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京都的天空,下起了稀稀落落小雨,很快冲散了大街上的血腥味。
晖王府内。
“一群废物,连毒都不能解,要你们有何用!”
沉暮夜乌眸扫过,冰冷让人胆寒。
众御医身子一抖,无不是脸色苍白。
“小世子从娘胎里带出的毒,根本无法根治啊。”
沉暮夜冷冽的杀伐之气,笼罩了整个屋子,隐隐能看出些许神伤。“本王叫你们来,是听这个么!若能医好者,赏万金,良田千亩,荫官厚禄,本王不惜一切代价!”
纵然再高的报酬和诊金,御医也没有一个敢吱声的。
“不好了!小世子快没气息了!”
奶娘满头大汗的跑出来,脸上带着惊慌泪痕。
“需要本王把刀架在你们脖子上,才肯去医治吗?”
一把锋利的剑从剑鞘抽出,利刃寒光倒影在每个御医脸上,他们魂都快吓飞了。
谁敢去医?万一小世子死在自己手中,别说高官俸禄了,全家脑袋估计都要给小世子陪葬。
现下,医也不是,不医也不是,真是架在烈火亨油上烤,这般进退两难。
御医院之首,抖着发白胡子,说话都变得磕磕巴巴了。
“臣,臣等,真的不行啊!”
沉暮夜薄唇抿成一条线,将剑架在他脖颈上,锋刃逼进两寸,留下血痕印记。
房间内充斥着浓浓杀意,空气越来越冷,如坠冰窟。
而就在这时,鹰骑快步走入,打破了僵持局面。
“殿下,刚在街上医治过世子的女人找上府门,说有解毒良方献上。”
鹰骑刻板的声音中,带着丝喜悦,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沉暮夜微微皱眉。
“带她进来。”
顾长兮着急万分,听到可以进府的消息,没有耽搁直奔卧房而来。
一进门,看到了满屋子的人,都向她投以各色目光。
“世子在哪?我能救他!”
顾长兮心焦,那孩子必须尽快抢救,错过了抢救时间,真的就连大罗金仙都保不住了。
“本王凭什么信你?”
来路不明,沉暮夜不敢拿儿子的命去赌。
顾长兮眸色一冷,立即解释。
“要不是我用血抑制毒素蔓延,施针抢救,早在街上的时候,小世子就去见阎王了!”
雨淋透了她青色衣衫,凌乱湿发,狼狈贴伏在两鬓之间,但仍掩盖不住,那双绝美凤眸中,透出无与伦比的坚定。
沉暮夜问御医。
“说的可当真?”
御医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赶紧回话。
“是的,臣在把脉时候,察觉到有外力,暂缓遏制毒素蔓延。”
沉暮夜当机立断。
“带这位姑娘去看小世子,御医们竭力配合。”
“是!”
奶娘赶紧将顾长兮带到床榻前。
墨色帐中,小肉团子呼吸渐弱的昏迷着,圆滚滚身体时不时在抽搐。
遍布全身的每根血管都泛着乌紫,里面似有黑色蠕虫在顺着血液移动。
命悬一线!
顾长兮扎破小肉团子的指尖,放出些乌血呈于碗中。
还没等仔细观察,滋滋冒出一缕黑烟,碗在肉眼可见的速度下迅速被腐蚀。
她赶紧松手,“好厉害的毒!”
“从呱呱落地时,世子就被灌了毒,全是靠是药吊着续命至今,今年不知怎么,突然严重起来,毒素蔓延全身。”
御医把所知情况告知。
“小世子体内有两种毒,互相寄生,又互为相冲,你们所说的其中一种,血溶草。”
御医连连附和。
“是血溶草,此毒有解药,但给小世子吃,丝毫没有缓解,至于另一种……”
他们从未诊出来过。
“是尸虫。”
顾长兮闭目,郁郁叹气。
“百具尸首腐烂流出尸水,滋养出虫卵,寄宿于活人体内,产生尸虫,因五年一次排卵,毒素增加双倍,所以小肉团子扛不住了。”
他能撑到现在,可见晖王穷尽多少心血。
“闻所未闻啊!”
御医们震惊不已,世间还有这种阴损的毒!
“我也只在古书孤本中见过。”
虫卵形成得于乱葬岗,或是战场死人堆中,顾长兮不解,世子本该金尊玉贵,怎会沾染这些。
“既然找到源头,可有解法?”
沉暮夜追问。
“有,烦请晖王找百余名军中汉子,各取他们腕中血一滴,我将混合草药做成药丸,控制毒发。”
军中汉子上过战场,手里都有人命,定能镇住尸虫邪祟!
“只能是控制,不能根治?”
沉暮夜强装镇定的神色,一丝丝破裂。
“我需要再看古书研制解药,世子还小,我不敢轻易用药。”
“去办!”
沉暮夜立即吩咐鹰骑。
半个时辰不到,便搜集好血,御医们配合顾长兮,弄药材,写药方,大家忙得脚不沾地。
将炼化好的丹药,喂入小世子的嘴中。
身上乌紫色慢慢褪了下去,小脸儿恢复正常红晕,呼吸也变得迟缓下来。
顾长兮悬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瘫软在椅子上,连动一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
“医者出手搭救,本王铭记,只要能医好本王儿子,任何所求,只要不违反梁国律例,无有不应。”
看出来了,是个宠儿狂魔!
可是,顾长兮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歇歇!
她肚子很不争气的咕噜叫了一声,正巧让他听了个清楚。
沉暮夜吩咐道。
“带医者去小憩,准备膳食。”
“是。”
下人在前面领路,将顾长兮带去了偏院。
沉暮夜本想陪着儿子药浴,但鹰骑递来消息,刺客受不住拷打招供了。
加之今天鹰骑出动,怎么都要给皇帝一个说法。
他嘱咐两句后,匆匆而去。
管家指挥着下人们将浴桶抬进卧房内。
都忙着往里加水添置药材,服侍小世子宽衣,没有人注意到,有一团粉嫩身影,灵巧钻出浴桶隔板,快速滚到床帐里藏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