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连城今日无事,正在院中练剑,听到有动静,转头就看到江远舟带着一位白衣小公子走了进来。
他浑身的气势瞬间散尽,收了剑,随手拿帕子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朝正往这边走的江远舟投去疑问的目光。
他们这一行虽然不算什么秘密,但这里生人地不熟的,他并不想引人主意。
纪茗心看上去实在太年轻了,很难让人把她跟神医联系在一起。
江远舟明白穆连城的意思,他这不是也没想到神医会这么快就上门来么。
于是介绍道:“这位是小神医。”
纪茗心走进了才看清穆连城的脸,轮廓立体,线条流畅,五官如最出色的画家精心描绘,点睛的是那一双眼睛,标准的桃花眼眼尾微微上挑,看过来的时候眸光深邃,眼底一片漆黑,犹如泼了墨般。
江远舟说完话,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位神医姓甚名谁,以为他会自己介绍,谁知半晌没动静,转头才发现对方正眼睛都不眨地盯着穆连城看。
“咳咳,神医?”
纪茗心的目光毫不遮掩,让江远舟莫名尴尬,他使劲咳了两声,企图唤回对方的注意。
谁知纪茗心回过神来,跟没事人一样,对穆连城由衷地赞了一句:“你长的可真好看。”
纪茗心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前世那些大明星,她也见过不少真人,但若论眉眼精致,身材比例好,没有一个能比的上眼前这人。
穆连城:“……”
在别人眼中,他固然不学无术,但也不是没有人夸过他长的好看。
可当着他的面,这样盯着他看的。
这还是头一个。
穆连城当真觉得稀奇,但对方目光清澈,满含欣赏,看着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什么令人瞩目的艺术品,没有半点不敬,着实让他生不出恶感。
他挑眉:“神医长的也不差。”
这话不算恭维,纪茗心的男装虽然稚嫩,但他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眼若点漆,一眼看去,便是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
谁知纪茗心摇摇头,目光在穆连城身上一寸寸扫过,最后落在那双大长腿上,十分羡慕道:“不及你,不仅长的好,肩腰臀腿比例更是完美,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江远舟瞠目结舌,他怀疑眼前的人在耍流氓,但没有证据。
穆连城表情也有些崩裂,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灼灼,再加上这些话,让他觉得自己像是被调戏了一般。
这感觉着实新奇,作为名满盛京的纨绔,平日里可只有他调戏别人的份。
只是眼前的人眸光澄澈,说话时神情认真,没有半分猥亵之意,又让他觉得自己想多了。
纪茗心意识到自己说的对这些古人来说可能有点惊世骇俗,连忙正色:“神医不敢当,不过略懂些医术,不知哪位要治病?”
江远舟眼看着她瞬间转移话题,没有半点尴尬不适,心中由衷佩服,不愧是神医,果真与众不同,就这脸皮的厚度天下怕也少有人能及。
“是家妹。”穆连城简单答道。
他并没有将对方的谦虚当回事,这人虽然年轻,但言谈举止有种超脱世俗的洒脱。
这样的人,很难让人轻忽。
而且既然敢收他的一万两银子,想来是有真本事的。
只是穆连城看着她乌黑灵动的眼眸,不知为何,脑海中浮现出另一道人影。
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有个丫头惊慌地跑了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口中急切道:“公子,您快去看看吧,小姐她又发热晕过去了。”
穆连城闻言脸色一变。
江远舟也有些着急:“怎么回事?这两日都晕过去三次了。”
丫头红了眼眶,抱怨道:“这几日来的都是些庸医,药开了不少,半点效用都没,小姐每天好几碗苦药汁子喝下去,身子却眼看一日不如一日了。”
纪茗心听着这症状似乎有些严重,便道:“带我去看看吧。”
丫头兰心没有动,神色也变得怪异,带一个外男见自家小姐算怎么回事?
江远舟见此,连忙介绍道:“这位是蜀中有名的小神医,你家公子花了……好不容易才请来的。”
他想起那让他肉疼的一万两,但当着纪茗心的面,没好意思说。
兰心听闻,虽然心中犹疑,但见穆连城没有异议,只好在前带路:“神医请。”
三人很快进了后院一间屋子。
一进门,一股浓郁的药味便扑面而来,纪茗心揉了揉鼻子,没有去看病人,反而先将窗户打开。
小丫头急忙道:“我家姑娘还发着热呢。若是吹了风,可怎么好?”
纪茗心从药味中已经辨别出来,对方并非受凉风寒发热,所以才开窗通风。
听到这话,摆着神医的架子挑眉道:“我是大夫还是你是大夫?”
小丫头有些不服气,这么年轻的人,哪里像什么神医,别是来招摇撞骗的吧。
小姐身子不好,所有大夫都交代不能着凉,这位怎么反而特立独行呢。
她心下狐疑,脸上不自觉就带了出来,纪茗心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你不也说那些是庸医,既然治不好病,你还听他们的做什么?”
蜀中气候温和,如今也已四月,天气暖和了起来,又没什么风,即使开了窗,对病人影响不大。
反倒是关门闭窗,空气不流通,容易缺氧,引起呼吸系统疾病。
小丫头只好不情不愿的退开,纪茗心走到床前,见床上的人面色潮红,正烧的人事不知,而且气息微弱。
难怪那样大手笔找神医,这确实是病入膏肓的模样。
她把了脉,又认真观察了片刻,不由蹙眉。
江远舟见此,着急道:“能不能治?”
纪茗心被打断,瞪了他一眼,不过心下已经有了诊断,便问道:“这位姑娘可是心口受过重伤,之后便反复高热不退,胸痛,气促,咳嗽,容易疲劳?”
小丫头脸上的不信任一扫而空,震惊地张大了嘴:“您说的一点不差。以前来的大夫没有一个说的这么准,只是开了不少药,喝了却不见效,这病反倒越来越重了。”
纪茗心对穆连城道:“你那一万两银子花的不冤,这病除了我,这世上怕是无人能治,而且这姑娘运气好,再晚些时候,便是我也无力回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