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青杏睡着之后,姜云琼换上一套夜行衣,开门走了出去。
这两个月,她已经摸清了定北侯府的防卫布局。
巡逻最多,重点保护的是秦隽的主院和柳如烟的茗烟阁。
最薄弱的地方,则是栖霞居这边。
毕竟,一个不受宠的大夫人,也没必要管她死活。
栖霞居北边就是院墙,两三米高,对她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医来说,翻过去轻而易举。
墙外就是外街。
姜云琼顺着小路朝京都西区的平民居而去。
这大昭国等级分明,京官、王孙、权贵一般都在东边,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出门就能碰见王爷、将军、尚书什么的。
而西区则是百姓所居,这里才能看到真正的市井百态,京都繁荣。
大昭并没有宵禁。
哪怕到了二半夜,勾栏瓦肆依旧热闹非凡。
尤其是烟柳巷,穿着清凉的姑娘隔着半条街给人抛媚眼,操着千娇百媚的调调,朝每一个路过的男人喊:“客官,来玩啊。”
姜云琼穿过这条脂粉味极重的花街,拐过两条大路,进了偏僻的甜水巷。
最里面是个门锁破落的小户。
姜云琼拉住门上的铜环,“咚咚”敲了两声。
没多久,里面的灯亮了,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谁呀?”
姜云琼没吱声,又敲了两下。
这时,门栓被取下,开门的人满腹牢骚:“大半夜的敲什么敲?”
然而,看到来人,对方瞠目结舌,半晌也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郡,郡主……”
“宋嬷嬷,好久不见啊。”姜云琼笑了,露出两颗白牙。
宋嬷嬷头发松乱,披着件灰扑扑的外罩,面容憔悴,看起来过得并不怎么样。
她手臂微抖,脸上的笑强硬又勉强:“是,是好久没见了,不知郡主来这里做什么?”
“嬷嬷突然离府,我不放心,来看看你。”
姜云琼说着,就挤进了屋里,“怎么,不欢迎我?”
宋嬷嬷无法,只得合上门,应付姜云琼:“郡主能光临寒舍,老奴三生有幸。只是这破屋漏院的,恐脏了郡主的脚。”
“行了,少在这里客套了。嬷嬷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来的目的。”
姜云琼转过身,拿出一根银簪,晃了晃:“嬷嬷可认得这个?”
宋嬷嬷与金巧同屋多年,一眼就认出,这银簪的出处。
声音都结巴了:“不,不认得。”
话音未落,就被姜云琼一巴掌掀翻在地。
“哎呦”
微胖的身子摔在地上,还颤了两颤。
“嬷嬷果真是贵人多忘事,连杀人的凶器都不记得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姜云琼蹲到她面前,簪子抵在她的脑袋上,声音阴森森道,“是趁她熟睡的时候,从这里扎进去吗?当时你另一只手里拿的什么?铁锤?石块?”
宋嬷嬷浑身发抖,冰凉的针尖抵在头皮上,那夜发生的一切都清晰的涌现在眼前。
自己一锤子敲进去,金巧并没有死亡,而是痛呼一声,挣扎着想要坐起。
嘴里还叫道:“嬷嬷,你干什么?”
宋嬷嬷怕极了,她怕事情暴露,更怕金巧的叫声引来旁人。
于是,翻身骑到金巧身上,用石头狠狠砸那簪子,直到簪子全部没入,金巧再也没反应,她才松了口气,颓然滑到床下。
只是,她没时间害怕,她得赶紧把尸体运出去。
二夫人的人还在院外等着呢。
于是,她拔下凶器,随手丢到门口的花盆里,然后连拖带拽,将金巧弄出了房间。
可后来的那几天,她一回到屋里,就感觉金巧在周围,如影随形的跟着。
就算回了自己的住处,也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也许是良心难安,也许是无力抵抗,宋嬷嬷闭了闭眼,认命道:“郡主饶命,老奴,老奴也是被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