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雪被这话一噎，但随后立刻说道：“就算她再实在，要是跟的主子居心不良，也做不出什么善事来！”

“二姐姐是在说我了？”

“若不是你，还能是——”

眼见得贾雪就要直接对她恶言相向，贾州权终于沉不住气，朝后瞥了她一眼。

冷声呵斥，“你听听自己说的话，这都是什么样子？”

贾雪立刻闭紧了嘴，泪花在眼眶里打转。

但是心底却愈发得意。

她就不信，贾落落还能翻出如来佛祖的手心？

贾州权耳根子总算得了半刻的清静，刚才听着这俩人哭哭啼啼，思绪早就跟乱麻一样。

现在看到还能冷静自持的贾落落，不管怎么说，都觉得顺眼许多。

“雪儿是你的姐姐，既然她说是被你房中的人下毒，自然有她的道理。你既然不让我听信一面之词，那就也得拿出你的证据来。”

赵姨娘护住贾雪，一副慈母的样子，“怕就怕这对主仆早就商量好了对策，往我们大小姐身上泼冷水……你怎么就这么狠啊！”

看她的样子，不知情的，还以为她是贾雪的亲娘！

面对这个质问，贾落落往地上狠狠一磕头，额上立刻浮现出一片青痕，足见决心之厉。

她冷冷回复，“若是父亲您看不明白，那不如就将此事告与官府，我愿意将那牢里的酷刑全都受一遍。”

贾州权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薄怒，“听你这个意思，是觉得我会包庇雪儿吗？”

“父亲莫要动怒，我只是想让落落知错，绝无要家丑外扬的心思。”

贾雪见状，赶忙在一旁煽风点火，口口声声说着要为家族着想，但看向贾落落的视线，却愈发癫狂。

在此时，郑胤祺突然出声，“若想知道桃红所言是真是假，倒也不必送官，我们自己一查便知。”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他吸引。

贾落落的神色满是忧虑，不知道郑胤祺的葫芦里打着什么算盘。

郑胤祺虽然跪在地上，但是脊背挺直，肩宽腰窄，配上俊秀的面容，自有一番风采。

他不卑不亢，从容沉着，“既然二姐口口声声说是桃红下的毒，那么斗胆问上一句——她是在哪里下的毒，是什么环节下的毒，那下了毒的白粥……现在又在什么地方？”

贾雪眼底闪过一抹从容。

做戏做全套，她既然有本事把贾州权吸引过来，就自然不会留下纰漏。

她扬手，身后的丫鬟立刻抱来一盆白粥，呈到众人面前。

丫鬟俯下身子，“今日姑娘早上说不想吃的油腻，就让厨房里备些白粥。原本姑娘的一切饮食都是由我负责的，但不知为何我有些闹肚子，就让桃红帮忙，从淘米、下锅、端上桌子……一切都是桃红一人做的，在姑娘中毒呕吐之前，没有人碰过这盆粥。所以除了她，不可能有其他人往里面掺毒。”

连人证都准备好了？

贾落落闭目，平稳呼吸。

耳畔又传来郑胤祺的声音：“那桃红此前的证言是何？既然之前都已经服软了，为何现在又要突然转变证词？”

“若是她一早就招了，那么现在转过头来推翻证供……又是图的什么？”

赵姨娘“哼”了一声，“说不准就是看着撑腰的过来了，所以这才临时改了口供，就是——”

“姨娘，妹妹平日里就喜欢鼓捣些稀奇古怪的花花草草，要是她身边的丫鬟拿了之后将事情栽赃到她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贾雪出言打断赵姨娘的话，听起来像是为贾落落开脱，但无形之中却引向了另一个矛头——

贾落落，是会用毒的！

这下，贾州权看向贾落落的视线也变了质。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他叹了口气，全是失望，“桃红一个贱婢，说的话不足为信，但其他的种种线索全都指向你，你还要狡辩吗？”

向来不和、会用毒、一起长大的丫鬟……

确实如此。

可贾落落猛然睁开眼，“既然父亲知道我有用毒的才能，那不如就让我自己验一验？”

她唤人取来银针，探入白粥中，针尖蒙上了一层黑漆。

随后又让请来的大夫给贾雪把脉，也为中毒无疑。

赵姨娘和贾雪自恃计划天衣无缝，但却忽视了贾落落眼中越来越明亮的光芒。

略过所有人，她径直走向餐桌，上面一片狼藉，显然是早膳还未来得及收起，也有可能是贾雪为了真实，故意造出了这种假样。

不过，这也漏出了漏洞！

看见她的动作，贾雪瞳孔一下子放大，想要制止，可是却来不及。

贾落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速将银针探入剩下的每一道菜肴中，最终——在银针没入茶盏的时候，也出现了变化。

同样变黑了！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贾落落将银针举给贾州权看，“不光是白粥有毒，这茶水里也有！既然人证说桃红一直只盯着粥，那么茶里的毒，是否另有其人？”

“不——不可能——”

赵姨娘站到人前，趁着众人不备剐了贾雪一眼。

她没想到，自己找的这个同盟，居然会留下这么大的一个纰漏！

贾落落反唇相讥，“那么就是人证的证言有误，甚至是作伪喽？”

一时寂静无声。

到最后还是贾州权出声打破了沉默，缓缓踱步，来到那个此前出言作证的丫鬟面前，沉着声音问：“茶水，又是哪个人准备的？”

贾雪一直紧绷着的心落了下来。

那丫鬟没料到有这个反转，战战兢兢说道：“我……是我……”

“砰”的一声——

贾州权抬起脚，一下子踹到了她的心口，“胡言乱语，栽赃陷害，歹毒心肠！”

贾雪见情势反转，心下也在飞速转动，在思量着怎样才能把自己摘出来，咬牙冲到前面，也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原来是你这个贱丫头，多亏了你的父母还让我多加关照你，结果——却害了我，还让我险些冤枉了好人！”

贾落落最是知道他们的手段，在听到“父母”两字的时候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