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四,虞家参与内门考核的小辈正式集结完毕,总计四百七十人。
待得次日一早,他们便在宗门长老的带领下前往秘境。
“琼林岛气候严寒,地势险峻,更是遍布凶兽。一次试炼,有去无回也是常事。”主持考核的二长老环视四周,如是说道。
在场的小辈皆才十多岁,一听这话,半数都白了脸色。
二长老趁此开口。
“现在,怕死的往左边站,家族会送你们去该去之处。”
此言一出,他又沉默下来。
人群或为议论或为沉寂,陆陆续续出列了小半人,有的甚至因恐惧的无力而痛哭出声。
二长老冷眼旁观,吩咐人送他们折返。
修炼一途险境重重,从来都是要么死、要么拼命往上爬,而在十大宗门,更是没有平庸安稳一说。
所以短短两句话,便是对心性的第一层试炼。
“尔等既愿留下,想必已有非死即战的决心,老朽甚是欣慰。但我虞家对新人最是器重,定不会对尔等生死袖手旁观。”
二长老说着微微一笑,那弯起的褶皱甚是亲和。
“琼林岛内有虞家安排的护卫,以确保尔等安危。另外,虞家会对尔等的身份玉牌进行加护,只要将之捏碎,便会从秘境法阵中逃脱。”
恩威并施,是笼络人心最好的方法。
尚且不安的人微微松一口气,却只有少数人知晓,象征身份的玉牌一旦毁坏,便再也不能入虞家的门。
世家大族,从来容不下懦弱逃兵。
辰时,琼林岛法阵大开,总计二百七十多人从入口传送,直面秘境。
“怎么这么冷。”有人被寒气激地打了个喷嚏,抱怨起来。
她身边的青衣少女嗤笑道:“都提醒你琼林岛严寒了,还问这种蠢问题,真是晦气。”
先前说话那人正要反驳,却被同伴扯了回去。
“你跟她犟嘴作甚?那可是虞家大爷的女儿虞锦,最正统的嫡系。”
阻止的话说得并不小声,比起提醒,倒更像是一种恭维。
虞锦对四处头来的目光十分受用,高昂下巴,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虞归寒朝着她那儿瞧一眼,懒得搭理,毕竟前世的她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
但她不以为意,却被人当做了挑衅。
只见虞锦随手一指,灵力倏然化作长丝将虞归寒绑住。
“二长老还没指示呢,你随意行动,小心葬身凶兽肚腹!”
听着这颐指气使的语气,虞归寒翻了个白眼,一抖肩散去长丝。
“关你屁事,管好你自己。”
说着就要走。
虞锦脸色阵红阵黑,咬牙道:“你没听他们说我是谁?竟敢顶嘴!”
“不就是大房的女儿?”她不耐道,“你爹跟个黄花苗似得,风吹哪儿,就能在哪儿下种。光你娘就生了九个,轮得上你在这儿废话?”
这话说得属实难听,虞锦那可是在本家长大的,哪儿听过这种粗话?当即不知如何回骂。
但她手上可没闲着,直接祭出长剑,朝着虞归寒劈砍过去。
这要是在外头单打独斗,虞归寒是半点不虚,但念及保存实力,她也懒得跟这种小喽啰动手。
于是从她闪身而过,手往腰间一掏,就扯走了她的玉牌。
“再上前一步,我可就送你出去了。”虞归寒跃至半空,好整以暇地看向她。
虞锦脸色一白,急忙收剑。
“阴险!下作!”
“再说一遍?”虞归寒也不恼,只是摩挲玉牌,像是逗弄。
“你到底要怎样!”
“简单,少来招我。”她抛下玉牌,“否则就不是失去考核资格这么简单了。”
话音刚落,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而下。
众人皆感受到了刻在神魂的战栗,却又寻不到踪迹。
虞锦虽不服,却也只能暂且咽下这口气。
“你给我等着。”
丢下这句狠话,她带着乌泱泱一大群随从离开。虞归寒乐得自在,一人往林中深处去。
琼林岛常年披雪,也正是因为如此恶劣的环境,令这里的凶兽都格外凶残。
虞归寒不过是刚走没多远,就被一只灰狼拦住了去路。
那灰狼应是黄阶中期修为,在秘境中算是底层,所以骨瘦如柴,呲牙流着口水,显然是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可惜了。”虞归寒撇撇嘴,“你若是别的凶兽,我或许还能看你可怜饶你一命,但谁叫你是一只狼呢。”
说罢,她手中的骨鞭化为十数骨刀,朝着灰狼直射而去。
后者四爪发力,非为腾空,却是深入地底。
来了!
低等种族能够存活,仰仗的无非是隐蔽之法,灰狼仰仗的就是遁地。
但虞归寒早已料到,只等灰狼从雪地探头准备撕咬的一瞬,迅速抓住了它的脖子。
魂力刺出一缕直捣黄龙,轻而易举损坏了灰狼的神魂。
“看着骨瘦嶙峋的,还真不轻。”
拖着那奄奄一息的灰狼投入水中涮了涮,虞归寒又忍不住开始想念江琊——毕竟前世有他在,这些累活根本不用自己插手。
思及此,又想到那个跟自己颇见疏离的青年,虞归寒鼻子一酸。
有灰狼做打头,再加上急于摆脱失落的情绪,虞归寒正是战役汹涌。
可来她面前的凶兽基本都是最低等的黄阶,虽正合她现在的修为,但这样积累分数无异于投石填海。
虞家的考核秘境有这么人性化?
那显然不。
所以只会是有人动了手脚。
思及此,虞归寒面色一凛。她闭上双眼,以魂力开始感知四周。
死物、活物、灵力的走向,都化为了光点与流动的线条,慢慢显露出深处的原貌。
“阁下费心费力做此障目之法,应当不是为了给我规避风险吧。”
虞归寒扬声询问,清脆的声音围绕在这一小片山林。
然而回应她的却只有一片沉寂。
“既然不愿现身,那我就蛮力破阵了。”
说完一掌拍出,不偏不倚,朝着阵眼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