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之时,为了不让温乔怀疑,何以安还睡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虽然心里的疑虑越来越大,可是毕竟安娘子并没有做什么不利于他们的事情,想了半天也想不到头绪,于是小白莲也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不过当他进入梦乡的时候却梦到了好久不曾想起过的往事,梦里的他还是当初那个翩翩佳公子,星目剑眉,仪表堂堂,俊逸修长的身姿走到哪里都让女孩子们流连忘返。
此时他去的地方再也熟悉不过,正是父亲的书房,心里不自觉的沉重了起来,刚到门口便听到里面和乐融融的声音,一派父慈子孝的场面。
“父亲,明日孩儿想要陪母亲去庙会,毕竟人多,省的那些没眼色的冲撞了母亲。”弟弟温骁的声音传来,听着多么乖巧明朗,谁能想到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还自己如斯……
屋子里的父亲温德成没多说,可是很明显的心情很好,嘱咐了几句便同意了。温乔听到里面的脚步声赶紧收敛姿势,做出一副谦卑的样子在门外问好,让父亲知道他过来了。
“进来吧……”温德成的声音立时变成不咸不淡的感觉,看到温乔进来行礼问安也就从鼻子里哼了声便作罢,自己的二弟也就那么跪坐着没有起身向自己问安,对这一切温乔已经都习惯,只是谦逊恭敬地跪坐那里等着父亲的发话。
每日例行的问安就是父子两人唯一的见面机会,可是除了这样的无语尴尬,就是温德成对温乔四处挑刺,哪怕他已经是先生口中最有灵气最有前途的学生,在他的眼中依然是如同烂泥一样。
“昨日柳家来人说四娘子他们要去庙会,你也跟着去,对你的未婚妻体贴些,别和木头一样……最不耐烦看见你这样的表情,就像是谁欠了你一样,和你那个死鬼的母亲一样……”
温乔在听了父亲的话之后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地握紧,他可以忍受别人对自己所有的质疑和否定,可是却不能让自己的已经离世的母亲受这等侮辱。
在温德成骂的越来越激动的时候,温乔也猛地抬头,然后怒喝了一声“住口”,就在他要起身和父亲理论的时候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起不来了,身边的一切也迅速变得黑暗起来,温德成和温骁的嘴脸变得狰狞又恐怖了起来,带着那种满是嘲讽的笑容一直钻进自己的耳朵。
“大郎……”就在他心慌意乱的时候,一个清脆又婉转的声音传了过来,抬头看去正是长得柔媚可人的小未婚妻柳初酿。
只见她楚楚可怜的走到温乔的面前,伸出白皙纤细又柔弱无骨的小手像是要将他拉起来,可是当他将手抬起来的时候,本来还一脸娇俏的表情瞬间就变成如同鬼魅般恶毒的样子。
“啪……”一声脆响将温乔的手打开,然后蹲下捏起温乔的下巴很讥讽的看着他说“之前因为你是我的未婚夫我还想着你些,如今你都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还想着要高攀我,真是笑话……哈哈哈哈……”
就这样,温德成、温骁还有柳初酿尖酸的笑声一直围绕在温乔的耳边,就算是面前再次变得漆黑也无济于事,想要将耳朵捂住却不能,心脏就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似的。
“不要……不要笑了……”噩梦中的温乔无意识的开始说胡话,惊醒了熟睡的何以安,她赶紧起身发现旁边的白莲正紧锁眉头,一脸痛苦的说着话,手更是四处乱挥着很是无助。
“温乔……温乔……醒醒啊……”何以安叫了两声没有作用,于是就抓住他的手,学着小时候自己发噩梦时奶奶安抚自己的样子,一下又一下的轻抚头顶,果真没一会温乔就平静了许多。
“没事啊……就是做噩梦了……没事没事……温乔回来了,温乔回来了……”每次何以安被梦魇到了之后,家人这么做就会迅速安抚自己,知道刚才那不是现实,心里就舒服多了。
刚才在慌乱痛苦中的温乔听到何以安的呼唤,就像是将这个密封的盒子劈开了道裂缝,阳光透过缝隙洒进来,让他觉得暖暖的。
“我失态吓到安娘子了吧……”温乔醒来之后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表情,不过还是努力的让自己的声音变得平静,一下子就让何以安佩服起来,这人到底是怎么长得,这么能忍……
“嘿嘿……没事的,我做噩梦的时候比你还可怕……连哭带嚎的不说,还把我奶奶给抓伤了……哈哈哈……”何以安轻快爽朗的声音就像是空气清新剂一样,将温乔周围的阴霾都给祛除干净。
温乔虽然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可是何以安握着的那只手还是在微微颤抖,想着甜食能让人放松,她就颠颠的跑出去拿了一些之前做好的牛轧糖出来,剥好一颗塞进了他的嘴里。
又软又有粘性的牛轧糖特别有口感,棉花糖混着各色坚果的味道让温乔觉得好像是在一处很热闹的集市,都是一些热情洋溢的人对着他微笑一样。
“怎么样?好吃么?这可是我藏着好久的糖果哦,要不是看在你和我同甘苦的份上我可不给你呢……”意识到这个可能会成为疑点,何以安还特意的说了一下,殊不知是有多欲盖弥彰。
温乔笑着点点头,然后底下眼眸思量着,安娘子从刚才跑出去到回来用了半柱香的时间,加上她平时走路的速度,这个地方绝对不小……
可是这里是哪里他却有不得而知,不管怎么样她都没有害过他们,而且还帮助了他们不少,如果因为这些事情就怀疑安娘子的话,太有失人情。
肚子咕噜噜的叫着,何以安皱了皱眉头,昨晚就吃了那些蔬菜和水果,感觉现在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再次感慨美食近在咫尺不能吃的痛苦,一个闪身就离开了空间。
才发现这里雨已经停了,太阳照在脸上暖洋洋的,而且在远处能飘飘忽忽的听到秋分那带着哭腔的呼喊。
“秋分……秋分……我们在这里……”何以安气沉丹田,用尽力气的回话,一声声狼嚎声回应着,就知道雪饼已经听到。
“走吧走吧,我们可以出去了……”进空间将小白莲给带出来,然后装模作样的拖着走了几步,就坐在那里安心的等着人过来。
“郎君……呜呜呜……郎君呀……您可吓死秋分了……”秋分一个十八九的大小伙子,就这么拖着鼻涕眼泪的跑了过来,身后还有瘸着一条腿的雪饼嗷呜嗷呜的跟着。
“哈哈哈……我们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