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天,两天……直到第五天,萧泽也没有给她打过电话。
凌晓兰开始意识到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于是主动给他打了几次电话,谁知他统统不予理会。
凌晓兰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的,她问自己,如果早知道他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她还会不会一意孤行地留在江城?
很多很多次她在电视剧或者小说中看到的那个现实和爱情的选择,过去在她看来是不存在的,然而事到如今才知道两难的滋味。
她承认这件事自己做得太草率……又或者,她其实很清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只不过故意忽略了这一点,她在赌自己其实没有那么在乎他。
另一边,凌晓兰从卫兴言和丰修齐口中得知了萧泽一个人在那个城市,甚至不打算回家过年的消息。
她的心里又后悔又难过,辗转反侧一夜之后,她做出了这辈子最勇敢的一个决定。
在距离过年还有半个月的时候收拾行李坐上了前往萧泽所在城市的火车。
春运期间的火车上,拥挤程度无须过多形容,幸好凌晓兰买到的是一张座位票,尽管被铺天盖地的人和行李挤得让她动弹不得。
可是毕竟比那些一站就是十几个小时的人幸运多了。
她所在的车厢里,除了学生外,大多数是打工返乡的民工。
他们东歪西倒地在列车上任意一个角落里或坐或睡,神情虽然疲惫,可脸上、眼里尽是回家的期盼和喜悦。
在外打工不管多辛苦,至少家乡会有等着他们的人,累了一年,等待的无非就是满载而归的这一天。
凌晓兰看着窗外流逝的风景,想起她和萧泽在一起的很多日子,很多经历的生活碎片。
这个时候她忽然发疯一样地想念萧泽,想念他身上那股孩子气般的黏糊劲儿,想念他怀里真实的温暖。
他会从此再也不理自己了吗?
更大的恐惧袭来。
原来,跟失去他比起来,自己的坚持变得那么可笑。
萧泽还没有原谅她的意思,凌晓兰想,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他心里还有她,再恼她也会过去的。
有他在,也许适应那个陌生的城市里的生活也没有那么难吧。
只是,放弃了自己辛辛苦苦找到的工作,违背了母亲的最初决定,她会不会后悔呢……
凌晓兰迷迷糊糊地靠在座位上睡去的前一瞬,还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硬座车厢晚上是不关灯的,四周的乘客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还是那么热闹。
她看了一下刚过去的一个小站的站名,在车上坐了十几个小时,路程总算过半了。
像是感应到她的醒来似的,凌晓兰刚理了理有些蓬乱的头发,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她的心跳忽然加快了一些。
“你在什么地方?吵得要命。”
即使隔着电话,凌晓兰都可以想象出萧泽皱着眉说话的样子。
“我在火车上,你呢?”
凌晓兰不好意思大声对着手机喊,可是又怕火车的轰隆声把她的声音掩盖了。
“火车?”
萧泽无言了一阵,随即似乎也听到了火车上特有的声响,“你跑到火车上干嘛?”
“我……去找你。”凌晓兰有些底气不足。
“找我?哈!”
萧泽在另一边发出夸张的苦笑声,“我不知道应该对你这人说什么好,我好不容易放弃一切来江城看你了,你倒好,一声不吭地来找我了。”
“我没有一声不吭,是你没接我的电话。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凌晓兰有些不明白。
“废话!你非要留在江城,我不顺着你还能怎么办?难道跟你分开?”
虽然萧泽的态度还是那么可恶,嘴巴里也总是说不出什么好听的话。
但凌晓兰却感到一阵暖意透过手机传递了过来,她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告诉他。
可是嚅嗫半天说出了口只有一句,“你等我……一定要等我!”
两个多小时之后,火车终于在一个大站停靠,凌晓兰想也没想就下了火车,当时是清晨四点半,天还没有亮。
这个她从来没有落足过的城市还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列车时刻表显示下一列开往江城的火车在五个小时之后。
凌晓兰等不了这么久,她好像被传染上了萧泽的没耐心,独自拖着行李就往汽车站跑。
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她忘记了害怕、忽略了清晨的寒意,直到如愿地坐上五点半钟从这个城市开往江城的第一趟卧铺车。
她捂着自己滚烫的脸颊,才意识到自己的疯狂,可这感觉竟然一点也不糟糕。
等到脏乱不堪的卧铺车抵达江城汽车站时,已经是当天的傍晚时分。
凌晓兰随着人群跌跌撞撞地挤出汽车站门口,毫不意外地在一片混乱中一眼认出了萧泽。
这一刻她忽然感到全身绷得紧紧的,神经完全松懈了下来,疲惫得再也挪不动步伐,只绽开了一个笑容。
萧泽也看见了她,却同样不急于朝她走来,只是又气又好笑地打量着她。
两人在数米开外隔着川流不息的人潮相视而笑。
最后,萧泽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周围很吵,可她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他说:“笨蛋,跟我回去。”
回来江城的路上,萧泽早已经拜托丰修齐和卫兴言替自己找好了一套小公寓,虽是两个人的新年。
但他俩也过得像模像样,除了在小房间里厮混,两人也走街串巷地采买了一批年货。
萧泽拖着凌晓兰满大街地乱逛,凌晓兰这才意识到这个城市总会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不再一样。
除夕之夜,萧泽把房间里外贴满了福字,大红灯笼也高高挂了起来。
他本来说是要出去订年夜饭的,凌晓兰没答应,借着宾馆的厨房下厨给两人做了一顿饭菜。
全是他爱吃的,味道居然还不错,萧泽吃得津津有味。
华夏人的传统节日,讲的是热闹团圆,他们只有彼此,竟也不觉得冷清。
零晨零点钟时新年钟声响起,江城的指定地点礼花轰鸣。
萧泽抓着凌晓兰的手跑到阳台上看烟火,无奈隔着林立的高楼。
只能看到远处隐约的火光,萧泽孩子气地惋惜,急得直跺脚。
凌晓兰回握他的手,含笑看他,她没有告诉他,其实这晚无需烟火点缀,有他在身边已经璀璨过一切。
如果时光别走,定格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