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之人正是原主的生母李永莲。
此时才刚出正月没多久,春寒料峭的,兰小草原地一顿,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当初,原主正是被自己这位娘亲大人赶出家门,跟随两个姐姐前往山中采药,在寒潭边的岩石缝中发现几株卖价颇高的石斛草。
求药心切的兰小草,当即让大姐兰小宁拽着她的一只手,冒险将自己整个身子伸向潭面,意欲拔得那几株药草。
怎料后者一时手滑,致她跌落寒潭,当时周边除了三姐妹再见不着任何人影。
两个姐姐皆不会游水。
大姐兰小宁吓得傻愣愣的一时没了主意,还是二姐兰小滟反应快些,火急火燎的跑回家去搬救兵。
只是来返数里路,当原主的亲爹兰保国将小女儿由水中救起时,谁都没有想到,此兰小草早已非彼兰小草了。
这厢,兰小草正兀自在回忆着年前落水那天的情形,对面,李永莲已经挽着兰小宁从堂屋内走出,兰保国跟在她们后面。
就着堂屋内的灯盏所透出来一点朦胧之光,兰小草看见今日的兰小宁穿上了新衣新袍。
这套衣袍于十天前李永莲带着她到镇上裁缝铺里定做的,颜色是大众少女们偏爱的粉红色,是兰保国昨日上午前去取回来的。
虽说有新衣服穿,对贫穷的姐妹花而言,那可是生活中最幸福的一件事,然而兰小草知道,对于这桩由舅母娘家牵线搭桥的婚配,兰小宁其实非常不情愿。
只是婚姻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才不得不违心接受。
三人齐齐往院门方向走去,临出院门,李永莲忽又回头,冲着兰小草厉声喊话:“记住了,和你二姐一起将缸担满,不准偷懒,还有,你二姐寻到多少药草,你也得觅多少回来,若是少了,那就再延迟一年上学。”
“……”依循原主的记忆得知,兰小草入学的时间已经被她们给延迟了两年,若不是朝廷有明文规定,兰家三姐妹怕是根本都上不了这个学。
唉!这特么是原主的亲娘吗!纯系虐待孩子!
吐槽归吐槽,不过活还是得干,若是现在反抗的话,一个不好就有可能被他们识破自己已非原主。
届时,以这些从未见过大世面的正宗山里人的认知,指不定就将自己当作了妖魔鬼怪之物!
目送着兰保国一行三人离去,兰小草忍不住仰起脑袋望向天空,作无声哀鸣,心情郁结,脸也懒得去洗了。
直至见到去而复返的兰小滟由院子左侧的耳门,也即是茅厕方向进来,兰小草遂担起院内一对几乎与自己的肩膀一般高的木桶往院外直走。
不一会儿,兰小滟也担着一对相同的水桶追了上来:“草儿,连脸都不洗啦?”
兰小草当即摇头:“不洗了,反正一会儿还得流汗,不如索性等到担完了水,再洗也无妨。”
之后,姐妹俩不再言语,专心赶路。
家距取水的那处泉眼大约半里地,虽说路程不算远,可担在肩上的木桶却为实木所造,重量不轻,兰小草一如从前,半桶、半桶的担,来来回回间,姐妹俩就已各跑了七八趟。
等到好不容易将分别放置在厨房和院里的两口大缸给担满,姐妹俩早已累得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连早饭都没得吃的她们,饿得那叫一个前胸贴后背,浑身软绵绵的,直恨不能立刻就瘫回屋里的床上去。
也就在这时,兰小草猛然想起之前给厨房里那口大缸担水时,满屋子里明显温温热热的,同时还有香味溢出。
想来又是李永莲给儿子准备的早餐。
儿子有早餐吃,女儿们却没有,太不公平了!
愤慨之余,兰小草扔下一脸讶然的兰小滟,三步并两冲进厨房里,果不其然,香味正是由灶台上的大锅里飘出来的。
行近灶台前,兰小草一把揭开木锅盖,里面热气腾腾的,氤氲的雾气中,一碗白米粥,外加四个白花花的土鸡蛋赫然进入眼里。
可以忽视掉那碗仅有的大米粥,可是面对另外的四枚鸡蛋呢!
自己已经有多久未曾吃过鸡蛋了?
想了想,好像自打穿越至此才只喝过那么一小碗的蛋花汤!
那还是落水醒来的当晚,是大姐兰小宁给端了一碗清稀得水面上仅漂着两溜蛋花丝丝儿的鸡蛋野菜汤,送到床前给她喝下了。
在那个北风瑟瑟,寒冷刺骨的雪夜,兰小草的心里头总算是感受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温暖!
因为贫寒,家中好吃好喝的本就极其匮乏,基本先紧着兰岐峰,以及做为一家之主的兰保国。
在这一点上,李永莲倒还真没有特别的善待自己什么,她也是宁愿省着几闺女,省着自个儿,都定不会亏待了儿子和男人。
明知眼前这四个鸡蛋是李永莲给兰岐峰准备的,再者,记忆里原主因饿极偷食而挨李永莲和兰岐峰的打骂,那可远不止三五次。
兰小草看着眼前只要一伸手就能获得的食物,并非是克制不住,实在是太饿太饿了!
我和兰小滟一人吃一枚总行吧!兰小草心道着,顺手便从锅里捞起了两枚鸡蛋。
不想就在这时,身后赫然传来一道阴骘又狠厉的声音:“贱丫头,胆子肥了,一大早上就想要偷懒又偷食,看老子今日不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