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云倾月回了府。
她将箱子放回房间内,又换了身衣服,戴上帷帽出了门。
春桃有些吃惊,“小姐,您这是去哪儿?”
云倾月道:“左相家的大小姐生了病,我去看看。”
春桃更加惊讶,“您要给蒋小姐治病?可我听说……”
她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低低的道:“她得的是脏病!”
云倾月当然知道蒋玉华得的是什么病。
可她记得,这位蒋家大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个最知书达礼的好人,再加上她也没有成亲,按理说不会有那方面的病症。
可前世,她却因为这个病而死,不仅如此,还搞得声名狼藉,遭人唾弃。
连她的亲生父亲也将她赶出家门,大骂她不知廉耻。
最终,蒋玉华死在了冰冷无人的乌衣巷。
也就是在那一年,萧泽登基,云倾月被关进冷宫里,蒋玉华的妹妹蒋玉燕当了皇后,对她百般折磨,将她扔进发了情的公狗圈里。
想到这里,她冷冷勾唇。
如果她没记错,这位蒋玉华和蒋玉燕不是一母同出吧。
左相的结发夫人早在很多年前就因难产去世了,现在的夫人是继室。
而这天底下,不是每一个继母都会像她家苏姨那么好的,所以这些年,蒋玉华一定受到了不少磋磨,说不定这次……
云倾月想起什么,微微垂眸。
“行了,你不用多说,这件事别告诉王爷,今天你也不用跟我出去了,我一个人去。”
“那怎么行?”春桃顿时不干了,急声道:“您一个人去不安全。”
云倾月失笑。
“我是去救人的,又不是去打架的,怎么会不安全?”
“再说你是我身边的婢女,我带着你去,不是明晃晃的告诉人家我是摄政王妃吗?到时候还有谁敢找我治病?”
“好了好了,我会叫上几个暗卫的,你不用担心。”
春桃还想说什么,云倾月却挥了挥手,转身出门了。
她坐着马车来到左相府。
只见左相府门前,两个大石狮子威风凛凛,一位老妇人正忧心忡忡的往里走,正是蒋玉华的奶娘。
她连忙喊道:“嬷嬷。”
林嬷嬷转过头来,见她戴着帷帽,不由疑惑。
“你是……”
“嬷嬷见谅,小女子是四海云游的游医,路过京城时手中的盘缠已用光,不得已出来找人诊治,小女子精通各种岐黄之术,若嬷嬷或嬷嬷周边的人有什么不舒服,可以找小女子诊治。”
她说着,递上一份写了地址的纸张。
那是王府名下的一间别院,无人居住。
林嬷嬷顿时反应过来,原来是个江湖骗子。
她勉强笑了笑,接过那张纸,“知道了。”
虽然猜对方是个骗子,可看她一个女孩,应该也不容易,所以林嬷嬷并没有揭穿。
云倾月也不纠缠,送完地址后又留下一个药方。
“初次见面,小女子身并长物,唯有一张可治女子带下之症的药方送给嬷嬷,嬷嬷若有需要可以抓来服用,若无需要也可以随意放着,京中女医稀少,将来或许能派得上用场。”
林嬷嬷脸色一变。
若是平常,她听到这话绝不会多想什么。
可这段时间,她整日为小姐的病担忧,这人又说什么带下之症,难道她知道了什么?
林嬷嬷冷下脸,“不用了,我们府中的人都很好,用不着这种东西!”
说完,转身就走。
云倾月也不生气,将药方留在地上,然后上了马车就离开了。
林嬷嬷走到门内,才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不由皱眉。
她回头看向马车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那张留在地上的药方,思虑了一下,到底还是走过去将药方拿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牛鬼蛇神!”
她将药方拿到蒋玉华住的小院。
蒋玉华的生母虽然早逝,但因为她的外祖家很有权势,所以左相府并不敢在明面上苛待她什么。
此时她正靠在床上,望着窗外的皑皑雪色,神色恹恹的。
林嬷嬷从门外进来,抖落了身上的雪,笑道:“大小姐今日好些了吗?”
婢女回答:“才没呢,小姐早上就喝了半碗粥,中午又不肯吃东西,嬷嬷您快劝劝她。”
林嬷嬷一滞,叹了口气,上前劝道:“嬷嬷知道你心里难受,可再难受饭还是得吃啊,你放心,我已经去帮你求将军府了,京中没有女医,咱们就去京城外面找,上次从宫中求来的那几张方子也可以用上,一定会好起来的。”
蒋玉华转头看着她。
她不算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五官称得上是寡淡,却自有一股气韵。
尤其是在这样的冬月里,那清瘦的脸仿佛和窗外的雪融成了一种颜色,清冷料峭,看着就让人忍不住心疼。
蒋玉华道:“那是什么?”
林嬷嬷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了从自己袖子里掉出来的那张药方,连忙解释:“没什么,在府门外碰到一个游医,我看就是个骗子。”
蒋玉华惨淡一笑。
“我现在还有什么好骗的?把它拿去煎了吧,所有的药方都再煎一遍,若还是治不好,那就不必再治了。”
家里人的目光,以及外面杂七杂八的闲言碎语,已经让她受不住了。
她不明白,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什么会生这种病?
因为还没有出嫁,不能让男大夫看,京中又没有女医,所以身体再难受她也只能忍着,可忍来忍去,又要忍到什么时候?
蒋玉华不敢去想,只能将头偏向一边。
林嬷嬷叹了口气,只能照做。
原本她没把那个方子放在眼里,相比云倾月给的药方,她更相信宫中的药方,可宫中的方子都吃了好一段时日了,也不见效,不仅如此,病症还越来越严重,最近小姐都开始流血了。
林嬷嬷不敢轻视,当晚煎了药之后,就先端了云倾月那碗给蒋玉华喝。
蒋玉华喝完,也没有说什么。
潦草的吃了几口饭以后,便睡下了。
翌日。
云倾月带着春桃去了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