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好问云倾月的大名,只能问住址。
知道了住址,想必她的父兄也在家中,到时候再登门叨扰,就不算失礼了。
云倾月淡淡的道:“不必了,我姓柳,单名一个听字,你可以叫我柳姑娘,或者直接叫我柳听。”
柳是她生母的姓氏,听取自她的乳名汀汀。
老仆神色一怔,万万没想到她会自报姓名。
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这才道:“好,多谢柳姑娘。”
云倾月没再跟他多言,带着春桃往外走去。
成衣铺外。
春桃都快急哭了。
“小姐……”
云倾月道:“去马车上说。”
两人上了马车,车夫驾着车离开成衣铺外,春桃这才急声道:“小姐,您怎么能随便出手救人呢?咱们可以给他请大夫或者让他坐马车,但您出手,万一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云倾月认真的看着春桃。
春桃从小跟在她身边,又是在将军府长大,思想已经算得上开明。
可即便是她,也觉得贵族女子不能行医,可见世人对女医这行有多偏见。
她沉声道:“春桃,我问你,如果刚才我没有出手,那位小男童被果核卡死了,我们会不会自责?”
春桃一愣。
“那、那么严重啊?”
“嗯,被果核卡住喉咙导致窒息,是随时有可能丧命的,我的举手之劳就挽回一条年轻的小生命,就这,你还觉得我不应该出手吗?”
春桃纠结起来。
她其实也觉得小姐可以救那个小男童,可是……
可是万一被人发现,传了出去,小姐的名声多难听啊。
云倾月笑了笑。
“我母亲是游医,一生救活过无数人,我打算继承她的志向。”
“什么?!”
春桃彻底惊了,结结巴巴的道:“小、小姐……你可是王妃!”
“正因为我是王妃,我有更大的权利,就可以救更多的人,说不定……”
她顿了顿,目光看向窗外。
说不定,还可以改变无数女子的命运。
她的母亲是游医,身份低贱,也正因为如此,嫁给父亲以后才会倍受刁难,在这偌大的京城里活得战战兢兢。
甚至因为婚后不能再行医,她变得郁郁寡欢,没成亲几年,就因为受不了这种生活,和父亲和离,离家出走了。
虽然不知道母亲现在在哪里,还有没有行医。
但她想,母亲是爱这一行的。
她也爱。
只是前世她和母亲一样,为了嫁给一个男人,作茧自缚,生生压迫自己的天性,不敢行差踏错,唯恐遭来别人的白眼,被人看不起。
所以她努力的学习规矩,即便不喜欢,也跟着长辈学习如何管理账本,为的就是以后能当好一个四皇子妃。
可现在,这些她都不需要了。
她相信,在萧景行这里,她可以做任何她喜欢的事情。
即便所有人都不支持,只要他支持就足够了,不是吗?
想到这里,云倾月微微翘起嘴角。
忽然。
“吁——!”
马车猛然停下。
云倾月皱了皱眉,春桃掀开帘子问道:“怎么了?”
车夫指着前面的几个人,“王妃,有人拦路。”
云倾月弯腰走了出去。
只见拦在马路中间的赫然是几个身材粗壮的打手,云倾月认得他们,他们是跟在老夫人身边办事的,平日里都听候老夫人的差遣。
云倾月冷冷弯起唇角。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回府一趟。”
其中一个壮汉拱手说道。
车夫一惊,有些为难,“王妃……”
云倾月垂下眼帘,沉声道:“跟他们回去。”
“是。”
云倾月的马车被带着回到了云府。
云府的明厅内。
老夫人邹氏坐在那里,一脸怒意,旁边还有被打得豁了几颗牙的李嬷嬷。
只见李嬷嬷一边捂着嘴,一边口齿不清的哭道:“老太太,您可一定要为我作主啊,我是听从您的吩咐才去找她要东西,她欺辱我也就罢了,居然还对您不敬,她这是要数典忘祖啊!”
下首,云青山的脸色变了,斟酌着道:“母亲,这其中会不会有误会?”
以他对女儿的了解,云倾月的性子虽然跋扈了些,但绝对做不出欺辱祖母的事情。
但李嬷嬷脸上的巴掌印又不是假的,人也的确被扔进了官府大牢,他又有些不确定。
老夫人怒道:“什么误会?这丫头明显是觉得自己当了摄政王妃,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她现在就这样,等以后诞下世子那还得了?岂不是要抛弃我们整个云家?”
“这样的苗头必须制止,呆会儿你别说话,让我来说,我倒要看看她的翅膀有多硬!”
云青山嗫嚅了几下。
想说他其实很有本事,靠自己就能挣得军功,压根不用靠女儿。
可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在心里说说,面对威严的老母亲,他可什么都不敢说。
府门外。
马车停下,云倾月被搀扶着从马车上下来。
一左一右候在门口的两位少爷立马跳出来,喊道:“妹妹!”
“妹妹!”
云倾月吓了一跳。
“二哥三哥?你们怎么在这儿?”
云家二少爷云帆和云家三少爷云襄,一个穿着靛蓝色对襟长袍,手持折扇,一个着一身曲领劲装,一左一右揽着自家妹妹进门道:“还不是为了等你?你不知道,刚刚祖母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说你责打了她身边的李嬷嬷。”
“李嬷嬷年纪那么大,牙都给打掉了,她们说你数典望祖,我看事情不对劲,就想先跑出来先问问,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倾月眼珠一转,笑道:“不用问了,那刁奴的确是我打的。”
“啊?”
云帆和云襄先前以为是误会,可这么一说……是真的?
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妹妹……”
“月儿啊……”
“二哥三哥。”云倾月看向他们,问道:“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李嬷嬷是祖母身边的人,我打她就等于在打祖母,可我若是告诉你们,她欺上瞒下,背着祖母以祖母的名义欺压我呢?那该不该打?”
两位少爷顿时脸色一变,齐齐道:“该打!”
“那就行了。”
她说着,人已经走到了明厅。
明厅内,老夫人一看到她,立马怒喝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