东西，死了多少人！为什么还不下令扔掉这些东西？”
***：“不到湘江心不死。时间不多了。”
窦如意坐在湘江东岸一个土岗上，眼巴巴地向北边张望。
32．陈少勇团阵地（夜外）
红军战士的尸体，被敖尔康背到了一起。敖尔康用藏刀割下死去战士的一个小指头。方天祥拎着一个油桶过来。敖尔康包好一个小指头，又在割下一个。
王宝山跟着陈少勇过来了。小警卫员看到尸体堆，眼露惊惧。
王宝山：“尔康，你干什么！”
敖尔康：“没有援兵，没法带他们走。我想带上他们的指头。”
陈少勇：“他们应该上天堂。小心点。”
敖尔康：“唉。”
陈少勇：“还有多少人？”
王宝山：“还有十六个。”
陈少勇：“十六个？重伤号呢？”
王宝山：“都在这儿。送不下去，没法治，他们都要求死……太痛苦……他们不想当俘虏。”
古立高大喊：“快！敌人又上来了。”
陈少勇：“准备战斗！”
枪声又响成一片。
33．湘江渡口（日外）
运输队正准备过河。队长在修好的浮桥上来回奔跑。
军官：“小心抬！这可都是宝贝儿！”
敌机临空，开始投弹。炸弹把浮桥炸塌一段。
军官：“快！过来，用肩扛住。”
四五个红军战士跟着他跳进水里，用肩膀扛住浮桥。
军官：“快点！快点！再快点！”
飞机再次俯冲过来，机枪阵地的射击根本没用。一枚炮弹击中浮桥，把军官和几个战士都炸飞了。机载机枪对着浮桥扫射，桥上的人中弹的中弹，跳水的跳水。四五枚炸弹同时爆炸，把浮桥炸成了几段。
镜头里，是窦如意惊恐的脸。
湘江西岸一高地，***呆呆地看着眼皮底下正在发生的大屠杀。
参谋：“主席！危险！”
***：“危险的是后卫部队！放开我！”
敌机朝高地扫射。警卫人员架着***往下跑。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在这里看着后卫部队过江。”（一屁股坐在大石头上）
34．后卫部队阻击阵地（日外）
阵地上到处是红军的尸体。活着的红军战士都挂了彩。黑压压一片的桂军叫着冲向阵地。守阵地的红军选择不同的方法与敌人同归于尽。
35．陈少勇团阵地（日外）
阵地上只剩下七八个人，王宝山和敖尔康都负了轻伤。子弹没了，手榴弹没了。陈少勇带着警卫员过来了。
陈少勇：“弹药还有多少？”
王宝山：“还有六颗子弹。上面有没有新的命令？”
陈少勇：“不知道。指挥所被毁，也许，全团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人了。”
王宝山：“我们愿与阵地共存亡。”
陈少勇：“不！没有弹药，没有给养，再守下去，等于自杀。收拾一下，撤！”
王宝山：“团长……”
方天祥：“***让我们守到天黑……”
陈少勇：“撤！这是命令。”
王宝山打开汽油桶，把里面的汽油浇在尸体堆上。方天祥把一块燃烧的木头扔过去。火光冲天。陈少勇带着全团仅剩下的十个人向山下撤退。
36．湘江东岸（黄昏外）
江面上漂着许多尸体，各种文件和书籍水面上四处可见。血已把江水染红。一渡口处，兵力绝对占优的桂军，正在对涉水渡江的几十个红军进行屠杀。
窦如意牵着一匹马，不论她怎么努力，她也上不去没带马鞍的马。王宝山、方天祥和两个战士从树林里钻出来。窦如意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王宝山：“如意？***呢？还没过江？”
窦如意：“***他们昨天过的江。”
方天祥：“你为啥不过江？”
窦如意：“我等你们。团长呢？你们团长呢？”
枪声和喊杀声越来越近。
王宝山：“活着。跑散了。快！上马。”
王宝山和方天祥把窦如意扶上马。王宝山拉着缰绳往江水里走。江水没过他们胸部。方天祥人小力单，要被江水冲走。
王宝山：“老七，快拉住马尾巴。”
五个人、一匹马朝湘江西岸而去。
桂军屠杀完东岸上的红军，追了过来。桂军朝王宝山他们射击。王宝山等人逃入树林。
37．湘西南山路上（夜外）
王**、张闻天躺在担架上行军。***的担架上躺着一个战士。
战士（难为情）：“主席，还是您睡吧。”
***：“别动！这是命令。传我的话，看看谁见到了刘参谋。”
王**：“你担心他……”
***：“陈少勇那个团……兴国沙田坝的七兄弟……他们没力量守到傍晚。”
刘伯承骑马追了过来。
警卫喊：“主席，刘总参谋长过江了。”
***（惊喜）：“伯承同志，你没事吧？”
刘伯承：“我没事。***，您找我？”
张闻天：“***怕你过不了江。”
***：“五军团损失有多大？”
刘伯承：“伤亡过半。三十四师打光了。”
王**：“轰他们下台。老毛，你要站出来，我们都支持你。”
***：“必须改变行动方针。”
38．湘西南一山村（日外）
照片静静地躺在大青石上。方天祥裹着一条破被子，看着照片。王宝山在一堆篝火旁烤着棉衣。陈少勇、敖尔康、古立高等六个人从远处过来。
王宝山：“天祥，来，穿上。”
方天祥掀掉被子，开始穿棉衣。
方天祥（惊喜地）：“如意姐！快看！团长活着——”
敖尔康：“我们都活着！狗日的湘江。”
窦如意朝陈少勇跑过去。两个人站下，相互看，直看得热泪长流。窦如意扑到陈少勇的怀里，号啕大哭。
陈少勇：“别这样，如意！都过去了。”
陈少勇扶妻子坐在一块石头上。
窦如意：“没想到还能活着见面。”
李德、博古和七八个警卫战士骑马路过这里。李德勒住马缰绳，仔细辨认陈少勇。陈少勇把窦如意的手松开，自己站起来。这时，方天祥已经把照片用油布包起来。
李德：“是个女的。是他的妻子吗？”（俄语）
博古：“是你的妻子吗？”
陈少勇：“是的。”
博古：“你有什么权力带妻子转移？说！”
窦如意（倔强地）：“不关他的事，是我自己跟来的。”
博古：“陈团长，你的人呢？”
陈少勇：“过江的，都在这儿。”
李德（暴怒）：“黎川失守，他就和萧劲光在一起。我想起来了，他的部队应该打阻击。他为了和妻子逃命，放弃了自己的责任。这种人，应该杀掉！早就该杀掉！”（俄语）
博古：“该杀！（俄语）一个团，只剩下这么点人，你还有脸说！把他抓起来。”
警卫们没有动。古立高、敖尔康要上前，王宝山拦住了他们。
李德：“抓起来！公审，枪毙！”（俄语）
博古：“你们要抗命吗？他丢失了一个团，对湘江失利负有重大责任。把他抓起来！”
敖尔康：“慢着！首长。谁说我们团就剩这几个人了？我们团大部分人都过了湘江。（拎过来一个大包，把包解开）六百二十八个，他们也过了湘江。”
一堆放在一起的手指头，看起来很骇人。
博古：“这、这是怎么回事？”
***走过来，蹲下，把手指包好。
王宝山：“六百多具战友的遗体，我们十个人带不回来。我们已经弹尽粮绝。撤退的命令是我下的，与团长无关。要抓你们抓我吧。”
陈少勇：“不！抓我吧！我是团长。”
***把包拎起来：“博古同志，把他交给我处理吧。你身为主帅，不该过问这种小事！几万人已经倒下了，我们还有几万人，你应该多想想这几万活着的人。”（泪光点点）
博古悻悻然地走了。
李德（嘟囔）：“***不会放过我们。”（俄语）
陈少勇从***手里拿过蓝布包，跪在地上：“***，我对不起您，我们没有坚守到天黑，您枪毙我吧！我该死！”
陈少勇拔出手枪，对着自己的头，扣动了扳机。王宝山扑过去，抓住陈少勇的手。子弹射向空中，惊飞一群鸟。
***（严厉地）：“瞧你那点出息！活着，好好活着。革命就是为了让绝大多数人好好活着！你们团都是好样的。找个向阳的山坡，让这些牺牲的战友入土为安吧。”
王宝山：“是。”
***：“埋深些，别让野狗吃了。”
王宝山：“是。”
***：“留个记号。将来，革命胜利了，我们要找到他们，给他们立碑。他们是不朽的。”
王宝山：“是。”
***（笑笑）：“陈大团长，别哭哭啼啼的，也不怕你没出世的儿子笑话！收拢点人，光杆司令，怎么打仗？”
陈少勇：是。
***走了。陈少勇的警卫员小胡一直像只受伤的小动物，神色十分慌张。
39．黎平街上（日外）
王宝山、方天祥在看着一个很老的老太太往一个坛子里装米酒。敖尔康面朝街站着卖闲眼。偶尔有个大姑娘小媳妇从街上走过，扯得敖尔康脖子灵活得像轴承，诱得他粗大的喉结快速上下滚动。王宝山付了钱，和方天祥各抱一坛酒离开。敖尔康还在看一个会抛媚眼的小媳妇。
王宝山：“尔康！干什么你？”
尔康跑步追上：“黎平的女人真水灵。”
方天祥：“四哥，脖子要扭断了。”
王宝山：“尔康，我警告你：别犯糊涂！我们可是百姓的军队，不是土匪。”
敖尔康：“我知道。看看总行吧？三哥和五弟说没有就没有了。七弟，你知道五弟有什么心愿未了吗？”
方天祥：“不知道。”
敖尔康：“他想搂个女人睡一晚。”
王宝山：“正经点！天祥还是个孩子。”
敖尔康：“上下都长毛，还是孩子？昨晚我做了个梦，梦见个白胖白胖的女人……”
王宝山：“闭上你的嘴！”
40．黎平一院内（日外）
***、博古和李德三人坐在桌子前，桌上摆三个茶碗。博古手里拿几页纸。李德穿得很厚，不停地咳嗽。
博古：“政治局会议决定：放弃向北与二、六军团会合计划，转兵西进……”（英语）
李德：“为什么要用英语？”（英语）
***：“我听得懂。”（英语）
博古：“周，你向毛投降了。周，毛是个记仇的人，是只老虎……”（英语）
***猛一拍桌子站起来，震得一个杯盖落在地上：“李德同志！转兵西进，是中央政治局的决定，不可更改。”（英语）
警卫领着王宝山三人进了院子。
警卫：“周副主席，***给你送酒来了。”
王宝山：“这酒很好喝。”
***：“收下。代我谢谢***。”
王宝山等人转身离开。
***：“湘江之战，人员损失过半！我们这个三人团，难辞其咎！”
41．黎平街上（夜外）
窦如意从一个院子里出来，跟着方天祥一起在雨中狂奔。
42．黎平镇外（夜外）
几百战士举着火把在小雨中站着。
陈少勇（扯着嗓子）：“……这是一项光荣而艰巨的任务。主力转兵西进的意图，能不能迷惑住敌人，就看我们打得怎么样了。”
***（从树后闪出）：“说得好。要打得好，还要打得巧。出发。”
陈少勇：“向左转！跑步前进。”
警卫员给***打伞，被毛推到一边。
一条火龙在黑暗中穿行。
43．黎平外土路（夜外）
窦如意和方天祥仍在狂奔。
44．黎平镇外（夜外）
***站在雨地里，缓缓向队伍招手。王宝山带着殿后的连跑步出发。王宝山扭过头向***招手。队伍远去了。
***（自言自语）：“该想想双枪将军王家烈了。”
方天祥和窦如意喘着大气跑到树下。
方天祥：“没赶上。”
***：“你这个小鬼，心里存不住事。”
方天祥：“***，我哪儿错了？”
***：“你没错。回吧。如意，没事别乱跑，小心动了胎气。”
45．湘西南（晨外）
王宝山在墙上用白石灰写下“赤*全湘”四个大字和“三军团”三个小字。
敖尔康：“怎么又写成三军团了？我们只有两个营……”
王宝山：“学着点，这叫兵不厌诈。放几枪，撤！”
红军战士朝天放几枪，转身撤进山林。
46．湘西南一小山头（日外）
山头四周已被湘军围住。
湘军上校：“弟兄们，抓活的。”
山头上只剩几个伤员。陈少勇躺在地上，昏死着。警卫员小胡把枪扔在地上，跪在陈少勇身边呜呜地哭起来。
湘军的喊杀声越来越近。陈少勇醒了。
陈少勇：“……哭什么……小胡……拿枪把……把我打死……”
小胡：“不！团长，我不能……打死你……”
陈少勇：“快……开枪……我不当俘虏——”
小胡哆哆嗦嗦拿起枪。湘军冲上山头。
陈少勇：“开枪——”
小胡一惊，把枪扔到一边，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湘军围了过来。
陈少勇大叫一声：“可耻！”（昏死过去）
47．湘西南一山谷（日外）
几十个俘虏列队站好。
王宝山：“你们都看见了吧？我们没一个是青面獠牙吧？别的不说，我们这里，官兵平等，没人喝兵血。愿意跟我们干的，站这边。愿意回家的，到这边领路费。”
俘虏们开始往两个地方站队。
头上挂彩的古立高等五个人跑过来。
王宝山：“立高，团长呢？”
古立高：“叫打散了。团长带一个排被围……”
王宝山：“你逃走了？”
古立高：“敌人多，我打不进去，死伤十几个。”
王宝山：“钱让他们自己分。你带路，救团长去。”
队伍沿着山路疾奔。俘虏们开始抢钱。有几个俘虏紧紧地跟着王宝山们走。
古立高：“跟着我们干什么？”
王宝山：“想跟我们干？”
俘虏甲：“就冲你们冒死救长官，跟定你们了。”
俘虏乙：“家里没人了，回去没意思，我看你们能成事。”
俘虏丙：“你们不杀俘虏，还给路费，仁义。”
王宝山：“尔康，发给他们枪。”
古立高：“大哥，别……”
王宝山：“都是穷苦人，我相信这些兄弟。”
敖尔康取下一支枪递给俘虏甲：“把你帽子领子上的破玩意儿扔了。”
俘虏甲：“弟兄们，快摘了扔了。”
俘虏们纷纷摘自己的领花儿、帽徽，顺手扔到路边。
敖尔康：“兄弟，我们信你们，你们可别打我们的黑枪啊。”
俘虏甲：“做那事儿，还叫人吗？”
48．湘西南一破庙（日内）
湘军军医在给陈少勇包扎伤口。一个少校站在庙门口，背着手看着外面的冷雨。
勤务兵：“营长，醒了，醒了。”
少校过去拍陈少勇的脸：“真醒了。手艺不错。还会死吗？”
军医：“死不了，肠子没断，只是肚子上长了个大嘴。营座，您就等着领赏吧。”
少校：带小共匪。
两个兵把用绳子捆着的小胡推进来。
少校：“解开解开！借他俩胆，他也不敢跑。”
勤务兵解开小胡身上的绳子：“跪下！”
少校：“免了。你没见他还是个孩子。小兄弟，说，他是不是真团长？”
小胡（泪如雨下）：“去年他都当师长了……”
陈少勇（用力啐一口血唾沫）：“呸！你这个叛徒！你这条毒蛇！我真瞎了眼！救……救你这个王八蛋……”
小胡跪下：“团长，死人太多，我，我不想让你死！整天跑跑跑，跑了几千里，啥时候是个头。贵州的双枪兵，咱也打不过……”
陈少勇：“闭嘴！我掐死你！”
小胡：“***都靠边站了，还有啥希望？”
少校：“朱毛朱毛，有猪没毛了。这个情况也有点意思。说，继续说。”
陈少勇：“你敢！”
少校：“陈团长，陈师长，识时务者方为俊杰！好好养伤吧。让和尚做饭吧。吃完饭，带着他上路。”
机枪手把机枪朝地上一放，出了大殿。
少校蹲下：“陈团长，你是共匪的高官，降了，蒋委员长能亏待你？不会！我和你这回都要发财了。”（大笑不止）
陈少勇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你做梦！”
少校：“干什么干什么……”
陈少勇右手撕开敷料，伸手猛地插入肚子上的伤口，用力朝里一掏，再大叫一声用力向外一拽，肠子和内脏被拽出来一堆。鲜血四溅，陈少勇当场咽了气。大殿里的人都惊呆了。小胡的眼睛里在瞬间出现了自省和仇恨，两只手神经质地绞在一起搓着，眼睛不由自主朝地上的机枪上瞟。
少校擦擦脸上的血：“真他娘的狠！真他娘的汉子！”
小胡大叫一声，捡起机枪朝大殿里、院子里的湘军一阵猛扫，站到大殿门口，一直把子弹打光。外面也响起了枪声。
王宝山带人冲了进来。小胡把机枪扔在地上，扑通跪下，发出一声像恶狼一样的叫。
49．黔东南一村子（日外）
方天祥领着***疾走，两个警卫员跟在后面。有不少红军军官站下给***敬礼，毛泽东理都没理。
***：“肠子呢？带来没有。”
方天祥：“带回来了，孙医生在缝肚子。”
***：“如意呢？”
方天祥：“哭，哭成了泪人儿。”
***：“太年轻，别再搭上两条人命。”
方天祥：“六姐结实着呢！”
50．村子一院子（日外）
躺在门板上的陈少勇已经穿上新军装，窦如意仔细给他戴帽子。王宝山、古立高、敖尔康等十几个人站在一旁看。小胡蹲在一角，脸上浮现着神经质的表情。***进来了。
***过去看看陈少勇：“英雄，我们的大英雄。如意，坚强些。要奋斗，总会有牺牲，死人的事，是经常要发生的。只要有这种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我们就是不可战胜的。坚强些，再坚强些。”
窦如意：“主席，我听您的，我要活下去。”
***：“是的，我们共产党必须生存下去。厚葬，寻副棺材，厚葬。王宝山，不错。”
王宝山：“***，是我没保护好团长。”
***：“我也有责任，可我们没时间自责。前面就是乌江天险，后面是几十万追兵，怎么办？两强相遇勇者胜。擦干眼泪，冲过去！”
51．乌江渡口守军阵地（日外）
敌人暗堡的火力，把王宝山的人马都压制在一个土塬下。
王宝山：“立高，把它干掉。”
小胡抱起一个炸药包：“排长，我从这边上，你们从那面上。”（抱起炸药包跃了出去）
王宝山：“机枪掩护。”
古立高抱起另一个炸药包，朝另一侧爬。
方天祥：“二哥，小心！”
王宝山：“叫什么？朝那个枪眼里打！把你的本事都使出来。你们，给他装子弹。”
方天祥朝着碉堡射击口不停射击。终于，敌人的机枪哑火了。
王宝山：“别停！再打准点！”
趁这个工夫，小胡和古立高从两侧逼近了碉堡。突然敌人的机枪又从另一个射击口伸出来响了，古立高顿时被打成了筛子。
方天祥：“二哥！”
王宝山：“火力压制！”
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小胡向前疾奔，终于靠近圆形碉堡时，他中弹倒下了，但他咬牙往前爬行，一步，两步，三步……终于爬到了碉堡墙根下。他再也没有力气站起来，低头看看江水，扭头嘶喊：“连长，乌江在下面！（猛地一拉导火索）陈团长——等等我——我不是个胆小鬼——”
一声巨响过后，碉堡和小胡都从方天祥眼前消失了。
52．遵义城门（日外）
简单热烈的入城仪式正在进行，红军列队入城，遵义各界百姓夹道欢迎。
53．遵义街头（日外）
遵义街头一片安静、祥和，行人和红军和平相处，对面走过都面带笑容。不时有打扮入时的女人坐着黄包车从街上走过。敖尔康穿着新军装，很顾及自身形象地在街上四处卖着闲眼。一见到漂亮年轻的女人走过，敖尔康总要笑着盯着看，偶尔会有女人冲他礼节性地笑，他的喉结就飞快地上下动着。
王宝山带着六个战士迎面走过来，战士们每人肩上都扛挺机枪。
王宝山：“尔康，瞎跑啥？”
敖尔康：“看看，看看。”
王宝山：“遵义是个大地方，姑娘胆子大，你可别惹事！”
敖尔康：“看看又看不坏。营长，你说，这儿的姑娘咋不怕冷呢？你看那屁股，两瓣两瓣的，溜儿圆。”
王宝山：“你的屁股是四瓣呀？没话找话。”
战士们压抑着性情，适度地笑着。
王宝山：“尔康，操点心，把机枪防空阵地建好。”
敖尔康：“是。”
王宝山：“这是刘总参谋长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
敖尔康：“大哥，这回咱们不走了吧？”
王宝山：“叫营长。走不走，不用你操心。想入党，就别看见女人走不动路。”
敖尔康：“是。”
54．遵义柏家别院（日外）
院子里摆着几个正在做的射击用木架，方天祥一人拿着锯子在锯木头。一个穿着黑披风的漂亮姑娘拎着一个红漆木盒进来。姑娘长得大气，有一种亲切的美，她叫柏若冰。进入院子时，姑娘眼里有种明显的期待。
柏若冰（怅然若失）：“你们营长呢？”
方天祥：“柏小姐……”
柏若冰：“叫我若冰姐，我给你们带了吃的。”
方天祥：“真香。若冰姐，你别带了，我大哥都批评我了。”
柏若冰：“别管他。小方，你怎么说话时从来不看着我呀？”
方天祥：“我……你太美了，我大哥说看你看多了，这眼会生病，不让我多看……”
柏若冰（放肆地笑）：“怪不得他也不看我。照片呢？再让我看看。”
王宝山拎着两瓶茅台酒和一包东西进来了。
柏若冰登时换了一个人似的，媚态百生，笑吟吟看着王宝山：“王营长，昨天我看到你们***了，他绝对是个演说家……”
方天祥：“昨天***才说几句话？”
柏若冰：“你个小毛孩，别插嘴。”
方天祥：“你才大我两岁……”
柏若冰：“大一天，也是你姐。王大哥，你们七个孤儿结拜的故事，太精彩了。你能不能让我见见其他五个。”
方天祥：“二哥、三哥和五哥都牺牲了。”
柏若冰：“对不起。”
王宝山（生气地）：“没事你瞎叨叨什么？”
柏若冰：“要骂你骂我吧。王营长，你怎么老不理我呀。你要再这样待我，我要到***那里告你。”
王宝山：“柏小姐，你送这些好东西，我们都吃不起，以后你可别再送了。”
柏若冰：“不要钱。”
王宝山：“不要钱也不行，这是纪律。你要再送这东西送那东西，我们只好搬出去。天祥，拎上酒，跟我走。”
方天祥：“去哪儿？”
王宝山：“天目巷。***让给李德顾问送烟送酒。这天目巷在哪儿，我还不知道呢。”
柏若冰：“我带你们去。”
55．天目巷李德、博古住院子（日外）
李德拉着博古在前院后院转着。
博古：“李德同志，你干什么？”（俄语）
李德：“为什么我们住平房，***他们都住楼房？”（俄语）
博古：“住什么房子，重要吗？”（俄语）
李德：“你还是中共中央总负责！这种安排，是个信号：***他们担架上的阴谋得逞了。”（俄语）
博古：“李德同志！不要乱讲！”（俄语）
李德：“你必须重视这次政治局扩大会议。我有个不好的预感，遵义将是你政治生涯中的滑铁卢。”（俄语）
博古：“李德同志，你太敏感了！”（俄语）
李德：“我敏感？是你太迟钝！***把刘伯承、李富春、***、聂荣臻、彭**、杨尚昆、李卓然这些人扩大进来，目的就是轰你下台！”（俄语）
博古：“现在主要的任务是行军打仗，这些人都是军队高级将领，前一段又打了败仗，应该听听他们的意见。”（俄语）
李德（冷笑）：“小个子***呢？他也是高级将领吗？他们都是***的部将。”（俄语）
博古：“***是中央秘书长。（俄语）你们干什么？”
警卫人员带着王宝山、方天祥和柏若冰进了院子。
王宝山：“报告首长：我们奉***之命，来给你们送茅台酒和白金龙香烟。”
博古：“收下收下。回去替我和李德同志谢谢***。”
王宝山：“是！”
三个人转身朝外面走。
博古：“李德同志，这是***同志送给你的烟和酒。真周到啊！”（俄语）
李德（无奈地摇摇头）：“博古同志，你不是***的对手。”（俄语）
56．遵义小巷（日外）
王宝山、方天祥和柏若冰往回走。
柏若冰：“你们队伍里还有外国人？他们说的像是俄语。他是不是斯大林派来的？”
方天祥：“他是我们的顾问，草包顾问。不是他瞎指挥，我们也不用西征了，二哥、三哥和五哥……他真是个草包。”
王宝山：“闭嘴！你快回去睡觉，晚上你去柏公馆站岗。”（朝另外方向走）
柏若冰：“宝山哥，你干什么去？”
王宝山：“你没必要知道。”
方天祥：“姐，其实我大哥背后总夸你……”
柏若冰：“我不怪他。他这么做，是怕爱上我。你个小屁孩，不懂这些。他就是我梦中的白马王子！”
方天祥：“什么是白马王子？”
柏若冰（深情地）：“一个英俊的王子，骑着白马过来，是不是很美呀？”
方天祥：“白马不好，还是枣红马好。白马目标明显，老挨敌人飞机炸。马又很金贵，不能不要白马，行军前，我们总是往白马身上抹黑锅烟子。”
柏若冰捂着肚子弯腰笑个不停。
方天祥：“你笑啥？这都是真的。”
柏若冰（喘气）：“真是笑死人。天祥，革命成功了，你想干啥？”
方天祥：“你想听真话吗？”
柏若冰：“当然。”
方天祥：“找个媳妇，生孩子。”
柏若冰：“啊？”
方天祥：“二哥、三哥和五哥家，都断根绝户了，我不能不管。谁让我们是兄弟呢！我想的不对吗？”
柏若冰：“对！你们是好兄弟。”
57．遵义平房顶上（日外）
机枪放在木架子上。敖尔康拿着望远镜仰着头朝天上看。附近另外三座平房上也架着机枪，也有人拿着望远镜在往天上看。方天祥背着枪爬梯子上来。
方天祥：“没事吧？”
敖尔康把望远镜递给一个战士：“给看仔细了。脖子又酸又胀。老七，听说开会是要把高鼻子轰下台，你听到什么没有？”
方天祥：“有纪律，不让瞎说。”
敖尔康：“你好好说，别瞎说。”
方天祥：“首长们在吵架，吵得很厉害。”
敖尔康：“吵架？谁吵架？”
方天祥：“***说话，有人插嘴，说***没文化，只读过《三国演义》和《孙子兵法》两本书，就吵起来了。”
敖尔康：“谁吵赢了？”
方天祥：“说是今晚还要吵。”
战士叫起来：“班长，班长，飞机——”
敖尔康抓过望远镜看，望远镜的镜头里出现一群飞机一样的黑点。
敖尔康（声音大变）：“空袭，六架飞机空袭！快拉警报——机枪手准备——”
刺耳的警报声响了起来。房顶上乱作一团。
58．***、张闻天、王**住处（日外）
张闻天跑出来。警卫战士把躺在担架上的王**抬出小楼。
王**（担忧地）：“快叫老毛！***白天睡得香。快叫醒他。”
***趿着拖鞋、披着大衣、打着哈欠从小楼里走出，抬头看看天：“搅我一场好梦。咋没个响呢？我还得睡，要不晚上吵架没精神。”
张闻天：“老毛，别，等等再去睡。”
***：“好。晚上这会怎么开？”
王**：“怎么开？新账旧账一起算，把他们轰下来，你领着我们干。”
张闻天：“恩来也是这个意思。”
***（摇摇头）：“不好。这次会议，只检讨军事路线问题。政治路线问题，只能搁置，因为时机不成熟。”
王**：“我同意。但你必须出山。”
***：“总负责我不能做。”
张闻天：“为什么？”
***：“还是找个共产国际熟悉的人做吧，我看你做比较合适。”
张闻天：“我？”
***：“对。”
参谋跑进院子：“首长，警报解除了。”
王**：“飞机呢？”
参谋：“没有飞机，只有几只大鸟。”
几个人笑作一团。
59．防空阵地院门口（日外）
王宝山笔直地站在刘伯承面前。柏若冰站在人群里看着王宝山。
刘伯承：“老鹰和猫头鹰，你们分不清吗？”
王宝山：“报告总参谋长，这六只鸟眨眼就不见了，有人说是老鹰，有人说是猫头鹰。”
刘伯承：“把我都气糊涂了。我是说你们怎么连飞机和鸟儿都分不清！我交代了又交代，中央首长夜里开会，白天睡觉，当耳旁风了？”
王宝山：“我失职。再不会出这种事了！”
刘伯承骑上马：“多设几个观察点，不要轻易下结论。鸟和飞机不一样。”
王宝山：“是。”
刘伯承骑马走了。柏若冰笑出了声。
王宝山白了柏若冰一眼：“关敖尔康班长三天禁闭，一天送一顿饭。”
敖尔康：“啊？营长，太重了吧？”
柏若冰：“把大鸟当成飞机，总比把飞机当成大鸟好吧？你这是军阀作风。”
方天祥：“对呀！大……营长……”
王宝山：“饭免了，饿三天，让他长长记性。三排长，跟我上房。”
60．柏家偏院柴房（夜外）
房内传出响亮鼾声。柏若冰拎个灯笼，窦如意拎个木盒，两人一起进了院子。窦如意走路已很笨重。
柏若冰：“当心脚下。”
窦如意敲敲窗户：“四哥，四哥，醒醒，吃饭了。”
敖尔康打开窗子：“好香好香，这个禁闭，关得值。谢谢你，大妹子。如意，路不好走，你可别再来了。”
柏若冰：“班长，我托你的事……”
敖尔康：“没问题。不就是一套军装吗？后勤那边这两天做了不少。你千万千万别让我们老大知道。”
61．柏家客厅（夜内）
一个三十来岁的有脚疾的男人把门关上，给王宝山续了茶。
王宝山：“柏少爷，你看行吗？”
柏少爷：“以柏家在遵义的地位，收留个女红军生孩子，没啥大事。”
王宝山：“谢谢。”
柏少爷：“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王宝山：“请讲。”
柏少爷：“坐，坐。王营长，小妹真的爱上你了。坐下，坐下。她就是这么个人。柏家在贵州不算巨富，可也不是小户人家。你留下来，娶了小妹，柏家的一半家业归你了。”
王宝山站起来：“不行不行！告辞。”
柏少爷：“王营长，你考虑考虑。小妹眼界高得很。”
王宝山：“告辞！”
柏少爷：“你们提着脑袋革命，到底为啥？”
62．遵义城门（夜外）
城里的红军在暗夜中撤出遵义城。
63．山道上（日外）
方天祥等几个战士，抬着担架跟着队伍走，窦如意躺在担架上。剪了短发，穿着军装的柏若冰跟着担架走。王宝山骑马过来，下马跟着走。
窦如意：“大哥，连累你们了。”
王宝山：“别说傻话。***问你愿不愿去休养连。他能当这个家了。”
窦如意：“不去，不去。我只是个女兵。”
敖尔康：“我们团，活着的兄弟还有几十个呢！你和孩子的事，不用麻烦***。”
王宝山发现了柏若冰，一把拽住她：“你们走！你想干什么？”
柏若冰：“你想甩掉我？门都没有。我又不是小脚女人，不会拖累你们。”
王宝山：“我们不要女兵。”
柏若冰：“你们不说，谁知道我是女的？由我一路照顾如意姐，不好吗？”
王宝山：“回去，我命令你马上回去！”
柏若冰：“不！我知道你喜欢我。求求你，带上我吧。”
王宝山：“不行，太危险。再走两天，你想回都回不去了。姑奶奶，求求你回去吧。”
柏若冰：“看着我，你说你想没想过娶我当老婆？”
王宝山：“想过。可你必须回去。”
柏若冰：“谢谢你，宝山哥。我跟定你了。你要硬撵我走，我就去***那里告你，说你跟我睡过觉！”
王宝山：“你——”
柏若冰：“你斗不过我。我走了。”
柏若冰追赶队伍而去。
64．土城（夜外）
枪炮声响成一片。王宝山带着队伍向火光处急进。传令兵骑马赶来。
传令兵：“王营长，撤——”
王宝山：“不打土城了？”
传令兵：“不打了。”
王宝山：“停止前进。撤——”
65．鸡鸣三省小村（晨外）
***坐在一块石头上看山。***拿着一张电报和朱德一起过来。
***：“主席，你该睡了。”
***：“吃了败仗，没打下土城，哪里睡得着。”
朱德：“我们低估了川军的战斗力。这次失利，账不能记在你头上。”
***：“我们在川黔，站不住脚，必须走。往哪儿走？周围有敌军几十万，我们只剩下三万，稍不留神，就是全军覆没。我这经验主义不是灵丹妙药，我肯定还会打败仗。”
***：“主席，我和老总信任你。”
***：“又出事了？”
***：“该给项英同志回个电，告诉他们遵义开会的事。项英同志生气了。”
***：“该回。”
***：“常委没分工，总不能让博古签发回电吧？”
朱德：“老毛，你做这个领头雁吧。”
***：“我不能做，恩来也不能做。共产国际那边，一定要沟通。在恢复联系前，只能让二十八个半做这个头雁。开个会，议一下，让闻天做。”
方天祥气喘吁吁跑过来：“报告！”
***：“小鬼，你找谁？”
方天祥把信递给***：“贺大姐给您的信。”（转身跑走了）
***打开信看看：“这个孩子，来得可真不是时候。”
***：“主席，你抽空去休养连看看吧。”
66．川南一院子（日外）
战士们把窦如意抬出去。队伍正在出村。
王宝山：“都听着，这是打阻击，你们要跟上，千万不要掉队。如意，你怎么了？”
柏若冰：“要生了，能不能不走？”
王宝山：“不走就是死！叫上接生婆，走。”
四个战士抬着担架狂奔。
67．重庆川军指挥部（日外）
川军将领坐在长条桌前。
刘湘仰着头：“朱毛想干什么？管他想干什么！把他逼出咱们的地界，他爱干吗干吗。他们想北上与张国焘会合，赤*全川。这是欺我川中无人。传令下去，用点劲儿，把朱毛给我挤出去。”
68．川南阻击阵地（日外）
川军向高地发起冲锋，王宝山率部还击，把川军的一次冲锋打退了。方天祥背着长枪，爬上阵地。
王宝山：“生了没有？”
方天祥：“生、生了一半，看见头和手了。”
王宝山：“去，让她快点生。”
方天祥拿起水壶猛灌一通，又朝山下跑。
川军开始向阵地打炮。
69．川南一民居（日内）
窦如意疼得大喊大叫，接生婆忙得一头汗。
柏若冰：“你怎么搞的？”
接生婆：“胎位不正，这个手不该出来。”
敖尔康在外面喊：“如意，你快点！”
柏若冰冲到外屋：“这是生孩子，你懂不懂！”
敖尔康：“姑奶奶，前面在打仗。”
方天祥喘着气跑进来：“生……生……生了没有。”
柏若冰：“还没生。”
方天祥：“啥，啥时候能生出来？”
柏若冰：“难产，不知道啥时候能生出来。去告诉你们营长，让他们顶住。”
方天祥舀一碗凉水喝了，又跑了出去。
70．川南阻击阵地（日外）
伤亡在增加，敌人也在增加。王宝山等人在射击。方天祥跑进堑壕，拿起枪就射。通讯员把电话交给王宝山。
王宝山：“是。马上……是！（放下电话跑过去，抓起方天祥）生了没有？”
方天祥：“没生。难产。”
王宝山：“这可怎么办？”
连长：“营长，再打一会儿，让嫂子把孩子生出来。团长不能绝后啊！”
王宝山：“好！传令下去，给我顶住！天祥，再去催，让如意快点生。”
方天祥背着枪，又朝山下跑。
71．川南山路（日外）
红军主力沿山路转移。
72．川南一民居（日内）
敖尔康冲进里屋：“如意，你快一点……”
柏若冰：“出去出去。”
敖尔康：“上级下达了撤退命令，如意，你快一点！抗命是要枪毙的！”
接生婆：“出来了，再用把力。生了，生了。”
婴儿哇的一声哭出来。
方天祥：“我去让他们撤。”
敖尔康：“等等，我看看是男是女。是个男的，是个男的。老七，告诉大哥，生了，团长有儿子了——”
73．川南阻击阵地（日外）
敌人又被打退了。一连长牺牲了。连长身边又多了几具尸体。
王宝山：“撤！”
堑壕里的人都没有动。
王宝山：“弟兄们，同志们，大家已经尽心了，团长不会怪你们的。撤——”
众人齐喊：“让她生——”
方天祥一路高喊：“生了——团长有儿子了——生了，如意姐生了个儿子——”
74．川南山路上（黄昏外）
***等中央领导随大部队转移。
***：“阻击部队该撤了。”
参谋：“已经下达了撤退命令。”
75．川南阻击阵地（黄昏外）
川军冲上高地。高地上空无一人。
76．川南一坝子（日外）
部队在打麦场边休息。窦如意已经可以下地行走。方天祥和几个战士在逗襁褓中的孩子。
方天祥：“叫七舅，笑一个。”
一个中年男子骑着马奔过来，后面跟来两个骑马背长枪的战士。
王宝山大喊：“起立！立正！”
中年人径直走到方天祥身边，抱起孩子仔细看看：“像他爹。”
王宝山：“团长。”
中年人把孩子塞给方天祥：“战况报告我拜读了，其中缺了这小家伙出生的事。我想知道接到撤退命令后的一个半小时，你们营有多大的伤亡。”
王宝山：“报告团长，伤亡四名，一连长阵亡，两个重伤，一个轻伤。”
中年人：“这是战争！我宣布撤销你的营长职务，任命你为一连长。从现在起，二连长张朝贵代理营长职务。”
王宝山：“执行命令！”
中年人从一战士手中拿过一个布袋扔给王宝山：“拿上这三十六块大洋，给陈团长的儿子找个人家吧。越快越好，这是部队，不是育婴堂！”
方天祥：“团长，不会误事的。”
中年男人上了马：“执行吧。前几天，***，贺大姐生了个女儿。这个女儿也送了人。”
三个人策马而去。
士兵们都听傻了，木桩一样呆呆地站着。镜头掠过王宝山、方天祥、窦如意、敖尔康等人的脸，几张脸上的表情沮丧而绝望。
77．川南竹林里（日外）
川军小股侦查部队在竹林里出没。
78．川南一村子（晨外）
王宝山把孩子递给窦如意：“去吧。等革命胜利了，再来接孩子。尔康、天祥，你们陪如意进村，动作要快。”
两人一起答：“是。”
柏若冰：“我也去。”
王宝山：“添乱。天祥，记着：问问这个村子叫什么名字。”
方天祥：“是。”
三个人抱着孩子往村里走。突然传来一阵枪响，窦如意和她怀中的孩子被击中了。
方天祥大喊：“六姐——”
敖尔康还击的枪也响了。他把方天祥扑倒，一排子弹打断了他们身后的两根竹子。
王宝山红着眼，指挥十几个人向竹林两侧迂回包围。方天祥在竹林里匍匐前进。王宝山在右翼开火了。藏在竹林里的川军四下乱跑。方天祥一枪一个，打红了眼。
柏若冰抱起死了的婴儿，扑倒在窦如意的尸体上大哭起来。
小股敌人被全歼。方天祥从一敌人身上捡起枪，又给每个人补了一枪。
79．苟坝一简易房子内（日外）
方天祥手里拿着信，朝大房子跑去。大房子外面有卫兵把守。
***（画外音）：“打鼓新场打不得。你们记着，目前的作战不是国家与国家的作战，大军和大军的作战。我们的任务是生存。我曾经说过，要饭的不能和龙王爷比宝。”
年轻的画外音：“老毛，扯远了。政治局也开会了，你也当了常委，可还是打败仗。整天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游击来游击去，早晚要饿死的。少数服从多数，表决吧。”
***（画外音）：“这样做，我这个前敌司令部政委没法干了。”
年轻的画外音：“不干就不干，离了胡屠夫，吃不了带毛猪。”
***大步冲出屋子。
***追了出来：“主席，主席——”
***丢一句：“七嘴八舌，没法干。”
方天祥站在路边，吓得大气不敢出，看着***从身边走过。
80．苟坝***住处（夜外）
王宝山、方天祥和两个战士在巡夜。远处，看到有人拎着灯笼朝房子走来。
王宝山：“口令！”
黑影：“红星。***找周副主席。”
***和警卫员走近了。***的鞋上身上都是泥。
方天祥：“***，你这身泥……”
***站下：“小鬼，是你呀。路上摔了一跤，不碍事。那个如意生了吗？”
王宝山：“生了个男孩。”
***：“陈少勇有后了。要送个好人家，等革命胜利了，好找到他。我刚生的那个宝贝女儿，我连面都没见，董老就把她送了人。哭什么鼻子？”
方天祥：“六姐和孩子都叫川军打死了。”
***提个灯笼从房内出来：“主席，路不好走。你怎么……”
***：“睡不着，我仔细想想，这打鼓新场，还是打不得。命令没下达吧？”
***：“还没有。我正在想主席的意见。主席请。”
***：“打仗不能多头指挥，我们本钱小，输不起，军事上的事不能七嘴八舌。（转过身子）把如意和孩子好好埋了，等革命胜利了，好让他们全家团聚。可惜了。”
方天祥又抽咽起来。
81．川南一村子外（日外）
王宝山坐在小溪边发呆。柏若冰走过来。
柏若冰：“想开点吧。”
王宝山：“你不能待在这里。”
柏若冰：“有人告密？”
王宝山：“没有。你都看见了，太危险。”
柏若冰：“我想回家，行吗？”
不远处，方天祥和人吵了起来。
方天祥：“你造谣！你胡说八道！”
高个儿战士：“我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不干了！他不当总政委了。”
方天祥：“你放屁！”
高个儿战士一拳把方天祥打倒：“小样，还敢骂人！”
方天祥扑过去：“你敢说***不好，我跟你拼了！”
方天祥还没近身，又被高个儿战士打倒了。方天祥爬起来又扑过去。
高个儿战士再次把方天祥放倒：“疯了你！”
王宝山把方天祥拉住：“以大打小，算狗屁本事！你敢再说***一个不字！”
高个儿战士：“有啥不敢。***是打了败仗嘛，他只知道带着我们在山沟里瞎转。”
王宝山一个勾拳把高个儿战士打倒。高个儿战士反扑，又被王宝山打倒了。
高个儿战士（恼羞成怒）：“给我上。”
四个战士开始围攻王宝山。王宝山渐渐招架不住。方天祥出手。
柏若冰大叫：“以多打少，算什么英雄！”
五个人正打得难分难解，紧急集合号响了。五个人都停下来。
高个儿战士擦擦鼻血：“报上姓名。改日我跟你单挑。”
王宝山：“你不是对手。六团一营一连王宝山。”
高个儿战士：“王营长。”
王宝山：“现在是连长。跟我干怎么样？”
高个儿战士：“算了，跳槽，对不起我们连长。”
一军官在远处大声吼：“集合了！东渡赤水河，再占遵义。快！”
镜头摇过王宝山和柏若冰的脸。王宝山有些惊喜，柏若冰有些错愕。
82．娄山关山头（日外）
红军战士冲上山头，中央军吴奇伟部举白旗投降。
83．赤水河畔（日外）
王宝山牵着马，和柏若冰在河边走。
柏若冰：“看你高兴的。”
王宝山：“这是大胜仗，几年都没打这种大胜仗了，真痛快。”
柏若冰：“听说你们要当了团长才能娶老婆？”
王宝山：“这是规矩。”
柏若冰：“以后你千万别再惹事了。营长升一升，是不是团长？”
王宝山：“你问这个干什么？”
柏若冰：“想听心里话吗？”
王宝山：“谁也不想听假话。”
柏若冰：“七兄弟，你是老大。七兄弟只剩你们仨了。我想早点给你生个儿子。”
王宝山傻呆呆地看着柏若冰。
柏若冰：“是真的。这些天我算弄明白了，啥叫革命，革命就是随时都会掉脑袋。”
王宝山爱怜而无奈地看着柏若冰。
柏若冰（出神地）：“我想好了，我要给你生好几个儿子。你是老大，你不能让死了的兄弟绝后吧？老大不姓王，应该姓陈，算陈团长和如意姐的儿子。你怎么了？”
王宝山：“你这想法太好了。”
柏若冰：“如意姐眼睛一直没闭，这叫死不瞑目。你们说的这主义那主义，我还不大懂。我想如意追赶队伍，肯定是想有个完整的家。你不想亲亲我吗？”
王宝山：“想。不过，现在不行。这不，我们又占了遵义，明天，不，今天，我请假带你去见你哥，只要他同意，我不但会亲你，还要娶你。偷鸡摸狗的事，我不干。”
柏若冰扑到王宝山身上：“宝山哥，我爱你——”
王宝山：“有人，有人——”
柏若冰：“我不怕。”
柏若冰激动地亲吻王宝山，吓得王宝山用力把柏若冰扔在草地上，柏若冰银铃儿一样的笑声顿时充满了河谷。
84．娄山关山上（日外）
夕阳西下，***登上了山头。
***眺望远山，沐浴夕阳，诗兴大发：“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85．娄山关下官道（日外）
王宝山、柏若冰、方天祥和敖尔康四人分骑四匹马向遵义城狂奔。柏若冰已穿上女儿装，周身散发出让人不敢逼视的魅力。
***（画外音）：“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从头越，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86．贵阳机场（日外）
薛岳和***坐在汽车上从机场驶出。
***：“朱毛在赤水河两岸渡来渡去，玩的什么把戏？伯陵，你说说。”
薛岳：“要我说，这只能叫黔驴技穷。”
***：“好，这个黔驴技穷好！”
87．遵义柏家客厅（夜内）
王宝山、方天祥和敖尔康把被绳子捆着身体被毛巾堵着嘴的柏若冰推到客厅。方敖二人开始砸东西。
柏少爷瘸着腿跟进来：“长官，王营长，王长官，看在上……上个月……的情分上，请别为难小妹。”
王宝山看看兀自流泪和挣扎的柏若冰：“柏少爷，别误会。我们的人正在撤走，白匪很快就会回来，只有这么做，才能保证你们日后的平安。”
柏少爷：“这……你们要东西，尽管拿……”
王宝山：“人多嘴杂，只能这么办。”
敖尔康跑到门口开一枪：“蹲下，谁都别动！”
王宝山：“柏少爷，你要想让你这妹妹活着，千万别放开她。”
柏少爷：“要捆多久？”
王宝山：“关她一个月。她疯了，要跟我们走。给她找个好人家吧。”
柏少爷：“她是疯了。”
王宝山：“若冰妹子，宝山没办法，只能这么办，我会记着你的，永远。咱们走。”
三个人一起出了客厅。柏若冰流着眼泪呜呜叫着。
柏少爷看王宝山等人不见了影儿，把毛巾从妹妹嘴里拽出来：“快说说，到底是咋回事——”
柏若冰大叫一声：“王宝山，我恨你——宝山哥，我恨你——”
88．遵义外山道（夜外）
敖尔康（画外音）：“太过分了！”
方天祥（带着哭声的画外音）：“你真狠！”
敖尔康：“真不想认你这个大哥！”
王宝山（画外音）：“骂我吧，打我吧，我不是东西！她是个好女人，我不能让她当寡妇。”
89．贵阳***卧房（夜内）
***躺在床上，额头上放着一条降温用的白毛巾。高级随从和薛岳勾头站在床边。
薛岳：“薛岳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不存在。***那点兵，他不敢打贵阳。一条赤水河，他渡来渡去渡四次，渡得头晕。”
薛岳：“惊弓之鸟。”
***：“去云南了？”
薛岳：“跑得飞快，估计快到宣威了。”
***：“注意龙云的动向。这个西南，真让我头疼。这是***的打法，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就跑。”
随从：“***赢了。”
薛岳：“你……丧家之犬而已。”
随从：“至少，他的人跳出了几十万大军做成的包围圈，没被我们做成狗肉火锅吃掉。”
薛岳：“让他们和龙云拼吧。”
随从：“***未必能看上云南。”
薛岳：“他还有什么路？”
随从：“回师北上入川西，图谋再起。”
***：“这是石达开的路，***不会走。”
90．云南白族竹楼（日外）
几个白族姑娘挑着木桶，朝竹楼走来。约有一个连的战士席地而坐，听王宝山讲话。敖尔康的眼睛又随白族姑娘转动，终于把脖子也扭歪了。
王宝山：“不要瞎唱歌，这什么族的姑娘啊，一听小伙子歌唱得好，哭着喊着就要嫁。个别人听着，别脖子扭断了。”
战士们憨憨而善意地哄笑。敖尔康还在看姑娘们。
方天祥打了敖尔康一下：“脖子！”
敖尔康支吾着：“扭着了。”
战士们笑得前仰后合。
王宝山：“静一静！总之，总政治部要求我们，要严格执行通过少数民族地区的纪律。休整五天，别给我闲出毛病来！”
91．云南镇子外保安团哨卡（日外）
滇军保安团在镇外设卡。化装成国民党中央军的几十个人大摇大摆朝关卡走去。王宝山穿着少校军服，骑马走在最前头。
王宝山：“向后传，镇静点，放松！”
头目：“站住！什么人！”
敖尔康走过去劈头盖脸扇头目几个耳光。
头目：“干……干什么打人……为哪样？”
王宝山：“见过中央军吗？”
头目：“没……没见过。”
王宝山：“听说过吗？”
头目：“听说过，说，说中央军正在昆明剿灭共匪。”
王宝山：“还傻站着干什么？回去，把你们的人都集合起来，我要训话。”
头目：“是，长官。”
敖尔康：“喂——整点酒肉，我们还饿着肚子呢。”
头目：“是，长官。”
头目带两个兵朝镇子里跑。
王宝山：“都听着，肉要多吃多拿，酒一定要少喝。我们的任务是抢占金沙江渡口，遇到这种小股敌人，不要纠缠。跑步前进。”
92．金沙江渡口（晨外）
守军十几个人列队，正听一个上尉训话。
上尉：“……上峰命我们准备炸船……”
王宝山带人冲杀过来，不一会儿，就把守敌全部消灭了。
敖尔康：“太不经打了。”
王宝山：“控制渡口渡船，快！”
93．南京中山陵（日外）
***穿便装带着一个幕僚沿着台阶向上登去。
***（画外音）：“你是对的，***真的走上了石达开的老路。你说这次我们胜算有多大？”
随从（画外音）：“委座，我算不出来。”
94．会理城外（日外）
五月的川南，百花盛开。***和刘伯承走在开满山花的山坡上。
***：“三军团撤下来了？”
刘伯承：“撤下来了。破城补充给养的计划落空了。”
***：“也有收获，休整了十天嘛。从遵义，到会理，我们的收获是什么？”
刘伯承：“真正跳出了敌人的包围圈。”
***：“过了大渡河，才能说这话。我点你这个四川人做先遣司令，是想早一天渡过大渡河。***说我走弓背路，他个娃娃，懂什么？不绕这个大圈，拖不垮薛岳的中央军。”
刘伯承：“绝大多数人都认为您是正确的。”
***：“我们决不会做石达开！我们要创造奇迹！大渡河见。”
刘伯承：“大渡河见”。
四只大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远处，王宝山等人在看着***和刘伯承。
95．川西南密林中（日外）
王宝山带领队伍在密林中急进。
王宝山：“快！跟上。”
方天祥：“连长，你看——”
密林中有十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一个男人朝他们挥舞着军帽。
男人喊：“王连长——救我们——”
走近一看，是那个跟王宝山打过架的高个子兵。
王宝山：“怎么回事？”
高个子兵：“这里是彝区，上面有令，不让开枪。”
王宝山：“衣服呢？”
高个子兵：“也叫抢了。”
王宝山：“三排，给他们脱点衣服。继续前进。”
方天祥：“大哥，真的不能开枪？”
王宝山：“不用开枪，跟他们比喝酒。”
方天祥：“他们要开枪呢？”
王宝山：“你手里拿的不是烧火棍。跟上。”
高个子兵边穿上衣边追上来：“我听说彝族姑娘的裙子摸不得。”
敖尔康：“为什么？”
高个子兵：“你要摸她的裙子，必须娶了她。”
正说着话，突然间有大批彝族人从树林里冒出来，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王宝山：“成战斗队形散开！”
训练有素的红军战士迅速散开。
王宝山：“没我的命令，不许开枪。谁是头人？请出来说话。”
彝人闪开，十几个穿着华丽衣服的彝人骑着马走到王宝山、敖尔康对面。马上有四个姑娘，穿红衣的姑娘很漂亮。敖尔康的眼睛上下打量红衣姑娘。姑娘也在打量敖尔康！一匹白马上驮着十几条枪，一匹红马上驮着一捆衣服。中间白马上坐着个英俊男青年。
敖尔康抢前一步：“哟嗬，还有女强盗。”
红衣姑娘：“说话放干净点！”
王宝山把敖尔康拉到一旁：“头人，我们只是借道北上，你们要买路钱，我们给。”
男青年：“红军兄弟，我们刚刚收到叶丹大头人飞鸽传讯，叶丹大头人和你们的刘伯承司令已经结为兄弟。还枪，还衣裳。”
几个彝族男人把枪和衣裳从马背上取下来放到王宝山面前。
王宝山：“谢谢！天祥，送银元。头人，请收下买路钱。”
方天祥把一袋银元拿过去递给头人。
男青年没接钱：“钱，不要。我是比吉，她是我妹妹多吉。”
王宝山：“请比吉头人让路吧。”
比吉摇摇头：“不行！”
敖尔康蹿到前面：“没道理。别以为我们怕你们。让开。”
比吉：“你们必须喝我们一顿谢罪酒。”
敖尔康：“喝酒？必须喝？”
多吉：“对！这顿酒关乎我们家的声誉。你们要逃走，就是我们彝人的仇敌。”
王宝山：“好！这酒我们喝！”
96．川西南彝区（日外）
大队红军迅速通过彝区。
97．比吉家前面广场（夜外）
广场正在狂欢，彝族男女成双成对跳起了欢快的舞蹈。红军战士都在大口大口吃肉，小口小口抿酒。多吉像一团火一样，在人群里窜来窜去，看得敖尔康眼睛都直了。敖尔康干完一大碗酒，跳着进入狂欢的人群。
王宝山把比吉拉到一边：“比吉头人，天不早了，我们要赶路。”
比吉：“不，不，还没喝痛快。”
王宝山：“我们有任务……”
比吉：“再喝三大碗，我派人给你们带路。夜里走路，没人带，你们走不出这林子。”
王宝山：“好，喝三大碗。”
比吉：“拿酒来。”
敖尔康和多吉面对面跳着。敖尔康忍不住在多吉的屁股上摸了一把。多吉一愣，旋即笑了起来，拉住敖尔康的手继续跳。敖尔康跳得如痴如醉。一个姑娘看到这情形，离开了跳舞的人群。其他人也都纷纷离场。
王宝山和比吉喝下了第三碗酒。
王宝山大着舌头：“让我们走。”
姑娘跑过来：“表哥，表哥，红军大哥向多吉表姐求婚了。表姐已经答应。”
空地里只有敖尔康和多吉在跳。
比吉狂笑不止：“太好了！多吉终于找到了意中人。”
王宝山：“比吉头人，你说什么？”
比吉：“红军兄弟长官，留下我妹夫跟我妹妹成亲，我派人领你们出去。停，停！去给多吉和红军兄弟布置花房。”
敖尔康想走，被多吉拉住了。
比吉：“请新人沐浴更衣。”
敖尔康：“连长，大哥，救我——”
王宝山：“你不是向多吉求婚了吗？你真让我失望！”
敖尔康：“我没有啊……我只是跳舞……”
多吉甩手扇了敖尔康一耳光：“你摸了我的屁股没有？你要说谎我杀了你！”（从小腿处拔出匕首）
王宝山：“说话呀！”
敖尔康：“摸了。”
多吉：“你摸我屁股，就是向我求婚。我拉了你的手，就是我愿意嫁给你。”
比吉：“你要悔婚，你就是大家的敌人。”
王宝山：“尔康，别坏了大事！结婚吧。”
敖尔康跪下了：“大哥，我闯大祸了。你们快走吧。我对不起你。”
方天祥朝地上啐一口：“骗子！”
比吉：“好了，好了。沐浴去吧。红军兄弟长官，以后常走动啊。”
王宝山：“集合！”
98．大渡口附近（晨外）
红军先头部队击溃小股敌人，朝大渡河猛插过去。
99．川西南一坝子（晨外）
彝族向导把队伍带出大山谷。
100．川西南山谷中（晨外）
敖尔康穿着睡袍骑着白马一路狂奔。
多吉背着长枪骑着枣红马带两男两女在后面追赶。
山林里，一群溃散的国民党兵边包扎伤口边吃东西。
101．川西南一坝子（晨外）
王宝山：“我们要到安顺场渡口！”
向导：“对不起，红军大哥，我听成安平渡了……”
王宝山：“安顺场在哪里——”
向导：“在那座山那里，多走五十里……”
敖尔康骑马赶到：“连长，大哥，别丢下我，我回来了——”
向导：“你……你不讲信用！小姐，要死的要活的——”
多吉：“没你的事。把东西给他。”
小伙子把敖尔康的枪、军装和藏刀递给敖尔康。
多吉：“你下手真狠。你要走，我会让你走的。”
敖尔康：“多吉，对不起。”
多吉：“你们多久回来？”
敖尔康：“我、我……”
多吉取下自己的玛瑙项链扔给敖尔康：“我是你的女人，多久回来，我都等你。”
敌人的枪响了。多吉中弹落地。几个战士被击伤。王宝山带人开始还击。
敖尔康抱起多吉，哭喊：“多吉！”
小股敌人被火力压制在一条沟中。敖尔康冲过去，从机枪手手里夺过机枪，像头猛兽一样吼着冲过去，把七八个敌人全部打死了。
102．大渡河安顺场渡口（日外）
十七勇士乘船向大渡河对岸划去。
103．川西南大山里（日外）
王宝山率领战士朝山上爬去。敖尔康要帮方天祥背干肉，方天祥把他推到一边。
敖尔康：“七弟，我……我没耽误事儿！”
方天祥：“你害死了多吉。”
104．大渡河边（日外）
***、周恩来和刘伯承站在渡口，看红军主力渡河。渡口都是兵。
***：“再没别的船了？”
刘伯承：“只有这三条船。”
***：“三条船要渡多久？”
刘伯承：“主力渡完，需要十二天到半个月。”
***：“天无绝人之路，电令四团，沿江而上，夺占泸定桥。主力大部沿江而上。”
105．川西南公路上（日外）
装备精良的国民党中央军在急进。
106．大渡河右岸（日外）
团长一瘸一拐走着。王宝山率部从山上下来。
方天祥：“大哥，大渡河。咱们的人，你看，咱们团长——”
团长看见了王宝山：“王宝山，你狗日的跑哪儿去了？”
王宝山：“迷、迷路了。哪边是安顺场？”
团长：“该死的脚！别管安顺场了。我任命你为先遣队长，带两个连追上四团，协助他们抢战泸定桥。”
王宝山：“是。大家听着，目标泸定桥，出发。”
团长：“等等。把你们的肉给我留几块，你小子运气不错，还打了土豪。那是不是酒？”
王宝山：“是酒。够了吗？”
团长：“够了。快跑！别停！”
王宝山带着人马沿江边小路飞奔。
107．贵阳薛岳指挥部（日内）
薛岳正在地图上标记号。
参谋进来：“报告！安顺场一带有云，飞行员看不见目标。”
薛岳：“我主力六万人，距安顺场只有两天路程。两三只小船，十天也没法渡两三万人。电告委座：共匪已被逼入绝境，请委座令刘文辉坚守泸定桥。只要守住这座铁索桥，朱毛共匪就是第二个石达开。”
108．大渡河右岸山路（日外）
王宝山催促：“快点，再快点。”
敖尔康：“四团都长了飞毛腿？也不等等。”
王宝山：“你还有脸说。”
方天祥朝敖尔康吐着舌头做鬼脸。
109．大渡河右岸一平地（日外）
天空中传来飞机的引擎轰鸣声。
***抬头看看天：“不行！电令四团，要他们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在二十九日占领泸定桥。”
***：“四团离泸定至少还有三百里，不到两天时间，又走山路……”
***：“让杨成武想办法。二十九日，我要泸定桥。”
刘伯承：“是。”
***：“过了大渡河，才算彻底甩掉了中央军。过了大渡河，再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止我们与四方面军会师，阻止我们北上抗日。把这个意思告诉四团。我们决不会做石达开第二。他们做梦！”
刘伯承：“是。”
110．大渡河右岸（日外）
路上有四团掉队的伤兵。
王宝山：“你们主力呢？”
伤兵：“中午接到电报后出发了。”
王宝山：“电报？什么电报？”
伤兵：“二十九日必须占领泸定桥。”
王宝山：“快！不要停。”
敖尔康：“真他娘的累。”
高个子兵坏笑：“新郎官，看你这头虚汗！”
敖尔康：“我真的啥也没做。”
老兵：“就你那点定性？没少做吧？”
士兵们笑了起来。
敖尔康：“你们要相信我！”
111．川西南一三岔口（黄昏外）
川军一部乘车到三岔口停下。中校和几个尉官下了车。
中校：“左边通泸定，右边通花溪镇，花溪镇有三宝，你们知不知道？”
上尉：“不知道。”
中校：“花溪的雨，细，润物细无声；花溪的鱼，入口化无影；花溪的女，白嫩美肥幼。兄弟们想不想去见识见识这三宝？”
上尉：“上峰让我们增援泸定……”
中校：“安顺场离泸定三百六十里，共匪会飞呀？那种河边山路，一天走六十里，撑死了。品品花溪三宝，再去泸定，睡两觉，未必能看见共匪一根毛。去花溪镇。”
112．大渡河左岸（夜外）
川军举着火把沿山路走着。右岸也有一行亮光在快速移动。
小军官：“营座，是自己人。”
营长：“没弄错？”
小军官：“旗语能错吗？歇歇吧。”
营长：“立定。歇歇，整点吃的。”
113．大渡河铁索桥（晨外）
几个川军打着哈欠，在铁索桥上取下木板往左岸搬。
胖子：“真不是人干的！”
小个儿：“班长，这共匪是不是真的青面獠牙？”
胖子：“扯淡！都是爹妈生的，又不是妖怪。”
114．大渡河右岸峭壁（晨外）
王宝山在前，敖尔康在中，方天祥在后，三个人一组在峭壁上狭窄的石路上贴着石壁往前走。
王宝山：“注意脚下。”
话音刚落，敖尔康的长枪叫石头一绊，敖尔康就滑落下去。敖尔康下意识地用左手抓住了铁链子。下面几十米深处，是奔涌的河水。
方天祥（惊叫）：“四哥——”
王宝山：“别动天祥。别慌尔康。我过来拉你。别往下面看，看着我。”
敖尔康：“我使不上劲儿。危险大哥，你再动我就松手了。大哥，七弟，枪取不下来，我把帽子扔给你。”
方天祥接住了敖尔康扔上来的帽子。王宝山左手抠住石壁在向敖尔康靠近。
敖尔康：“你们一定要活着！替我，记着替我看看多吉。她是个好女人。我知足了。”
王宝山猛地抓去，只碰到敖尔康滑下去的指尖。
王宝山大叫：“尔康——”
方天祥尖叫：“四哥——”
敖尔康像片树叶一样向下飘落，他大叫着：“好兄弟，好好活——”
敖尔康坠入水中，眨眼就不见了。
王宝山：“向后传，枪挂脖子上，不要往下看，大胆走。来，天祥，把手给我。”
115．泸定桥（日外）
桥上的木板，已被拆掉一多半。对面敌人正准备点火烧桥。
敌人在对面喊：“有本事飞过来，飞呀！”
方天祥的枪响了，对面的敌人应声倒下。方天祥再开两枪，又放倒两个。
王宝山：“好样的，就这么打。我们要去夺桥了。”
方天祥像个狙击手一样，一枪一枪冷静地射击。
冲锋号响起，右岸枪声大作，火力压制住了对面桥头的几个火力点。二十几个突击队员匍匐在粗铁链上往左岸爬。
116．泸定城外公路上（日外）
增援的川军车队朝泸定开去。
117．泸定桥（日外）
二十几个人已经爬到桥中间。敌人的机枪打中了两个勇士，两个勇士坠落在下面几十米处的河水里。王宝山已处在第三的位置上。
方天祥冷静地一枪一枪射着，弹无虚发。对面一个敌人往桥上泼了一盆汽油，一个人刚要点火，方天祥又把他打倒了。敌人的机枪突然朝方天祥这边扫射，子弹把方天祥的帽子打了一个洞。方天祥就地一滚，换到另外一个地方继续射击。
第一个勇士刚伸手抓住木板，突然中弹坠入河中。第二个勇士一跃上了木板。正在这时，一颗子弹射中了王宝山，王宝山试了几下，没有爬上木板。后面又有人爬了上去。
对面，敌人把桥点着了。
王宝山取下帽子，用帽子去够木板上的一颗大铁钉，又一颗子弹射中了他。王宝山的身子吊在铁链上。
方天祥大叫一声：“大哥——”（站了起来）
高个子战士一跃把他扑倒了。
方天祥眼睁睁地看着王宝山坠入河中，只留下挂在钉子上的军帽在铁链旁晃荡。
方天祥号啕大哭。
一个又一个勇士踩着着火的木板向对岸冲过去。
取掉的木板都铺上了，大队红军冲过铁索桥。方天祥走到桥中央，蹲下来把王宝山留下的军帽从钉子上取下。
***等中央领导走过铁索桥。
118．泸定城外（日外）
方天祥看着几个战士把墓坑挖好。红军主力又开拔了。
方天祥跳进墓坑把两顶军帽放好。高个子兵把他拉了上来。方天祥和七八个战士用手捧土往里面撒。
***、周恩来、刘伯承等领导下马走过来看。
刘伯承：“他们都是飞夺泸定桥时牺牲的。”
***：“王宝山？”
方天祥从衣服里取出照片递给***：“这是大哥和四哥。他们连个手指头都没有，只剩一顶帽子。”
***眼眶湿润了，伸手取下帽子。***和刘伯承也取了帽子。
方天祥：“***，七兄弟就剩下我一个了。（抽咽起来）就剩下我一个了。”
***回头看看行进的队伍：“郑必成，你过来。”
一个青年将领跑步过来：“主席。”
***：“照片上这七个，都是我三三年在兴国招进部队的，他们都是孤儿。两年过去，兴国沙田坝七兄弟，就剩他一个了。六兄弟都死在长征路上。他们小小年纪，跟着我们共产党闹革命，为了什么？为了好好活着！我要让他活着，活着。郑必成，你必须保证让他好好活下去。我把他交给你了。我要让他活着，看看革命到底是为什么！（把照片交给方天祥）让他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独自一个人跟着队伍往前走。
后面的人都跟着他往前走，他后边的队伍无边无际。
以下镜头变为彩色。
119．泸定红军飞夺泸定桥纪念碑（日外）
白发苍苍的方天祥坐在轮椅上，擦擦眼泪看看自己二十几个子孙：“在***的直接关照下，我在整个战争年代，再也没有遇到什么生命危险。”
小孙子：“爬雪山、过草地呢？”
方天祥：“都有专人帮助我。”
小孙女：“后来奶奶就从遵义去了延安。她是去找宝山爷爷，对吧？”
方天祥：“是的。她爱我们七兄弟，都爱。生八个孩子，给沙田坝七兄弟和陈团长留住根，是她的主意。我很赞成。还不错，我们做到了。七兄弟的长征，到泸定桥就结束了。记住这些吧，孩子们。”
镜头推向立在纪念碑前的巨幅照片。
120．一组特写·全景（日外）
从此镜头开始出片尾字幕。
a．几座有特色雪山全景、特写。
b．硗碛红军烈士纪念碑特写、全景。
c．陕川交界处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d．苍溪红军渡纪念碑特写、全景。
e．川西藏区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f．小金县红军会师纪念碑特写、全景。
g．草地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h．松潘县红军长征纪念碑碑园纪念碑、大型群雕、大型浮雕特写、全景。
i．陕北黄土高原几处有特点地方全景、特写。
j．会宁中国工农红军第一、二、四方面军会师纪念塔特写、全景。
（全剧终）
2006年1月25～2006年2月14日
于八一厂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