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宁的冬天,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过。
离都城大概有三十里地的临时驻扎的营地后的空地上,偶有路过的士兵,丝毫不敢有所停留的快步走开,可是那凄惨的声音仿佛鬼影一般在他们耳边萦绕。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开,只见殷红的宛如红梅一般逐渐绽开的血。
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裳的女子,衣服已经残破不堪,堪堪能遮住身体而已。
她被钉在一个木制的十字架上,身体上是大片大片的擦伤,头无力的垂了下来,连动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没有了。
她哑着声音问道,声音粗哑难听,就像是风过破窗的声音,“沈威,夫妻一场,我助你继承爵位,你竟这么对我?”
女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睁开眼,努力盯着着一旁若无其事的锦衣男子,声音并不大,却透着彻骨的绝望。
男子声音冷漠,仿佛眼前这只是一个陌生人一样:“楚潇潇,这怪不得我,这回大败而归,军中流言四起,而这些都是因为你!雪儿替我着想,只有将罪魁祸首严惩,才能挽回军心,重振军中士气。”
雪儿,又是雪儿,在沈威心里,容雪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当初娶她的时候就不情不愿,几次三番的大闹景王府,只是最后被迫无奈所以才娶了她,但是即便如此却半点都不肯委屈自己的心上人。
即便是娶为世子侧妃,在他眼里都不过是对那个女子的折辱,全府上下,哪个人不知道,她楚潇潇空有一个正妃名分,而雪姑娘才是府里女主子一样的人。
“严惩罪魁祸首,所以你就要对我下手?沈威,到底是因为谁才导致这次战败你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楚潇潇气的心中疼痛不已,只死死地咬着牙。
“任由她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沈郎,你总不会心软了吧?”娇娇弱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整个人宛如堤边杨柳,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可是看着眼前的惨状却无动于衷。
不过是楚潇潇的娘亲和景王妃交好,打小就定下了二人的亲事,而老王爷顾念发妻,执意要履行婚约,若不是如此,怎么可能让这样的女子占了正妃的位置。
每次思及此处,容雪对楚潇潇都是又嫉又恨,纵然沈威对她千依百顺,可是侧妃终究是侧妃,子嗣都是庶出,如今倒是好了,楚潇潇马上就要死了,正妃之位最后还不是自己的。
“沈威,你若是动我,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和容雪的!死都不会!”女子听见这话,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声音嘶哑而又凄烈。
她错了。
她不该轻信容雪那个贱货,说什么只是从未见识过王府的气派,几次三番的非要和她一同去景王府做客,却没想到她看上的其实是沈威,是景王妃的位置。更因为容雪在她面前不断哭诉着对沈威的爱慕之情,起了恻隐之心,所以引狼入室,竟然同意让她先一步嫁进王府做侧妃。
一步步,一环环,当真是好手段。
“沈威!若不是我,若不是我替你出生入死,帮你屡次筹谋策划,你哪里有今天,哪有资格承袭景王爵位!”楚潇潇的眼睛里,宛如燃烧着两团熊熊的烈火,只想把眼前的人挫骨扬灰。
“错金山一战,你连那么浅显的圈套都看不出来,还要怪别人没有拦着你,真是愚蠢至极。”楚潇潇嘴角一瞥,尽是讽刺之意。
沈威的脸一下子变得更加狰狞起来,楚潇潇简直就是个贱人,如此不知好歹的辱骂他,自己怎么会有错!
“之前深入敌营,乱箭之中你都还能活下来,我看你就是敌国细作,里应外合来盗取舆图的。”他冷笑一声。
“我的好郎君,你还不快点动手是等什么呢?”容雪听着女子的哀求,面上无动于衷,眼下是一派的冰冷。
楚潇潇知道自己怕是难以逃脱,面前的这两个人残忍狠辣怕是连禽兽也不如!
“沈威,你这个蠢货,弄丢了边塞舆图也休想好好活!我在下面等着你!”楚潇潇死死的盯着他。
沈威拿过案几上早已经放置好的银柄匕首……
“我记得这两年你一直没少求方问诊的喝了不少求子药?”意识模糊间,楚潇潇听到了容雪嘲讽的笑声,“若是你还有生育能力又怎么能坐上正妃之位,可是你还不自知,死都当不了明白鬼,是不是个天大的笑话?”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么多年,她做梦都想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却一直无所出。
无尽的恨意涌上心头,他们利用她,让她顶罪,还剥夺了她为人母的权利,可笑自己却一直为他人作嫁衣裳。
楚潇潇意识涣散,她好像看见了容雪,她的脸上挂着不屑的冷笑,仿佛在看一场闹剧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