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你还有什么事儿吗。”
郑胤祺一时语塞，“无事……”
贾落落轻嗯了一声，“那快进来吧，更深露重，小心再染了风寒。”
看着贾落落对自己分外异常的亲昵，郑胤祺一时间有些不适应，虽然眼前的人依然是贾落落，同样的声音，同样的容貌。
但总觉得哪里不对。
审视的目光停留在宁静夜色中，他沉吟，到底是她变了，还是这本就是她？只是从前从未表露。
他进卧房时，贾落落已躺在床榻上。
她望着他拍了拍了床榻，“快些，我都困了。”
郑胤祺走到床前躺下，整个身板僵硬的如同被北风吹过的冰柱一般。
熄灭蜡烛，一瞬间房间变暗。
郑胤祺将合上眼，忽然一只手搂住他的脖颈，他的呼吸瞬间一紧，温热的气息呼在他的耳边，将他整个人包裹着，他顿觉燥热。
末了，贾落落一颗脑袋朝他肩头蹭了蹭，绒绒的青丝挠的郑胤祺的心开始不规律的颤动。
许久后听见贾落落轻轻的呼气，“谢谢你。”
谢？
郑胤祺不知她在谢什么，却也不知如何问，没等他开口，耳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忽然郑胤祺觉得有些好笑，两人成亲两载，她还是头一次主动凑上来，可挨了枕头便睡去的习惯依然未变。
自从蒋氏被禁足，连带着贾落落的日子也痛快了许多。
她接手的几家商行生意忙碌，经常午膳没吃几口就要去看账本，但她落得自在。
只要东西能在自己手里，苦些累些也无妨。
“周掌柜，药材的事儿就交给你了，只是这里的账我有些不大明白。”
贾落落手里拿着账本，一边朝府里走，一边询问身边紧跟着的周掌柜。
“三小姐无需在意，这些小账目下回我会命人一起算给您，您到时候看起来会方便很多。”
拿着账本，贾落落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笑道：“多亏周掌柜肯教导，否则我还不知该如何是好。”
“三小姐说笑了，我也只是尽分内之事，还是三小姐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快。”
这十几日贾落落总算对贾家经营的商铺有了大概了解，但若说钻研透还得有些日子，这活儿可不是一日两日能摸索清。
贾落落手里拿着账本，刚进府门便瞧见小厮风风火火赶来，“三小姐您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
小厮皱眉一脸焦灼，“老爷发了好大的火，眼下叫您去前厅呢。”
发火？
贾落落一时不知贾州权为何动怒，只得加快步子去了前厅。
到了厅堂时，只见贾州权气汹汹地坐在黄花梨木椅上，手里举着茶盏，眉关紧锁。
“父亲找女儿何事？”
见贾落落来，贾州权怒哼一声，将手里的茶盏撂在桌上，将几本账本丢在她脚边，盛怒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贾落落随地捡起翻了翻，是她近日里经营的药铺和医馆的账本。
“女儿不知何处做错了，惹父亲这般动怒。”
贾州权指着账本呵斥，“你看看你进的药材，比往年同月多了三倍，你可知药材堆积久了得不到及时的晾晒打理，容易发霉，届时就是一堆废草！”
原来是责怪她多买了药材。
“父亲您莫要生气，且听女儿解释，我……”
贾落落还未开口，站在贾州权身边的赵姨娘率先开口：“三姑娘解释什么啊，难不成你要说这些药材不是你买的？府门外卖药材的人可都在门口说要见你，你可赖不掉。”
赵姨娘一脸幸灾乐祸，看贾州权怒气冲冲还不忘火上浇油。
贾落落瞥了赵姨娘一眼，如今蒋氏被禁足挫了锐气，赵姨娘在贾州权身边很是得脸，如今说话也骄矜起来。
“人的确是我叫的，药也的确是我要买的。”
贾落落不辩解，直白承认反倒更让贾州权更怒不可遏，“你买的那些药材都是用来治疗疫症的，平常根本用不上，就算是医馆也不常用，罢了，日后你不许再插手任何生意。”
贾州权失望地摆手，服侍在侧的赵姨娘紧忙将茶递到贾州权面前。
抚着贾州权的心口宽慰：“老爷莫气三姑娘还小，不懂买卖营生，不如你将这些东西交给思思，思思聪明也年长些，必然一学就会。”
贾落落算明白为何赵姨娘迟迟不走，原来是想借机推一推自己的女儿。
“赵姨娘还是别忙活了，有些事，可不只是聪明能办成的，何况二姐姐对生意一窍不通，您还是省省吧。”
“你！……”
贾落落笑意盈盈，看也不看赵姨娘，转眸看向贾州权开口：“既然父亲问我为何买那么多药材，我便先解释给父亲，父亲可知近日里京中涌进一群从川北来的难民？”
贾州权蹙眉，“我知道，但与此事有何关系？”
“父亲可能有所不知，女儿这几日出门去商铺时总能遇见这些乞丐，只是这些人半月前还很正常，但最近几日却接连病死，女儿无意中见过尸体，那尸体模样显然不是一般的伤寒，是瘟疫。”
“瘟疫？”
贾州权有些诧异。
“是，正是瘟疫，所以女儿才会采买如此多的药材以备不时之需。若是瘟疫当真翻来成灾，而我们手中有药材，不仅可以赚钱，还可以借此机会接触朝廷的其他订单，岂非一举多得。”
听贾落落如此说，贾州权迟疑。
眼瞧着到嘴的肥羊要跑，赵姨娘自然不甘心，拉住贾州权的袖摆开口：“老爷，三姑娘还是内宅丫头，她懂什么，你莫要被她骗了！说不准她拿了什么黑心钱所以才……”
坐在高坐上目光微沉，不曾开口。这女儿一直是温吞性子，突然转变，怕不是真有什么吧。
贾落落见贾州权沉默，只能放手一搏：“父亲，放心。如若女儿此次失利，所有损失我一力承担。”
“哈哈，真是笑掉大牙了，不是姨娘揶揄你，你和你那穷鬼丈夫，整日里就知道在府里吃吃喝喝，你拿什么承担，拿一张嘴吗？”
“谁说我娘子没钱，这是一千两银票。”郑胤其踏着稳健的步子走来，大手一挥，把银票拍在赵姨娘的面前。
他何时有这么些钱，难道去抢银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