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秦回到家时,天已经黑了。
洗漱后躺在床上,
苏秦想起今日在宋府的经过。
这位黄伯父和黄小姐,能被这么多人保护着,肯定是身份尊贵之人。
而身份尊贵,又姓黄……
呵,唯有当今圣上与公主了。
看来,昨日那一番话,得到了宋先生的赏识。
这位太子之师,当代大儒,不惜拉下老脸,将他引荐给了陛下。
而今天的表现,苏秦自认为,肯定能在陛下心中留下个好印象!
没想到,竟天赐良机!
苏秦心里想到宋先生的付出,感到温暖、感动。
他翻身下床,来到桌子旁,看着上面的请柬,心中思量着。
宋先生那番话说得没错,日后他必定要迈入朝堂,多结交些朋友,总是有好处的。
而且,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这次不应邀参加,不知以后长公主还会使出什么计策来。
先交一次手吧!
探探长公主的水,到底有多深!
……
翌日,入夜。
当苏秦和小铃铛来到京城的红昭坊时,已经漫天星斗了。
明月高悬,此地灯火通明,犹如白昼。
风流才子身穿长袍,手持折扇在这里游荡。
莺歌鸟语之声,在坊间回荡。
坊街最前端和中间,是最为热闹的。
因为这里价格‘亲民’。
红昭坊最深处,极为安静,不时能听到悦耳、轻柔的乐声。
但,肯定听不到站街红姐揽客的声音。
这,才是红昭坊最为金贵的存在。
登云楼,则是坊街最深处,最好的、最贵的!
苏秦带着小铃铛来到门口。
一名管家早已在门前等候。
“二位客官,想入登云楼,还请出示请帖。”
小铃铛连忙从怀中摸出请帖,递了上去。
管家接过请帖,看到上面的名字,不禁眼中表露出惊讶。
“竟是燕州苏家的苏秦公子!”
这一声惊呼,引来身后等待的宾客纷纷侧目。
“今天是诗会,这个纨绔来此做什么?!”
“是啊,怎么会邀请这么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这不是变相的侮辱咱们嘛!”
“诗会邀请纨绔!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吾辈才俊,怎能和蛆虫为伍!”
后面的才子们听闻登云楼诗会竟然邀请了苏秦,立刻开始抱怨辱骂。
苏秦没做理会,看向管家,问道:
“请帖有问题吗?”
管家连忙递回请帖,道:
“没问题!苏公子请进!”
苏秦拉起小铃铛的手,便要向里走。
可这时,那管家却又将他拦了下来。
道:
“苏公子,今日是诗会,所有人不可带奴仆进入。”
听到‘奴仆’二字,小铃铛霎时间胀红了脸。
她平时在家与苏秦随意惯了,渐渐忘记自己这‘奴仆’的身份。
小铃铛眼眶微红,缓缓抽出被苏秦握着的小手,小声道:
“少爷,奴婢在外面等您吧……”
还没等苏秦回话。
身后又一道冷哼,传入众人耳畔。
“呵,还真是个富家少爷,你以为诗会是你家府邸?竟还带个奴仆伺候着,你这请帖莫不是在别人手里买来的吧?!当真是恬不知耻!”
巡音看去。
只见说话那人,是个身穿锦绣华服,腰戴玉佩的年轻男子。
周围的年轻学子纷纷让开道路,并恭敬叫一声:
“徐少爷!”
苏秦听着这刺耳的话语,眉头微皱,问道:
“你是谁?”
“哗!”
徐青书将手中的折扇打开,傲然道:
“户部尚书之子,徐青书!”
苏秦淡定地点了点头,道:
“本公子看你这作态,还以为你是皇子呢……”
“你……”徐青书手指苏秦,骂道:“你这竖子,口无遮拦,竟敢羞辱我!满身铜臭味的纨绔子弟,还妄想与我等文人才子结交,竟还妄想与安郡主成婚,攀上燕王府的高枝!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苏秦不禁翻了个白眼,看来,此人是安澜之的仰慕者了,难怪主动上来找茬!
他道:
“你说对了,本公子就是有钱!这请帖是买来的又如何?你若不想与我为伍,不进这登云楼便是!”
一句话噎得徐青书满面铁青。
他气得嘴唇发颤,骂道:
“你可知这登云楼诗会是什么场合?竟然用金钱侮辱,你将京城的文人置于何地,你这竖子如此狂妄,吾辈必将你口诛笔伐!”
好家伙,直接将矛盾提高了一个档次。
这是扣了高帽子,将苏秦放到了整个京城文坛的对立面。
可,苏秦完全不怂。
他冷笑一声,道:
“都他娘的来青楼找快活了,装尼玛的风流高雅,还不是想解人家腰间的系带!”
徐青书双目圆瞪,后槽牙咬得吱吱作响。
“粗鲁!粗鲁!”
苏秦点点头,道:
“本公子就是粗鲁,就是满身铜臭味,你能奈我何?!”
说着,
苏秦又从怀里拿出一张请帖。
然后,
递到了管家的面前,说道:
“登云楼不让带侍女入内,那么如果本公子还有一张请帖呢?!”
管家看着苏秦手里的请帖,懵了……
徐青书同样惊讶地看着,这纨绔手里竟有两张请帖?!
周围的文人才子,脸上又惊又怒。
苏秦手里的请帖和刚才的话,像是耳光一般打在他们的脸上。
仿佛在说。
有钱了不起吗?!
对!有钱就是了不起!
管家接过请帖,打开后,发现这请帖上写的竟是宋大儒的名字!
苏秦道:
“现在,本公子能带她进去吗?”
管家点点头,将请帖递回给苏秦,然后,让到一边。
苏秦冷笑一声,握紧小铃铛的手,看都没看身后的徐青书一眼,迈步走进了登云楼。
留下一众青年才子们,在风中凌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