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温向旁边移了一步,与人接触,他实在做不来,刚刚还掐花,啧先去洗手。
“您……”朽木拽住相爷,这才勉强稳住脚步,冲得太快。
“我还算外人嘛?”
周玉温将那只手拂下,冷面回问:“不然你以为呢?”
“哦,也是,”朽木将账本摆在相爷面前,“毕竟咱们从未到最后一步,也正常,我能理解。”
“光天化日之下,脸呢?”
“相爷面前,还要脸,怎么才能尝到味道。听说禁果都是美味的。”
周玉温一手夺走账本,掩饰性地翻了两眼,吩咐道:“收拾东西,回家。”
“好嘞。”朽木没再多停留,再多看一眼,相爷那白皙脸庞若晚霞的颜色,再多看一眼……后果不可想象啊。
汴河城。
“终于回来了,这才是生活该有的模样,繁华热闹,美女如云。”小凤凰欣喜地往外瞧着去,像是下面来的乡巴佬,对这车水马龙,甚是向往。
周玉温瞧了笑靥一眼,道:“十叶的美人,是‘春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
小凤凰用手肘悄悄地顶了朽木下,小心道:“相爷这是被迷晕了吧,再不抢救就没你戏份了。”
朽木:“?”小凤凰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一个小小的门童,哪儿能左右相爷的终身大事,笑靥姑娘貌美又知书达理,若能陪伴在相爷身边,自然是好的。”
朽木自己都没察觉酸味弥漫整天大街了,还是要装着大方。
宰相肚里能撑船,朽木能让船下船上都是醋。
“啧,柳清他们来接我了,”小凤凰酸的牙倒没了,忙找了借口下车,“今儿晚了,明天咱们一起进宫。”
未等他们拒绝,小凤凰直接跳了马车。他一手朝柳清挥着,两人很快碰面。
距离马车不远的地方。
“又用了什么借口逃课,在这方面我还真是得向你请教。”小凤凰问。
“班上不是有个穷困低贱的嘛,今儿因为母亲卧病在床,不能来上学。我就跟夫子说要团结友爱同学,去探望体弱多病的母亲,顺理成章光明正大地出来了。”
“有你的!”小凤凰笑道,“那咱们去探望同学?”
他对班上同学没什么印象,但那穷困生特立孤行便注意了两眼,似乎成绩不错,但就是太傲。
“咱还真去探望那发霉的狗窝啊,”柳清搭上小凤凰的肩膀,“当然是去探望老妈妈的生意,多少环肥燕瘦等着我们临幸呢。”
小凤凰往旁边瞧了眼,问:“他们两个呢?”
“害别提了,被夫子罚抄《论语》呢,可怜惨了。要不是那傻小子举报,咱兄弟不至于受这委屈。”
小凤凰撇撇嘴,道:“正好让他们多学点。”
两人混迹在大街上,买卖声不绝于耳。
“上次相爷让我给父亲讨要张入院帖子,是白糖嘛,啊啊啊那还真是让人期待,那么可爱。”柳清兴致昂扬,“在我审美里,小白糖在汴河,就颜值最起码排前三,加上文采一等一的宝座啊。”
“你可别排了,前十有六个都跟你关系暧昧,要不是剩下的名花有主,我看你也不放过。”
“美人就是让人疼惜的嘛,走走走,今儿九方魁据说要来一位新人,貌比天资,闭月羞花,不看可惜了。”
“去去去,不亏是‘风流’二字的主,这城中还没有你不清楚的美人。”
柳清拉着小凤凰,难得谦虚一次,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总有一天我要去外面看看,美景养人。”
低沉的白云缓缓移动着,似乎在缅怀着什么。
周玉温还未到府,半路就被人拦了下来,说是要给他庆功。
桃花眼微微弯着,周玉温道:“各位想必是打上我家厨子的手艺了吧,今儿也高兴,一起去府上小酌一杯,走。”
“相爷可真是料事如神,猜我们心思这么准确。”
“不好让相爷破费啊。”
“都快到了,北阁的苹果也熟了,正好可以尝尝。”周玉温笑道,若再不走他就要疯了。
他么刚回来还没进门呢,就要应付这些人。
众人一听,纷纷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周玉温放下帘子,满脸的笑意转为无情。多情的桃花眼再不见丝毫笑意。
他拿出手帕擦擦手,隔着一个马车的距离都能感觉到恶心。
“怎么,被吓到了?”
朽木将手绢接过来,应道:“您旁边还有位女子。”女人都是脆弱的,我是怕你的人受不住。
“靥儿自小在风月场长大,对这种场景见惯不怪,想必相爷是不愿与那些谄媚的嘴脸同流合污,同朝为官,不得不笑脸相迎。”
“嗯很好,只不过你不用如此聪明。降低你的存在感,在该惊艳的时候惊艳。”
“知道了。”
朽木:“……”到底是他看不懂人了还是这里面有什么其他的。
可他几乎每天都跟相爷在一起,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在走过红地毯,在躲开油腻的百官后,朽木终于到达北阁。他锁上门,躺在床上,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终于,终于要见到元清了。
“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要是能帮衬一下就好了。那么可爱的人,唯独不想元清悲惨啊。”
朽木揉揉眼睛,走到桌子旁,写道:“若是你有任何想要离开的想法,哥哥都会帮你。”
这是不是太明显了?朽木将纸放在红烛旁边烧掉,望着跳跃的火苗,心中一技。
若是用点现在人不知道的技巧……
红烛之下,朽木伏案前,将心中滔滔千言,落于纸上。实在是思弟,又无法对他人诉说。
周玉温望着室内的红烛,抬手打了哈欠,眉宇间带着一丝不耐烦,他捅破了点窗户纸……
待室内人昏睡过去,这才推门而进。
“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将你安排在我身边的。”
周玉温将桌子上的纸张拿起来,竟然什么都没有,他一愣,那刚才是在写什么?
他不信邪地将地上的纸团一个个地捡起,打开又团回去,如此往复。
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我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