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为什么,穆紫听到喻长陵这话耳根有些发烫。
“你来了就来了,我还能拦着你不成?”穆紫侧了侧耳朵,有些不自在,“你松开我。”
“不要。”喻长陵的语气突然就低落了下来,“今天就是我松开你,你就带着马跑了,我追都追不上。”
穆紫听到这话愣了下,突然就想到那会喻长陵急切的来追她的样子了。
这下就算是有再多的借口,到了嘴边也是说不出口了。
人家为了你跑到城外山上滚了一圈。他心智不全,都尚且能够为了你做到这个份上,难道还要拿着寻常人的标准再去要求他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
这位世子殿下的任性,她应该早在那一堆聘礼送到穆家的时候就明白的。
“你的手疼不疼?”喻长陵目光幽幽,但是可惜眼下这会穆紫可看不到。
“说了是缠着外头骗人的。”穆紫猛地回过神来,干笑一声。
她怎么觉得刚才喻长陵是在诈她?
“那我疼。”还不待穆紫多想,喻长陵举起了自己的手,示意穆紫去看,“太子哥打我了。”
嗯?太子打他了?
穆紫一愣,从他怀里转过身,握住了他的手细细去瞧。
喻长修那一下自然是拍得急,可喻长陵这手也不是真肤若凝脂,穆紫抬着喻长陵的手瞧了半晌,迟疑了下:“是有点红?”
她是真看不出来打了哪里了。
喻长陵眼里划过一丝懊恼,早知道如此,他应该掐重一点再给穆紫看的。
他甚至有些后悔应该让那喻长修再打重一点的。
“就是有点红,他可凶了。”喻长陵垂下眼,看着有些委屈。
“那太子殿下为什么打你?”穆紫却是疑惑的看着喻长陵,“皇上那么喜欢你,太子殿下怎么敢打你。”
因为他毁了南浔国的国书啊,这个理由喻长陵显然不可能直接说出口。
“因为我不想让外公跪着,太子哥不让。”喻长陵压低了声音,“皇伯伯和外公还有舅舅叙旧呢。”
穆紫眯了眯眼,突然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劲来。
大半夜的,在御书房召见江阁老和舅舅,这可不是什么简单叙旧两个字说的啊。
况且,还跪着……
穆紫若有所思的看了喻长陵半晌,突然低头认真的吹了吹他的手:“现在还痛不痛?”
痛倒是不痛,只觉得心都给吹得麻麻的。
喻长陵感觉心像是过了电一般,头下意识的点了点。
两个人对视一眼,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转开了头。
一夜无话。
即便是喻长陵真的跟过来了,也是不可能和穆紫同床共枕的。他被素来沉稳的江伯纳招待着进了江伯纳的院子休息。
这位客人毕竟特殊,寻常的客院住着也是不放心,倒不如让家中少爷亲自照顾。
待到穆紫收拾整齐换好了上药,准备随着自家大舅舅主动去那大理寺“投案”的时候,厉长骁倒是依着计划的时间,过来了。
厉家自然是将门世家,不过说来这位倒也和皇室有些关系。先帝是个能生的,皇子公主倒是生了不少。
皇子最后安然活下来的自然是没多少,可公主不一样。
除却那极为受宠的康平公主,剩下的那些个公主或是出了少丘国和亲,或是嫁给了边境少民的头领,或是嫁到那重臣家中,以拱卫皇室。
可以说少丘国的公主们能够正常尚了驸马的几乎是一个没有了。
厉长骁的母亲正是那几位嫁入重臣家的公主。
厉家镇守边关多年,得善终的少,将士马革裹尸还,厉家的不少人死在战场上头连个尸首都找不到。
岳宁公主嫁过去的时候,厉将军早就有了三个儿子,便是娶了岳宁公主,也还是继续繁衍这厉家子嗣。现如今这厉长骁的兄弟便足有八个,更不用说那些个姊妹了。
岳宁公主就生了厉长骁这么一个儿子,也是担惊受怕得厉害,厉长骁刚过十六,便走了京城的关系,让这位已经在军营里头坐上百户位置的少将军撵回京就任大理寺佥事一职了。
虽说是大理石佥事,却也分管京城禁军,兼之兵部操练士兵的管事一职。厉长骁这年纪轻轻,身上差事自然是不少,一个人倒是领了三份工钱。
厉长骁自然是不知道自己人还没来,他的那点身份就在早间那饭桌上给消息灵通的江叔宁给捅了出去。
江叔宁大抵和那尚流是一个类型的人,认识的三教九流不少,不过一位是真纨绔,一位倒只是真爱凑热闹。
他刚来京城,可知道的消息委实是不少。
江家在底下这么多年,那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早就不知道抛到哪里去了,眼下陪着江叔宁那的消息下饭,穆紫还真是用了不少。
至少比在穆家吃得要心满意足得多。
等到厉长骁过来,他面对的就是江家众人有些了然的眼神。
“江大人。”厉长骁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先对着江崧远抱了抱拳。
说来他眼下还真是这江崧远的下属。
“不必多礼,本官知道你今日过来是要做什么的。”江崧远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面色平静,“该承担的自然是不会推诿,我们这就过去了。”
厉长骁犹豫了下,看向一边凑在穆紫身边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的喻长陵:“世子殿下也要过去么。”
“那是自然,昨日之事,我也在场。”喻长陵咳了一声,板着脸一字一顿的开了口。
“厉大人放松些,江家也不是那龙潭虎穴,我穆紫自然是讲道理的人。”穆紫站了起来,目光坦然的看向厉长骁,“该我承担的赔偿,我自然会竭尽全力补偿。但是我希望我去了大理寺,要我补偿什么,都该给我个证据才是。”
“无规矩不成方圆,没有证据,自然是别的什么都不用谈了。”穆紫微微叹了口气,“真要说起来,我也是被那马儿给吓得不轻呢。”
你是吓得不轻?厉长骁觉得敢于直视他的箭头的女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怕的。
难道说……只是客套?
厉长骁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拱了拱手,试探着说道:“穆小姐……客气了。”
穆紫一怔,随即有些哑然失笑。
倒是没看出来,这位厉大人,显然还是个刚直的性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