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罗强忽然冲过去,一拳砸在陈龙的鼻梁骨上!
鲜血顿时从陈龙鼻腔内喷涌而出,身后的李占军大惊,怒吼起来:“兄弟们!给我打!”
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
警报声急促地响起,伴随着罪犯们的咒骂声和踢打、惨叫声,狱警们奋力地想隔开众人,可是没什么效果,小广场一端,二十几个武警战士在一名少尉的带领下猛跑过来。
罗强在人群中奋力地挥舞着拳头,普通的罪犯在他手底下犹如枯高粱杆儿般不堪一击,大多数人都是鼻子中拳,鲜血四溅!
1
东江市第一监狱,狱警办公室里。
关成领着欧阳凯向屋里的十几名狱警介绍着他的来历,狱警们对欧阳凯的到来并无王庆见着罗强那般的惊喜,但也对这位新来的同事表示了友好的欢迎。
毫无悬念地,欧阳凯被安排管理第六监区——第六监区在所有监区中服刑人数最少。大多安排在这个监区的犯人都如王庆等人一样,即将刑满释放;或者如罗强那样,刚刚入狱。
与欧阳凯搭档的是在第一监狱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狱警申祥和。
申祥和与其余狱警的不同之处除了年岁大之外,就是人如其名一—“慈祥和蔼”,这在整个东江市第一监狱里的狱警甚至服刑罪犯眼中是得到公认的。
“我在监狱干了三十三年,明年就退休了,管理第六监区快二十年了,别的好处没捞着,就认下一百多个干儿子。”申祥和领着欧阳凯一边往第六监区的办公室走,一边笑呵呵地说,“全都是重刑犯,在我的监区待半年就出去,这些人都挺有心的,知道谁对他们好。”
“您都能记住这些人的名字吗?”欧阳凯微笑着问。
“有的能记住,有的就忘了。”申祥和笑着说,“三十多年,人太多了!”
“他们出狱以后的情况怎么样?”欧阳凯跟着申祥和进入办公室。
“这个不是跟你吹呀!”申祥和欣慰地说,“在咱们东江市的监狱系统里,经我手教导过的罪犯,复犯率是最低的!欧阳同志,坐吧。”
说着,申祥和指着狭小办公室里的两把椅子中的一把,待欧阳凯坐下,又转身从饮水机里给他接了一杯水:“先喝点儿水,等一会儿我再带你去监区。”
申祥和在他对面坐下,忽然叹了口气:“就是最近……唉!”
“最近怎么了?”欧阳凯明知故问地看着申祥和。
申祥和苦笑道:“你是刚从部队来的,可能没听说过,最近咱们东江市出了好几档子事儿了……”
“罗强,男,25岁,东北辽宁籍人,因故意伤害罪被依法判处有期徒刑3年6个月。”
48号监室的门打开,罗强默念着自己的新身份资料,被两名狱警推了进去。他扫视着监室内匆匆立正的五个室友,那五个人显然对他的到来十分感兴趣,正上下打量着他。
“王庆!”同来的狱警对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罪犯大喊。
“到!”王庆顿时站得笔直。
“他叫罗强,新服刑的,先安排在你们监室待一段儿,多给传达一下正能量!”狱警面无表情地交代。
“是!请政府放心!”王庆大声回答。
“罗强,记住刚给你讲过的各项规定,安心服刑,有什么事就跟我们反映。”狱警又把目光转向罗强。
“是!”罗强闷头回答。
此时,两名狱警的目光依次从每个人脸上扫过,又叮嘱了罗强几句,给他安排了铺位,便匆匆关上监室门离开了。
罗强微微抬起眼,迅速扫视着整个监室,干净、整洁、划一,不比部队的宿舍差,除了五个身穿囚服的罪犯有些扎眼之外。
这时,王庆冷冷地看了罗强一眼,大摇大摆地返回自己的铺位坐下,其余四个人立刻围拢过去,恭敬地看着王庆,再扭头看罗强时目光中瞬间充满了对新来者的排斥。
“这里除了监狱长关成和猎枪外,没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底细,你的确就是一名新近服刑的罪犯。按照第一监狱的规定,会先将你安排在一个监室里,监室中住的全都是即将刑满释放的犯人,目的是先给你传达正能量,促使你积极改造……”
罗红的声音在罗强脑海中回响着,他暗暗给自己鼓了鼓劲,开始整理自己的铺位。
“新来的!罗什么来着?怎么那么没规矩呢?”一个瘦高的罪犯恶狠狠地盯着罗强。
“啥规矩?”罗强闷声闷气地反问。
“你妈了个×的!头回来这儿啊?”另一个精壮的罪犯瞪着罗强,又指着王庆,“拜见大哥呀!”
“我在外面有大哥。”罗强不理不睬地继续整理自己的床单。
“你妈了个×的!”精壮汉子怒了,猛地扯过一床被子扑了过来,同时挥舞着自己的右拳。
“四儿!”王庆低沉的声音响起,精壮汉子眼看就要蒙到罗强身上的被子触电般缩回,整个人则回身献媚地望着王庆,“老大,这他妈生瓜蛋子,就欠收拾!”
“没听刚才杨管教说吗,得多传达正能量。”王庆皮笑肉不笑地说着,又望着罗强,“哥们儿,过来。”
罗强停下手,走了过去,目光直视着王庆。王庆毫不避讳地与他对视了几秒,忽然一笑,望着他问:“什么罪?”
“故意伤害。”
“哪儿人啊?”
“辽宁绥中。”罗强不卑不亢地回答。
王庆眼前突然一亮:“绥中人?你刚才说在外面有大哥,道儿上的?大哥叫啥名字?”
罗强看了他一眼:“齐震。”
“你是齐老大的人?”王庆忽然从床铺上弹起身来,望着罗强,眼神里的惊喜越发浓厚,以至于其他四名罪犯全都有些莫名其妙的。
这是早就“预料”到的结果,罗强点了点头:“你认识我大哥?”
“这他妈不是废话吗?”王庆惊喜莫名地看着罗强,“大哥就没跟你提到过我?”
罗强摇摇头。
“哎呀!”王庆笑着指着自己右脸颊上铜钱大的疤瘌说,“王疤瘌!王疤瘌听说过没?”
“王疤瘌?”这时,罗强也“惊喜”起来,连连点头,“当然听说过!我大哥总念叨你呢!说当初他打天下那会儿,一个刘秃子,一个王疤瘌,那是他的左膀右臂呀!后来他犯事儿以后,就跟你们没联系了……王大哥,你咋在这儿呢?”
“哎呀!哎呀!”王庆感叹着,忽然泪流满面,“我那齐大哥,他哪儿知道我俩受得这罪呀!兄弟,坐下说!”
王庆拽着罗强坐到自己铺位上,又感慨了几句,这才说道:“那年,齐老大我们几个砸了星皇商厦,整伤了不少人,其中有一个断了脊梁骨残了的。案发后我们这一帮人儿全整进去了。齐老大是六年,我和秃子是三年六个月。服刑就没在一块儿,我们在当地,他去了营口……”
“这事儿我听大哥说过。”罗强顺着他说,“后来呢?”
“后来我和秃子出狱,还去营口看过他。”王庆感慨道,“再后来,秃子我俩也没地儿去,就到了东江,混了一年多以后,没钱花就砸了个金店,这不又犯事儿了吗?”
“哦……”罗强假装恍然大悟,“那刘……”
“刘秃子?刘秃子早他妈死了!”王庆擦着眼睛说,“当时条子抓我俩,我俩被拘捕,他当场就被击毙了,我判了十一年……”
王庆抹着眼泪,亲昵地搂着罗强的肩膀:“哎呀!可算是见着亲人了!你们还愣着干啥呢?跟我兄弟认识认识!你叫罗什么?罗强是吧!”
罗强点点头。
见状,另外四个罪犯精壮汉子杨四儿、瘦高的李大鹏、王伟君和马*,一起凑过来跟罗强致意,目光里的语言也早从生冷变成了亲热。
“我们大哥整天说东江监狱里没几个绥中老乡,这回可好了,不光遇见老乡了,还遇见个自己的兄弟!”天生带着一副笑脸的王伟君笑嘻嘻地说。
“兄弟,刚才得罪啊!”杨四儿不好意思地将那床被子往铺位里面塞了塞。
“没事儿,没事儿,以后都是自家兄弟了!”王庆大大咧咧地说着,又关切地问罗强,“那啥,齐老大现在干啥呢?”
“他现在厉害了!”罗强故作兴奋,努力将那个早在三年前就被判处死刑的齐震说得风光无限,“他现在在绥中开了几个厂子,都挺来钱的,平时就放贷款。”
“厉害呀!”王庆双眼放光地起身,兴奋地说,“好啊!这回我出去就有奔头儿了!”
说着,他又指着其他四个:“你们几个也一样,哪儿都不去了,跟老子回绥中投奔齐老大去!”
另外四个罪犯同时兴高采烈起来。
王庆又望着罗强:“兄弟,你呢?你这咋回事儿?”
“我……”罗强笑了笑,“这不来东江帮老大收一笔款子嘛……下手重了点儿。”
“那齐老大没捞你?不能吧?他不是那种人啊!”王庆瞪着眼睛问,“你把人打成啥样了?”
“死了。”罗强一脸的“无所谓”,“要不是我大哥花了不少钱,我就不能只判三年半了。这事儿整的,一共帮大哥收二十万的款子,结果花了他二百万不止……”
“义气!”满屋子的罪犯齐声赞叹。
正在这时,电铃声响起来,王庆亲热地搂住罗强的肩膀:“放风了!走,兄弟,哥带你认识认识别的监室的人,我快出去了,我得帮你把这里面的路子踏平喽!”
“谢谢王哥了!”罗强欣慰地笑了。
“客气啥!”王庆也咧着嘴笑了。
2
“看来,猎叉这小子混得不错,已经按照计划顺利打通第一监狱的天地线了。”
距离监狱几公里外的某宾馆房间里,付晓峰盯着电脑屏幕,笑呵呵地对罗红说。
此时,电脑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监狱小广场上罪犯放风的画面。画面中,王庆和几个兄弟领着罗强,像走亲戚一样将他介绍给广场上一撮儿一撮儿的罪犯。
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很买王庆的账,连连点头,一个个都和罗强十分亲热地打着招呼。而不远处,作为狱警的欧阳凯正和申祥和在一起,一边关注着罪犯们的活动,一边说着话。
罗红并没有回答,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脸上满是隐忧之色,心情明显沉重了。
“怎么了,刀姐?你后悔让猎叉去了?”付晓峰觉出不对劲了,连忙追问。
罗红摇了摇头,说了句“谁去都一样”,很快又沉默起来。
猎人小组通过郎中关于人工病毒的讲解都意识到案情重大,而且将目光投注到东江市第一监狱,最终决定由欧阳凯和罗强去监狱卧底。
当初在讨论时,唯独罗红持反对意见,她并不是反对将东江市第一监狱作为重点调查对象,而是反对欧阳凯和罗强去冒险。因为与以往不同,这次他们的敌人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人,而是那种随时都有可能造成灾难的人工病毒!
而事实上,在任务进行中,没人能说服欧阳凯,尤其是以“太冒险了”这四个字为理由时。而欧阳凯之所以选择罗强去卧底,当然不是因为“付晓峰看起来太精明”,作为一名合格的红色猎人,付晓峰即使是扮成一个痴呆,即使是让最专业的精神科专家来鉴别,也休想用肉眼看出来。
其实,这一切都源于欧阳凯的那句话:你想让他成为什么,就必须让他经历什么。
亲眼看着自己的丈夫和亲弟弟在随时可能面临高度危险的环境中工作,罗红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儿是巧合,还是真有什么隐情。”小广场上,申祥和一边观察着罪犯的活动,一边对欧阳凯说。
此时,他脸上少见地没有笑容,显得十分郁闷和纠结,言语也有些絮叨:“那些犯了事儿的人在我这儿的时候全改造得不错,其中有好几个都管我叫干爹,都是成心学好了的,都是好孩子。那个李承上个月还给我写过信,说他出狱后在他们县城开了个小餐馆,生意挺不错,一年能挣七八万,还邀请我退休后去他那儿坐坐,好好跟我喝一顿。可没几天呢,他就去抢银行了,还畏罪自杀……这事儿我全都想不明白,公安局来跟我调查的时候,我也是实话实说,我是真没想到……”
“这事儿还真有些蹊跷呢。”欧阳凯瞥着不远处的罗强,又扭头看着郁闷的申祥和,故作好奇地问,“那……您说的那些犯人,他们在临出狱的时候没一点儿反常吗?”
“天地良心,我用我的警龄担保,一点儿反常没有!”申祥和信誓旦旦地保证着,“还是那句话,都是好孩子,诚心要重新做人,出狱的时候哭得眼泪哗哗的,说这辈子再不来监狱了,结果可倒好,监狱是没来……”
“您也不用太难受了,这事儿依我看,纯属巧合吧!”欧阳凯轻声安慰着。
“谁知道呢?”申祥和叹了口气,“可是也太巧合了吧……”
小广场一端,王庆领着罗强刚刚跟几个罪犯聊过,又往另一处走去。王庆得意地看着罗强:“兄弟,咋样?你老哥哥在这里混得还开吧?”
“全靠您了!”罗强故作高兴地说,“王大哥,够义气!”
“那是那是!”其余四个人一起附和着点头,王伟君笑嘻嘻地说:“我们哥儿几个能跟老大认识,也是三生有幸啊!在这里有老大罩着,一切‘ok’!”
王庆得意地笑着,忽然笑脸凝固了,目光转向小广场角落里蹲着的十几个人,其中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蹲在正中间,正冷冷地望着他,目光里透露的绝对不是友善。
王庆冷哼一声,凑到罗强跟前压低了声音:“罗强,那边那十几个人看见没?”
罗强往那边看了一眼,点点头,故作诧异道:“王大哥,咋了?”
王庆冷声说道:“中间蹲着的那个叫陈龙,这王八犊子是东江本地的,老子在这里就跟他不对乎,以后你小心着他点儿。”
“他有那么厉害吗?”罗强“不以为然”地问道。
精壮的杨四儿压低声音说:“这小子是地头蛇,东江本地的大多听他的,你没看刚才老大给你介绍的全都是外地籍的兄弟吗?”
“他也快出去了。”王伟君低声补充道。
对面,陈龙已经站起身来,挑衅似地望着王庆众人,他周围那十几个人立刻随着他起身,全都盯着这边。
“老大,咋办?”杨四儿低声问王庆。
王庆看了罗强一眼,似乎觉得不该在这时候丢面子,冷哼一声:“走,过去看看!”
王庆率先朝陈龙等人走了过去,杨四儿、马*、李大鹏紧跟着,王伟君迟疑了一下,略慢了半步跟在后面,和罗强并肩走着。
“王老大,又新收了一个?”陈龙毫不畏惧地与王庆对视着,又戏谑地看着罗强,“怎么着?给兄弟介绍介绍啊?”
“介绍个×啊!”王庆冷笑着,“你不是跟老子一样,没几天就要出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陈龙阴恻恻地笑着,“我就是本地人,出去了,没准儿哪天还进来呢!再说了,我出去了,我这帮兄弟还有不少都在呢,总得给他们介绍介绍,让他们多多照顾吧?”
陈龙的“多多照顾”四个字语气颇重,身后的十几个人立刻会意地冷笑起来。
“陈龙,我他妈告诉你!”王庆拍着罗强的肩膀,语气越发冷酷,“我这兄弟是绥中的,跟我是同门。咱俩斗了好几年了,眼看都出去了,该了就了,别他妈把棱子留给下边儿!”
“留不留给下边儿,咱俩说了不算啊。”陈龙歪着脑袋打量着罗强,又指了指身后的众人,“得看这小子自己上不上道儿!”
“就是就是!”陈龙身后的一个汉子冷笑,“这小子一脸不服不忿的,老子看着就想抽他!”
“听见没?我兄弟瞅他不顺眼,你说怎么办?”陈龙冷冷地回视着王庆等人。
“李占军,你他妈骨头又痒痒了是吧?”王庆指着陈龙身后那个汉子,怒气冲冲的。
“去你妈的!找死啊?”李占军看着陈龙鼓励的眼神,指着王庆的鼻子骂道。
“你他妈敢骂老子?”王庆被激怒了,怒火万丈地走上前去。
“怎么着王庆?你他妈真要打?老子还怕你不成?”陈龙挑衅地大喊着。
很快,附近的罪犯纷纷往这边跑,陈龙身后增加了数十人,王庆身后也是如此,双方对峙起来。
狱警们一看情形不妙,呼喝着往这边跑来。
“坏了!王庆和陈龙俩人又对上了!咱也看看去!”申祥和也发现这边出了状况,焦急地对欧阳凯说。
欧阳凯跟着他快步往罪犯们对峙的方向疾走,却刻意落后了两步,右手指按了一下耳内微型通话器的按钮:“猎叉!行动!”
人群中,罗强忽然冲过去,一拳砸在陈龙的鼻梁骨上!
鲜血顿时从陈龙鼻腔内喷涌而出,身后的李占军大惊,怒吼起来:“兄弟们!给我打!”
双方瞬间混战在一起!
警报声急促地响起,伴随着罪犯们的咒骂声和踢打、惨叫声,狱警们奋力地想隔开众人,可是没什么效果,小广场一端,二十几个武警战士在一名少尉的带领下猛跑过来。
罗强在人群中奋力地挥舞着拳头,普通的罪犯在他手底下犹如枯高粱杆儿般不堪一击,大多数人都是鼻子中拳,鲜血四溅!
“兄弟!好样的!”王庆一边打一边赞叹着罗强的好身手,冷不丁身上挨了一肘,他恶狠狠地将打他的罪犯按在地上,一通猛踹……
激烈的斗殴在几十秒钟后结束,在武警和狱警的约束下,罪犯们全都双手抱头蹲在地上,斗殴的“发起者”罗强同样如此,蹲在地上瞥着赶过来的欧阳凯,冲他挤了挤眼睛,欧阳凯上去一脚把他踹趴下:“混蛋!就你打得欢!”
“欧阳!别动手,别动手!”申祥和赶紧拽住欧阳凯,低声劝道,“不兴这样儿了!”
“怎么回事?”人群一侧,监狱长关成急急地跑了过来。
“狱长,这帮人突然打起来了!”一名狱警干部上前报告。
关成有意无意地看了欧阳凯一眼,欧阳凯对他微微点头,随即命令:“看一下,没受伤的全都关回去,受伤的送到医务室!查录像,看看谁的责任!”
“是!”
狱警干部应了一声,立刻行动,很快将犯人们分拨开来,十五六个满脸是血的罪犯站到一旁,包括王庆和陈龙。
“怎么第六监区的这么多呀?都是马上要出去的人了,吃饱了撑的?”关成皱着眉头大吼。
申祥和的脸色变了变,小心翼翼地上前试图解释一番:“狱长,这事儿……”
“老申,你们第六监区今天下午别干别的了,集中教育!”关成顿了顿,把目光转向欧阳凯,“欧阳,小王,你俩负责一下,带这些人去医务室处理一下伤口。”
“是!”欧阳凯应声,转身命令十几个受伤的罪犯,“排好队!”
看着不怒而威的欧阳凯,十几名罪犯立刻排好队,在几名武警的看守下,跟着欧阳凯和另一名狱警朝医务室走去。剩下的众多罪犯在狱警们的呼喝下返回监区。
“兄弟,你这脾气也……太急了!”王庆揉着酸疼的脖子,不太满意地看着罗强,“这里面骂归骂,轻易不能动手的。”
“对不起,王大哥,我刚来也不懂规矩,看那拨儿人骂你,就没忍住。”罗强心满意足,却故作歉意地说道。
“好兄弟……”王庆无限感慨道。
3
东江监狱外科医务室内,郎中毕恭毕敬地站在医务室主任严平的办公桌前,正努力让自己因失眠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多挤出些笑容来。
严平四十多岁,干瘦,戴着一副早已不流行的大圆框近视眼镜,乍一看有点儿像《渡江侦察记》里面的情报处长。此刻他的表情也极其神似,翻了几页郎中的“简历”,又抬起头上下打量着他。
“你,走后门儿进来的?”严平看着郎中。
“对,我大舅是市司法局副局长。”郎中笑容可掬地说。
严平将郎中的简历放在办公桌上,脸色缓和了许多:“我就喜欢坦率的年轻人,你很坦率。关系社会嘛,这事儿有什么丢人的,你大舅真是司法局副局长?”
“是是是,他姓杨。”郎中答应着,低头悄悄地瞄了一眼手表。
“挺好!”严平忽然赏识地看着郎中,“等哪天帮我引荐一下,我对监狱的医疗系统工作有许多独到的见解,正好跟杨局长好好汇报一下。”
“没问题。”郎中笑着点头,又问,“严主任,您看您把我安排在什么岗位?”
“岗位?”严平笑着反问,“其实无所谓,咱们医疗室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也不分什么内科外科的,对业务要求也不高,会简单的医疗处理就行了,比如头疼脑热、皮外伤什么的,稍微严重一点儿的犯人咱们也不治,全转到监狱中心医院去。”
“哦……”郎中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又悄悄地去看表,但是目光移到一半的时候就没再动,因为此时他已经清楚地听到欧阳凯的声音:“都排好队!别说话!那几个严重的排前面去!”
严平一愣,下意识地朝门口走去,又一扭头:“小郎,你跟我来吧!”
郎中应了一声,跟着严平急匆匆地出门。
距离主任办公室十几米远的诊室门口,十几个浑身上下血淋淋的罪犯在欧阳凯和另一名狱警的喝斥下排好了队,几名武警战士正虎视眈眈地扫视着众人。
诊室门外,一个戴着帽子和大口罩的女医生唯一露出来的双眼中正闪烁着慌乱的目光,很快又走出来一个男医生,也是有些吃惊地看着众犯人。
“陈露,怎么回事儿?”严平急匆匆地走过去,看着那个女医生,语气尽管很急,但是出奇的和蔼。
戴口罩的女医生就是陈露,连忙走过来向严平汇报:“主任,好像是罪犯放风的时候打架了。”
严平点点头,朝罪犯们走过去,目光最先集中在欧阳凯身上,却不由得一愣。
欧阳凯对严平报以微笑,一旁,另外一名狱警小王很快走过来,帮助欧阳凯和严平相互做了介绍。
“严主任,刚才罪犯放风时发生了斗殴事件,这十几个人都受了伤,需要赶紧处理一下。”欧阳凯微笑着对严平说,并且在说话的过程中以极其隐秘的角度和速度向他身后的郎中传递了一个眼神。
郎中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腿,算是回应。
严平似乎对欧阳凯的第一印象不错,对他始终报以微笑,待他介绍完基本情况后立刻重重地点头表示知会,随即又喊那两位值班医生:“陈露,蒋一洋,你们赶紧给他们处理伤口!注意轻重缓急,看看有没有骨折和内出血的!”
一男一女两个医生同时应了一声,女医生陈露立刻转身打开诊室的门走进去。
男医生蒋一洋将挂在脖子上的口罩重新蒙到口鼻上,目光扫视着十几名罪犯:“有没有感觉骨折的?”
罪犯们面面相觑,纷纷茫然地摇摇头。
蒋一洋顿了顿,又问:“内脏呢?有内脏难受的没有?或者感觉憋气、脑袋迷糊什么的?”
罪犯们依旧重复着刚才的动作。
在场的其他人,除了欧阳凯和郎中之外,基本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严平皱着眉头扫视着众罪犯,同样对这样的结果不甚相信:十几个浑身是血的人,难道全都是皮外伤?
接下来,甚至包括受伤的罪犯们在内,人人都开始疑惑了,都在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斗殴场面,并不约而同地思考起同一个问题来:到底谁打的我?
人群中,罗强忍住笑,微微偏过头去,正好与欧阳凯目光相对,欧阳凯瞬间给了他两个眼神。第一个眼神的意思是:好小子,挺精准!第二个眼神的意思是:别得瑟!严肃点儿!继续!
于是,罗强很快严肃起来,“扑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距离罗强最近的王庆震惊得俯下身轻轻拨弄着罗强的身体:“兄弟!兄弟!醒醒!”
严平诧异地望着罗强,刚要开口,郎中却抢先一步上前托起罗强的头部,又翻开他的眼睑瞄了一眼,随即扭头对严平说:“严主任,他晕过去了!有可能是颅内出血!”
严平震惊地“啊”了一声,急急地喊起来:“蒋一洋,赶紧打电话!叫中心派车来!”
蒋一洋应了一声,跑进诊室。
郎中又急急地对严平说:“严主任,急救车过来还有一段时间呢,我学过颅内出血的临床急救,让我先试试吧!”
严平诧异地望着郎中,最终点了点头:“抬进去!”
“来!武警兄弟,帮个忙!”欧阳凯大声喊着,又示意众犯人:“你们闪开,继续排队!”
犯人们立刻向两边闪开,两名武警上前,和欧阳凯、狱警小王一起抬起地上的罗强。
郎中随之起身,右手不经意间触及罗强的右手手腕,快如闪电般从上面撕下一张连着整个手背的薄膜,然后团进了自己的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