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馆匆匆开张了,顾长兮在门前亲手立下牌子。
‘宁可柜上药生尘,但愿世间人无病。’
来往不少人都探着头来看,这样好的地段,不开个茶肆酒楼,这种赚钱营生,而是医馆,着实引人好奇。
不一会儿有个面色枯黄的老伯进来,看起来很痛苦的模样,路都走不稳了。
小玥儿连忙搭手扶着。
“娘亲,娘亲,快看看老爷爷生什么病了?”
顾长兮凝神号脉。
“是积年的毛病了吧,胃痛起来难忍,我给你开几幅药方,综合脾胃,能得到好转。”
小玥儿在旁聆听着,细心将病症和医法一一记了下来。
医馆人陆陆续续,倒是没有间断。
看诊完后,纷纷道谢而去。
小玥儿找了个空白册子,一本正经的坐在凳子上,晃着两双小腿儿,手中算盘打得响。
顾长兮忙里偷闲,去看小玥儿记账,有条不紊笔笔清晰,比她这个数学细胞几乎为零的娘,不知强了多少倍。
“今天赚了多少钱呀?”
“好多,好多呢。”
小玥儿小心翼翼将银钱收到钱袋子里。
顾长兮不禁打趣了句,“小守财奴。”
想来是小玥儿的爹基因强大,带给她与生俱来的天赋。
“哼哼,娘亲就会取笑我。”
“就看在我这么厉害的份上,可不可以奖励我个水晶肘子呀。”
小玥儿摸了摸憋下去的肚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好。”
顾长兮去里屋找十七,他正百无聊赖的玩着剑穗,看到医者赶紧将翘在桌子上的二郎腿放下,正经坐好。
“京城中哪家酒楼的水晶肘子好吃。”
谈到吃,像是戳到了十七擅长的一方面,他立马回话。
“自然是清风楼的,那肘子做的,真是一绝!”
顾长兮扔给他一个钱袋子。
“置办四人吃的席面,再买个肘子。”
十七接过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沉甸甸的。
“有些多了。”
“其余是你的跑腿费。”
十七极其郁闷,堂堂鹰骑,竟成了她们专职送饭的闲人,毫无用武之地。
顾长兮也算是安定了下来,顾府那边,她让绿衣去支会了一声,医馆刚开事多繁杂,就先暂住在外面。
然没安生多久,不速之客找上门来。
这日清晨,绿衣刚拿开药馆的门板,就听到外面有喧闹声,有人直接推门而进。
“起来,别挡路!”
几个婢女簇拥着穿红着绿的贵妇人进了医馆。
十七在里屋听见吵嚷声,警惕的提起剑来,就要出去查看情况,顾长兮拦住了他。
“你这身鹰骑装扮,出去在吓着人。”
顾长兮走出来,见来者不是善茬,警惕道。
“医馆还没开门,请先出去等等。”
那妇人先是环顾了一圈,讥笑出口。
“兮姑娘真是贵人多忘事,连你婶婶都不记得了?”
京城中能与顾长兮沾亲带故的,也只有顾家人了,她仔细辨认了一番。
“是顾三房的夫人啊,今日怎得空来我这小坐?”
顾三夫人冷笑。
“你当这是好地方,本夫人会没事来这找晦气!”
她拍拍手,扬声喊道。
“将人抬上来!”
有两个下人,扛着个被白布包裹严实的木架进来,隐隐透出人形轮廓。
绿衣脸色一变,快步上前护在谷主身前。
“大家都来瞧瞧,都来看看啊!我家老头子昨日才在医馆拿了药,回去煎了一副,就口吐白沫,倒地身亡了啊!丧尽天良医馆,不是人的东西!”
一仆妇打扮的嬷嬷,身披缟素麻衣,靠在木架上,拍着大腿嗷嗷哭嚎着,撒泼打滚字字痛诉!
“天杀的娘咧!青天白日,医馆草菅人命!可怜我家老头子,就此丧命了啊!”
那仆妇嗓门大,招惹来不少围观的人,将医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议论纷纷。
“怎么可能!我家姑娘医者仁心,又与你们无冤无仇,有必要害人?”
绿衣连忙反驳。
“谁知道她肚子里长得是颗仁心,还是黑心肠!”
仆妇不讲理的撒泼打滚,和市井泼妇无甚区别。
顾长兮示意绿衣不用着急,多说无益。
“既是牵扯人命,你不妨去开封府敲鼓状告我,让府尹大人断个是非出来。”
“现在便可让诸位见证,我们不会动药格里的药材,让官府人随便查,药材中是否掺杂着害人的物什。”
人群中不乏有附和声传来。
人命官司,怎着都该去开封府,过公堂才是。
“你有当官的做靠山,我不过是一下等奴才,人微言轻,万一你们官官相护,我真是没处说理了哟!”
仆妇干脆一屁股坐在医馆中间,边哭天抹泪边撒纸钱,咬定顾长兮就是杀人凶手!
“那你是在仗谁的势?”
顾长兮质问。
敢在当街闹事,又迟迟不见巡城官兵出现控制局面,可见是早就安排好的!
顾三夫人用帕子掩了掩嘴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大家都知顾将军素有爱兵如子的贤名,顾家上下秉承他意,虽说死去的是顾家下人,但本夫人定会主持公道!”
处在这场戏中,顾长兮只觉虚伪,恶心至极!
怪不得她开医馆,卫晴然明知却安分得很,原来是在准备将她一击致命的高招。
被顾洪城厌弃,再无进顾府门的可能。
身背人命,以后不能行医,永无翻身之地!
一直藏在人堆里,默默观察的小玥儿,看到白布不间断在轻微起伏,若不细心观察,还真注意不到。
她小心翼翼移到尸体后面,趁着大家视线都在娘亲身上时,迅速跑出来。
抽出准备好的银针,照着脚底板子猛地扎下去。
“哎哟!疼死我了!”
‘尸体’一个猛子坐起来,捂着脚嗷嗷叫唤!
小玥儿捂嘴偷偷一笑,那可是人身上痛感最强烈的穴道了!让你在欺负娘亲!
“诈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